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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同僚,念着往日的恩情,他们能有一个安稳晚年还得靠先生的。”
罗贯中当初之所以从张士诚那里出走,除却对张士诚失望,也就是与那些只知赋诗享乐,没有丝毫进取之心的同僚尿不到一个壶里。
但做些劝说,甚至给那些人吃个定心丸也还是可以的。
罗贯中在朱大福到了宁波就知道朱大福的意思了,他倒不是不愿帮朱大福的忙,只是不愿与昔日的同僚有过多牵扯,也不想牵扯到庙堂之事上。
过惯了流连山水的田园生活,是不愿再去经历庙堂上的那种尔虞我诈。
对此,朱大福也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了些利弊,并没逼着罗贯中如何如何。
总不能因他帮罗贯中宣传了他的书,就让罗贯中如何如何。
该说的都说完,朱大福直接一个子扼杀掉了罗贯中所有的路,完成了最后的胜利。
“先生这段时间别再与昔日同僚联系,免得被牵扯说不清楚。”
无论是和谈还是武力,最后肯定是要对那些人进行一个大清查的。
与谁联系多,被联系人肯定也是在清查行列的。
该说的说完,朱大福直接离开,周海听出了朱大福话里的意思,直到跟着朱大福离开罗贯中的院子才出言问道:“罗先生难道与海上那些贼寇还有联系?”
在周海这些人面前,罗贯中那就是一尘不染的圣人。
虽如此,一些话该说还是得说。
其实说来,这些事情本也没什么的。
毕竟,当初谁都不知道坐江山的会是朱元璋,罗贯中辅佐张士诚也没什么不妥。
若现在坐江山的是张士诚,那跟随朱元璋的那些人可就是海上的那些贼寇了。
“罗先生竟与张贼有关,罗先生怎能与张贼有关呢?”
周海捶胸顿足,仿佛遭遇了自家媳妇背叛似的。
朱大福笑了笑,拉了一把周海,道:“行了,幸好现在坐天下的不是张贼,不然的话你还得是张贼的顺民呢?”
成王败寇,若坐了江山的是张士诚,谁又能知道会把朱元璋宣扬成是何等的魑魅魍魉形象。
***
那几个商贾虽嫌弃货放在王奇胜的仓库,还得给王奇胜缴纳租赁费用。
但他们也清楚,瓷器是清脆东西,动来动去最容易磕碰了。
所以,在这些瓷器没卖出去之前,还得是放在王奇胜这里保管。
至少,只要在他这里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
孙富抓着一件斗彩反复把玩,嘴中更是啧啧称奇,道:“那吴福真是走了狗屎运,这么美好的东西竟是被他弄出来,老子手里养那么多人,竟是没有一人能弄出这玩意。”
他的人若是能弄出来,他就可把此物垄断了。
到时候定价多少,那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可惜的是,当下能采进此物的人这么多,他在此事上完全不存在任何优势。
要想抢到一些先机,还得是早日把此物推销出去。
说着,吩咐了身边亲信道:“传信给卢将军,就说我们有批货让他看看,价钱就以六四来。”
卢将军,原名卢仁,曾是张士诚手下供职。
张士诚战败,其手下有的是担心被朱元璋清算,有的则是不愿给朱元璋称臣,纷纷往海上逃命。
刚开始的时候,因太过分散,他们不得不在倭寇,岛上土着人,以及朱元璋遣出的巡查的夹缝中求生存。
日子肯定是不高过的很。
后来,卢仁整编可战之人,组建反抗力量。
随着联合,卢仁所率之力开始渐渐显露头角,不仅日子好过了,还与沿海商贾有了贸易往来。
在之后,主动归附的人越来越多。
到现在,不仅有原属张士诚的人马,就连方国珍,陈友谅的人也都被收编其中。
不过,卢仁做二道贩子从商贾手中收了东西往出卖,那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每次都是五五分,也就是那些商贾拿货,赚了钱后,卢仁要赚走五成,而那些商贾虽也是五成,那还要承担本钱。
算到最后他们多也就四成了。
孙富现在说要六四分,很明显,是要给卢仁六,而他拿四。
“六四?吴福那里说最低价是一百两,意思是卖高了还要往上加,这样的话我们怕是连四成都拿不到了。”
其实,就这个生意,他们拿一成那都是赚到。
他们不负责瓷器原产,也就是与朱大福采买一下,之后就直接拿给卢仁。
就连仓库都不用倒腾,直接就可装船就走。
“四成总比一成都没有的要好吧,吴福那意思是,此次就只是个尝试,之后谁给的价高,就与谁合作了,若不出些血,这生意指不定就落在谁头上了,也就是吴福脑袋不够用。
他直接找卢仁,那钱岂不是让他和卢仁赚了?为了将来的货依旧从卢仁那里出手,我们这些人也不得不举双手欢迎吴福这个外来者的加入。”
事实就是那个事实,这些商贾虽赚取者天上掉馅饼的银子,但也忍不住在心中大骂朱大福白痴。
亲信离开不久,有人直接带着一人闯了进来。
这人是孙富自己的人,孙富抬头瞅了一眼,继续把玩手里的瓷器,懒洋洋道了一句,道:“被狼撵着了,有话慢慢说。”
这人气喘吁吁没做多余的辩解,直接道:“老爷,江夏侯的公子来了,周公子有紧要事情要说。”
周骥先是去了福州,说是有重要事情,福州那里的人一路带着风尘仆仆赶了过来。
周德兴来练兵的时候,周骥并没跟着过来,他也不认识孙富。
见到房子中央坐着的人,猜想是孙富不假了,直接道:“你便就是孙东家了吧,我爹是江夏侯,我来告诉你们,那个吴福就是新晋吴王,刚被朝廷封了靖海将军,他提早过来就是为打探沿海情况的。”
这可是要了命的大事。
孙富心下一惊,手里的斗彩也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可是刚一百两从朱大福受伤买来的。
孙富来不及心疼那瓷器,越过瓷器的碎片走到周骥跟前,道:“你说什么?你有何凭证?”
要想确认吴福是否如周骥所言那般,那首先得确认了周骥的身份。
总不能周骥说,他是江夏侯公子,那就是。
周骥从贴身之处拿出了周德兴的亲笔信,道:“我爹的字你见过了吧?我好心来告诉你,你可别自寻死路,把头伸到人吴王刀下,告诉你吴王除是靖海大将军,还有钦差之权,能够先斩后奏。”
孙富当时也只是单方面巴结周德兴,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联系了,让他现在就确认这字迹是否是周德兴的,这可为难他了。
好在他家里还留有周德兴的一副墨宝,对比一下倒也能够确认。
不过确认之前,还得是把派往卢仁那里的亲信喊回来。
这笔生意可以不做,但却也不能像周骥所言,把脖子伸到朝廷的屠刀之下。
“去去去,快去把刘三喊回来。”
刘三就是孙富刚派出去与卢仁谈合作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