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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的时间,朱元璋领着朱允炆又出现在了酒楼。
刚一进酒楼,便招呼着拿酒菜。
天字号雅间,朱大福端着四蝶小菜进入。
见到朱元璋,朱大福微微一笑,问道:“怎样?不生气了?”
若还生气,他就不来了。
那小子和他爹一个德行,总是能在与他们生过气后,让他自个儿觉着与他们动怒过甚。
继而让他有种负罪感。
朱元璋冷哼一声并未搭理朱大福,但却已在雅间的主位之处坐好,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朱大福的问题。
“别生气,人怎么说话的都有,能听就听,不能听就别听,身体是自个儿的,可不值当。”
说着,朱大福把酒菜一一摆开。
酒菜摆开,朱元璋这才道:“你真觉严苛治贪之法不对?”
贪污需重拳出击,从来都是不可否认的。
朱大福坐下,倒了酒,道:“不是不对,是不能只顾治贪,却忽略了勤政二字,凡有贪污必须不容姑息,发现一起查处一起,让他们不敢贪,但也要表彰勤政,甚至是敢于打破规则为民做主的官员。
让他们知晓不贪比贪的利益大,树立清正廉洁,能干苦干的典型,也要时刻清除那些平庸不作为的官吏,有些人一辈子只会读书,完全不懂如何治政。”
书呆子官员可多得是。
朱大福说了很多,朱元璋也听得仔细。
他大孙说的对,他可借鉴一下。
他大孙说的不对,他也要指正一下。
他要像教他儿子那般,一点一滴教他大孙。
说着,朱大福又道:“打铁还需自生硬,御史队伍更需严格治理,其品行才干都必须突出才行,如此方能更好检查出官员品行的优劣。”
说到这里,朱元璋想起了,去年可才搞过京察的。
那些御史干什么吃的?陆志用为太平知县数年没什么作为,他们就愣是没查出来?
他娘的,若非那些御史渎职,在京察的时候,岂会发现不了那陆志用的懒政和怠政?
想到这些,朱元璋饭也没吃几口,起身就走。
朱允炆则主动要求留下帮朱大福的忙。
之前为了得到他皇爷爷的好感,他也不是没留下帮着朱大福洗过碗。
当着他皇爷爷的面留下,能做什么就做些什么。
朱允炆主动留下,朱元璋很高兴。
仿佛看到了兄弟和睦,其利断金。
...
洪武之时,京察每三年一次。
基本也是按照四恪,八法的方式评定。
四格为:守、政、才、年。
每格按其成绩列为称职、勤职、供职三等。
列一等者记名,得有升任外官的优先权。
守,代表操守,分廉、平、贪;
政,代表政务,分勤、平、怠;
才,分长、平、短;
年则指年龄,分青、中、老。
八法为:贪、酷、无为、不谨、年老、有疾、浮躁、才弱。
京察本身目的在于奖优惩劣,使各级官员能够恪尽职守。
...
回了宫,朱元璋不仅复查了去岁的京察奏章,连同往年的也一并复查了一遍。
内容基本上不相上下,基本都是一等,要不就是二等,三等基本上没有。
他娘的,一群只会粉饰太平的东西。
若非出了陆志用的事儿,他还以为下面官员的政绩真是那般斐然呢?
随后,便怒气冲冲宣来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詹徽,右都御史袁泰,左佥都御史凌汉。
三人突然被宣来,直到进来东暖阁依旧有些胆颤心惊。
三人刚一进门,朱元璋便把有关京察陆志用的奏章扔了出去。
“陆志用懒政怠政不作为,你都察院给咱的京察折子就是这?”
袁泰,凌汉无言。
都察院一把手是詹徽,即便请罪有当由詹徽做。
拿着奏章,詹徽也是第一时间表了态。
不过却是把责任全都推给了负责山西几地京察的御史身上。
“陛下,是臣识人不清,曹宗平日也算勤恳,想不到他竟也是两面三刀之人。”
一个两面三刀,难道各个都是两面三刀。
还不是他们这些御史,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想法,粉饰太平所致?
朱元璋想着朱大福的话,尽量不去动怒。
只摆摆手,道:“罢了,到底如何你们自个儿心里有数,曹宗是吧?京察浑水摸鱼得过且过,与陆志用同罪,罢官,去西北苦寒之地戍守去吧。”
陆志用贪污没能成果,若是不然,可不是戍守那么简单的了。
定罪的只是曹宗,詹徽事不关己。
之后,朱元璋又道:“将来凡有贪官污吏懒政怠政的庸官再出现,负责监察监察的御史同罪。”
御史本就负责监察百官的,属于孤臣行列。
可你非要与群臣搞那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那就不妨走到彻底。
朱元璋出言,无疑让御史更成为背后被敲闷棍的对象。
袁泰,凌汉依旧不说话。
詹徽一脸为难。
他做左都御史也有些年头了,还从未检举过一个官员呢。
这不是逼着他们朝着锦衣卫看齐吗?
“你们几个身为主官不能履行责任,休想装无事人,每人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明朝官员的俸禄本就低,再罚上半年那还有吗?
不过,相比较于流放,这也算不错了。
几人苦不堪言,倒也只能谢旨。
...
没用多久,朱元璋的旨意正式下达。
朱允炆跟着朱元璋出去,对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清楚一些。
除了嫉妒,危机感也越来越重。
皇爷爷在意朱大福已超越他太多了,朱大福的建议,他皇爷爷好像就没有没听的。
回到东宫后,朱允炆把此事告诉了黄子澄。
听到此,黄子澄是高兴的。
朱大福得罪的人越多越好,如此也方可为他们所用。
“朱大福不过一个乡野村夫,书都没读过几天,竟就想着妄议朝政,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黄子澄自命清高,不说是跟了朱允炆。
即便是没跟朱允炆,也不会把朱大福放在眼里。
...
下了值,黄子澄带着银子寻到了詹徽那里。
被罚俸,詹徽日子一下子变得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不节省着些,前半段过好了,后半段可怎么熬。
虽说,詹徽儿子是尚宝丞,但那么一大家子人呢?
刚靠他儿子的俸禄怎么养得起。
黄子澄出现,詹徽客客气气的接待。
黄子澄作为大理寺寺卿,又是皇孙先生,完全可当得起相交的。
刚一出现,黄子澄便把银子送上,道:“这是二太孙的一点儿心意,请詹尚书定要拿着。”
包袱打开,有碎银子,还有宝钞,首饰都有。
看起来就好像是拿出了自个儿的全部家当。
无功不受禄,詹徽自是不敢马上接受。
黄子澄又道:“詹尚书可知,陆志用的案子本结束,陛下为何府还要算后账。”
凌汉?袁泰?
詹徽心里想了几个人,但并没有证明回答,只道:“我倒是不知道,黄寺卿知道?”
黄子澄这般询问,明显是知晓。
在詹徽问题出口后,黄子澄直接道:“大福酒楼,詹尚书可知道?”
那酒楼在京中有些名气,詹徽自是知晓的。
詹徽如实回答,随之道:“知道。”
黄子澄这才又道:“想必詹尚书也应该知道那酒楼与陛下有几分关系,就是那大福酒楼的东家与陛下说的这些,那日二太孙正好也在。”
朱元璋也不是一次两次去朱大福那里了,被别人知晓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