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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现在杨广也有些后悔,当年不留情面的将窦抗的爵位给摘了,结果从那以后窦抗处处给他捣乱,他还没办法处罚——没官职,没权利,连爵位都没有了,你还能怎么罚?
当年杨广本来想的是利用爵位和身份,分化离间窦家——
窦炽的这些子孙里,很多人都有爵位,像窦轨的酂国公,窦璡的邓国公,窦昭的平阳公……窦抗本来是陈国公,但是被杨广给摘了,还给他的弟弟。
他本想着,窦家会因此内乱,家主本身就没啥资历,水平也不高,再没有了爵位,还能服众吗?结果却是想简单了,窦家个个都是明白人,知道他居心叵测,反而变得更加团结了,窦抗的威望也更高了,一门心思的给他添堵捣乱。
前几年杨广下令各家勋贵都不许有私兵了,最多只能是护卫,而且数量必须限制,否则就是造反。
结果窦抗就找上门来了,问他有没有想要买窦家房产意思,他肯定不能买啊,他姓杨,买窦家的祖宅做什么吗?
然后窦抗就问他,那窦家占地百里的祖宅怎么守卫啊?你姑姑还在里面躺着呢,卖给外人合适吗?
杨广只能先拖着,将窦抗打发走了,前脚才走,后面窦威就进来了,说姐夫,我们窦家的祖宅守卫不了,要不你换个小点的祖宅吧!
把这个连襟轰出去,窦昭又来了……
让魏六出去看了看,皇宫外面几十个姓窦的皇亲国戚,都在门口等着接见呢——
最后无奈只能宣布,窦家例外。结果才回后宫,晋阳王氏的妃子,就跑来哭诉……好吧,王氏也例外。接着崔氏也例外……荥阳郑氏,也例外……
结果就是朝令夕改,又不能公平,使他的威严大受打击。
窦抗处处和他作对,他还没有办法,像窦抗每次进长安,就带着窦家所有的卫队,不太多,两千骑,估计打不下皇宫来——满大街晃悠,吓得城卫军,寸步不离的跟着,杨广也提心吊胆的,明知道他不会造反,可就是睡不着。
“这老东西,真不让人省心。”杨广低骂了一句,满心怒气,今天晚上又睡不好了。
“陛下在骂谁?”萧后坐在他身边,听到他的骂声。
杨广心情不好,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反而阴沉着脸问道:“皇后,孙思邈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立刻把萧后的魂都惊出来了,原来她没从没有告诉过杨广,自己早就认识孙思邈,现在听杨广突然问起,脸色又阴沉的可怕,以为杨广知道了。
虽然她与孙思邈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瓜葛,甚至她还将之看做仇人,但她也深知杨广的疑心太重,唯恐说不清楚,所以一时间不敢回答。
“朕在问你呢!为何见过孙思邈不向朕提及?”杨广不悦的说道。
“陛下,臣妾——臣妾,只是觉得孙思邈那道人满身阴气,不是善类,所以将他赶出了长安城。”
杨广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孙思邈不是坏人,昭儿的事情,不能怪孙思邈的,你以后不要针对他。”
“臣妾,真是觉得他是个威胁,害怕他会伤害到陛下。”
杨广心里想,你那点浅薄的法术,见到孙思邈当然会不舒服,于是,不耐烦的说:“他要是害朕,上次就不会救朕了,别胡思乱想了,朕还有事要问你。”
萧后见他的样子,也不再说,静等皇帝的问话。
“你昨天和朕说的那个孩子,就是李渊的庶子,今天长安城里有人在传他是佛子,你第一次看到他时,可有异样?”
萧后一怔,连忙回道:“佛子之说,臣妾不知道,但见到他的时候,确实觉得他不同寻常,”说到这里,她又问道:“陛下,这个消息确实吗?”
杨广点点头,说道:“道信说的,应该差不多。”他低叹一声说道:“现在朕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难道要朕也参拜他吗?”
“这——”萧后眼前又浮现起那双眼睛,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父皇,想多了。”旁边的南阳公主,掩口轻笑道:“一个佛子而已,就算他前世精通佛法,凝聚法身,但这一世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有何可惧,父皇您敬的是佛,不是佛子,再说这天下的和尚们,哪一个不是佛子呢?只是道行深浅的不同罢了。”
对啊!一句话提点了梦中人。
杨广醒悟过来,是朕想复杂了,只有修成佛的佛子,才值得敬拜,就算上辈子你成佛了,这辈子也仍是个肉身凡胎,朕又怕你什么?见你一面又如何?也许还能为朕所用。
不过聪颖一些,悟性好些,那又算什么呢?只要我不杀你,就是揍你一顿板子,天上神佛也拿我没有办法。
“我儿聪慧,朕要奖赏你。”杨广心情大好,“想要什么,尽管说来!”
“真的吗?”南阳公主满脸希冀。
“当然,说吧!”杨广豪气的一挥手。
南阳公主起身离座,跪在地上,叩首道:“请父皇,释放夫家的两位兄长,解除他们的奴籍。”
“这事不行,换别的。”杨广脸色瞬变。
“父皇!士及,智及兄弟俩个,天天在府中干着奴仆的活,夫君也不开心颜,家翁【宇文述】每次见到孩儿都唉声叹气,两个嫂嫂终日以泪洗面,家里所有人都愁眉苦脸的,这让孩儿怎么能开心啊?”
“这事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朕说不行,就不行!”杨广怒道。
“父皇!他们兄弟俩个知道错了,您就网开一面吧!”南阳公主也流下眼泪来。
“我儿啊,”杨广叹了口气,继续道:“根本就不是他们错不错的事情,这是谋反的大罪。当时朕在城楼之上,他们兄弟就敢出城,勾结突厥——”
大业初年,杨广北巡长城,刚到榆林就有人报告,突厥压境,而负责何护他安全的宇文兄弟带着人出城去了。
这让杨广大惊,他拖家带口来到长城,气还没喘匀,就被人出卖了?于是,命人拿下宇文兄弟,也不听他们的解释,就认定他们通敌,本来要是杀他们的,却因为女儿南阳公主求情,宇文述也叩头请罪,最后才绕了他们,降为奴籍,交给宇文述严加看管。
“父皇他们只是去买马,而且是为了买匹好马,进献给您的。”
“买马?”杨广冷笑道:“被抓到了就是买马,没抓到呢?朕的头,恐怕都保不住了吧?这件事情,朕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朕当年没杀这两个贼子,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父皇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孩儿求您了。”
“不用求我!”杨广怒气上涌,“你想想看,这兄弟两个这些年来犯下多少罪事?哪次朕没饶了他们,但哪次他们又改过了?你别再说了!”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走。
“父皇——”南阳公主还想再说,却被母亲萧后一把拉住,对着她轻轻摇头。
杨广气冲冲地走过长廊,一个身影从柱子后面闪出来,跪在他身后。
“禀陛下!”
杨广听出是魏六的声音,立刻止步。
“道信大师刚进城了,正赶往唐国公府,窦抗在城里转了一圈之后,也去了唐国公府。”
窦抗!杨广咬牙吐出两个字,他正气头上,听到这个名字,更是怒火中烧。冷冷地说道:“都去唐国公府啊,那朕也去。来人,起驾,去唐国公府。”
“陛下,这个时间不合适吧?”魏六吃了一惊,连忙劝阻,眼下天近黄昏,陛下却要出宫。皇帝出宫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需要一两个时辰准备,估计要天黑了才能出发。
“你要管朕吗?”杨广问道。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通知宇文大人。”
“不用他!”杨广一听到宇文这两个字,就感到心烦。“让段文振随驾,用仪仗!”
魏六大吃一惊,这用仪仗,不出城也是要带五千禁军的,出城则是三万,这是要杀佛子?旋即他又明白过来了,不是佛子,是窦抗。心中好笑,这怎么还比上了,窦抗带两千人,您就带五千,这是要干架吗?
嘴上却连忙回道:“奴才遵命!”
他刚要走,又被杨广叫住。
“那个内应是什么底细?”
“回陛下,高家的。”
“北齐后人?”杨广问道。
“不是,是高家后人。”
又是高颎,杨广皱眉,问道:“可靠吗?”
“应该没问题,她的母亲和姐姐都在控制之下。”
“那就让她想办法弄明白那些文字图画,朕看不懂鬼画符。”
“呃——”魏六迟疑了一下,回道:“陛下,她只是个庶出的孩子,只念过两年的书,高家就——”
“既然这样,你再想法办派几个内应进去,总之朕要搞清楚那个佛子在干什么!”
“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