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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弗面色阴冷地听着特丽依索奇辛等人的详细汇报。
汇报者中也包括从特立尼达岛赶来的第7舰队指挥官坎切斯,他带着迄今为止公国最大型的四桅风帆战舰“公爵”号等3只船前来接应。
“这场战争竟然打了2年?”
“是的,阁下!”坎切斯饶是曾经公爵阁下的贴身秘书,也很难直面对方如此刺目的眼神,塞拉弗公爵阁下在听到彼得摄政受伤的消息时,不慎捏碎了一只杯子,在听说安德烈亚舰队逼近多巴哥岛,造成公国政权动荡时,又用拳头在硬木桌上留下了一只深深的痕迹。
坎切斯因此而觉得自己的语句突然变得难以组织起来。
“联军一直试图依靠陆军来取得胜利,他们不断地增兵,直到几乎在圣胡安诸岛上饿起了肚子为止。他们和我们有过3次激烈的交锋,第一次是我军进攻圣地亚哥,海军陆战队第901大队、陆军第18师向此处进攻,敌军人数13000人左右,我方由巴拿马省军事长梅诺卡上校指挥,敌方由西班牙勋爵巴勃罗将军指挥,经过大约3个月左右的壕堑战,增援舰队多次切断敌军运输线,不过梅诺卡上校因为求功心切,发动了一次不谨慎的进攻,被敌人早有准备的猛烈炮火所击溃,巴勃罗勋爵拥有两支新式的火枪队,各2000人,他们手持我们平常并没有见到过的新式火枪,射程极远,弹药威力强大,可以在200码远处射穿铠甲,梅诺卡上校被这种火枪击中*,休养了足足1年,直到现在,他才刚刚能够下地走路,不过精神非常憔悴。”
塞拉弗摇了摇头,紧紧地皱起了眉,半晌铁青着脸憋出了一句,“我们的陆军将领没几个是够格的!”
坎切斯不敢回答他这一句从牙缝里挤出的骂人话。
“说下去。”
“是,虽然进攻圣地亚哥失利,但古巴省的情况比起我们接手的时候要差很多了。愿上帝保佑比卢察坦的灵魂!他真是一个能够调动印第安人积极性的省长,他被西班牙人杀害之后,古巴乱成一团,印第安人拥有新型武器和钢铁般的意志,他们大部分不肯离岛,而是选择坚持战斗,这给联军尤其是西班牙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坎切斯轻声细语地说道,他的语气尽量显得平淡些,以免突然刺激到公爵阁下的神经,“此后安德烈亚舰队又两次试图攻下巴拿马,巴勃罗勋爵也率领他的火枪队猛攻阿基米德要塞和贝伦要塞,不过由于陆军装备了复合钢甲,并且在甲胄夹层中填充了湿棉,我们顶住了西班牙人无数次的进攻,还击沉了他们3艘船。在这两次战斗中,我们缴获了不少敌人使用到的*,您瞧!”
坎切斯递上了一支看起来非常沉重的火枪。
塞拉弗拿起这柄“火枪”,长度居然超过了自己的身高,恐怕有近1.9米,有24磅炮弹那么重,子弹沉甸甸的,像只小鹌鹑蛋,枪口的内径居然有2公分多!
坎切斯看着公爵有点诧异的样子,连忙解释,“后来研究院的火炮专家说,这种枪名叫‘穆什克特’,由西班牙人发明,贡萨罗·德·科尔多瓦将军曾经用它装备过自己的火枪军团。这位巴勃罗勋爵,也许阁下您也听说过,他曾经出现在公国的俘虏人员名单里,是奥特兰侯爵的亲信。但他同时也是科尔多瓦将军的弟子,因此他的部队中出现这种火枪并不奇怪。经过我们的测试,这种枪的确拥有很强的威力,但它的使用并不方便,必须架在一个特殊的搁叉上来射击。”
“光是这种枪,是无法击败印第安重步兵的。”塞拉弗喃喃地说道。
“的确如您所料,尊敬的公爵阁下。”坎切斯说道,“根据我们与西班牙军团交手的经验以及从俘虏中得到的讯息来看,科尔多瓦将军曾经把火枪阵列设计得非常庞大,足足有40个横列,并且他使用了一种‘后退填弹’的策略,这样他就保证了火力的密集度。”
“每分钟几发?”
坎切斯愣了一下,方才明白这是对方在询问自己,“经过测试,训练有素的射手可以达到1/20沙漏时(约3分钟)2发的速度。我们最好的火枪可以达到4发,但那是礈发枪,不用火绳。”
“虽然我对这种枪很不以为然,但我认为这位科尔多瓦先生是位天才!他还在西班牙服役吗?”
“不,公爵阁下,他在1515年62岁时死去。”
“哦,这真是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我以为能找到一个在陆地上有所挑战的目标呢。”塞拉弗轻声慢语地说道,连特丽依索奇辛都听出他语气中的郁闷与失望。
“您的强大是世界公认的,我尊敬而伟大的公爵阁下!”坎切斯欠身行礼,不失时机地拍了拍马屁。
“我们处在一个糟糕的时代,科技力量由于在中世纪被长期压抑而显得异常薄弱,我从*回来,马上感到是从伊斯坦布尔热闹的集市来到了北非荒凉的乡下一样,*人仿造出来的武器都比这种所谓的高级火枪强上许多,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研究和变革是唯一的出路。”
“您说得对……”
塞拉弗知道坎切斯并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他翻了记白眼,径自望向特丽依索奇辛,“告诉我墨西哥的事。”
“雅克指挥着一支舰队从墨西哥湾北面突然接近王国海岸,他们在坦皮科地区登陆,并试图殖民。雅克在海上与莉拉舰队交锋,互有损伤,不过等到女王陛下的战士赶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用口袋装满黄沙、叠垒木墙等办法修筑起了一座坚固的阵地,他们的火枪和**炮很有威力,加上我们进攻方式的失误,从而导致了数度失利。梅加尔魁克亲自指挥她的‘黑衣领主卫队’前往作战了,神佑女王!”
“你们没有通知公国方面增援舰队吗?”
“时间来不及,我尊敬的塞拉弗神!”特丽依索奇辛恭恭敬敬地半弯下腰,“这些侵略者们到处抢劫部族和村落的口粮,还从我们耕种的农田里掠夺半生的食物,就跟一群不讲道理的野猪一样!最要紧的是,雅克舰队与莉拉舰队的战斗,使我们前往特立尼达岛的海路受阻,我们需要用王国出产的白银向公国交换粮食、铁器、马匹、棉花和最重要的盐等等东西,战争打响了之后,各部族酋长已经纷纷向梅加尔魁克抱怨了!因此,她不能不立即行动。”
“地盘越大,问题越多。”塞拉弗也开始在心里发泄着不能立即见到玛丽娜的不满以及对那个他一时手软的雅克船长的愤怒,不过他知道这不是发火的时候,他需要立刻赶回新墨西哥主持军务,当务之急,是要稳定人心,而从*运来的大批货物,包括他此行赚来的大堆金币正是稳定人心的一味灵丹妙药。
顺便说一句,先期启航的舰队由于载重量太大,加上途中因为风暴、沉船的影响,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正于亚吉尔拉群岛暂泊。200艘船只有181艘到达本土,其中因为风暴原因沉没13艘(天主教徒都认为不吉),另外6艘中有2艘毁于火灾,1艘迷航而失踪,1艘触礁,1艘漏水倾覆,还有1艘重伤后直接扔在了珍珠港,准备拆卸用以拼装新船,由此夏威夷群岛也迎来了第一批287名*移民。
组织200艘船的舰队指挥官,是曾经在大明国舰队中任职的达乌德先生,他已经退出大明现役,担任公国海军上校。
依靠朱塞佩先生的出色引航,达乌德上校在漫长的数月远航中,避免了重重危机,最大的一次风暴到来的之前,他已经差不多赶到了夏威夷群岛,此后他先后做出“抛弃一半炮弹”、“抛弃所有多余杂物”以及危急关头的“抛弃水和酒”的命令,依靠着整支舰队摔出去的27540只沉重的、价值十数万佛罗林的木桶,舰队艰难地在飓风狂浪下泊港成功,数万人且冒着随时被风暴和海浪卷走的危险,不停修补着船体、用粗如小腿般的绳索捆扎船体、收帆、弃帆甚至伐倒桅杆。这次风暴只造成了200多人的死亡或失踪,91船员负伤,实在是个奇迹。
“你似乎告诉过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是什么?”塞拉弗向特丽依索奇辛继续发问,但后者躲闪着他的目光,并悄悄看向了坎切斯,什么事会令我们王国的诗人,同样有武勇之名的女领主大人如此不安呢?
拥有亚麻色头发的年青犹太人终于还是嗫嚅着开口了,“禀报公爵阁下,这几年不断发生人瘟,比较大的一次出现在去年春天,在特立尼达岛死了1317人,在委内瑞拉省死了2500人,巴拿马省前后发生了两次大的瘟疫,一共死了超过6万印第安人!”
塞拉弗腾地站了起来,他的手重重握住了拳头,良久,他的脸色都没有恢复到正常,“巴拿马省难道没有按照国家的要求,对受疫地区进行隔离消毒吗?乔伊呢?”
坎切斯等人统统都站了起来,低着头垂手肃立,“请阁下息怒!”
塞拉弗在舱内踱来踱去,“我们很多的公民并没有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了疾病上,这真是个让人极其沮丧的消息!6万人,这相当于一个城市的总人口了!乔伊是怎么当这个省长的?他难道不知道要严格地检查那些可能携带疾病的欧洲人吗?被传染的人为什么不立即隔离?为什么不采取疏散的办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所说的这些办法,在卫生部下发各省的防病害小册子中都有详细的说明。现在看来,并不是仅仅只有几个人忽视这个问题。
“公爵阁下,听说这些人疫是由于舰队上的印第安人带来的,而不是欧洲人……”
坎切斯的话令塞拉弗立即停止了走动,他也猛然想起,公国的舰队是以印第安人为主力的,如果没有他们,就光凭公国那点可怜的欧洲移民,能组织起全欧洲没得比的巨大舰队吗?
看来对于船上的卫生状况要做一次彻底的检查和分析了,虽然“维多利亚”号上绝对看不出什么不干净,但这应该只是特例罢了,谁能有塞拉弗公爵这样的魄力?
他握紧的拳头不自觉地松开了,“说下去。”
“是,由于巴拿马运河工程仍然在进行之中,因此巴拿马本身就是天然的疫区,安德烈部长甚至在一次考察之后提出立刻停止该工程的建议,不过这个建议提交委员会后被否决了。”坎切斯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主人的脸色,看来他的秘书并没有白当,“在一次运输舰队违反规章私自登岸的情况发生后不久,巴拿马省运河工程的几个工人聚集点都发生了人瘟,乔伊省长措手不及,虽然做了大量的补救,但还是……”
塞拉弗沉默了很久,“现在运河区的印第安工人还有多少?”
“大约45万人,公爵阁下。经过三年的建设,这些伟大的印第安人从丘陵山地间开凿出一条深达数十英尺的超宽运河,索尼娅公主殿下前次到巴拿马省视察时甚至都掉泪了,她命令财税局务必要保证印第安工人安置金的到位,并要求法院加强监督。她还提拔了一个名叫艾文尔蒂辛的印第安工人为运河工程的总监,所有向劳工发放的薪金、补助、粮食与其他东西都需要经过他的审核。”
“几十万人,希望乔伊不要再给我添乱子,对了,让快船去新墨西哥传讯,我想立即见到卫生部的安德烈部长,教育局的贝拉局长,让他们尽快赶来和我汇合。”
1523年8月15日,塞拉弗舰队到达新墨西哥湾。
朝阳升起的时候,肃穆的鼓点敲响了,由随舰神甫主持的圣母升天节祈祷开始了,所有天主教徒都跪倒在船甲板上,虔诚地向主祈告。由于圣母玛丽亚是海员最崇拜的人物,甚至超过耶酥,因此对她的纪念活动塞拉弗从来不加干涉。
“天父爱人,皎洁红润,超越万人。你的头颅金碧辉煌,你的发瓣有如棕枝,漆黑有如乌鸦。你的眼睛,有如站在溪旁的鹁鸽的眼;你的牙齿在奶中洗过,按在牙床上。你的两颊有如香花畦,又如芳草台;你的嘴唇有如百合花,滴流纯正的没药。你的手臂有如金管,镶有塔尔史士宝石;你的躯干是一块象牙,镶有碧玉。全世界妇女中,你分外应受至高者天主的祝福!创造天地的上主,领你割取我们的敌人统帅头颅的天主,应受赞美!你在分娩时,保全了童贞;你在安眠日,并未离世尘。天主之母后,重会生命原,赖你之转祷,免死救吾灵。今我虔祈圣母,转祈吾主耶稣,赐我能悉去自满骄傲之念,并辞一切虚伪之喜,愿为吾主耶稣**,忍受患难凌虐之刺,庶望身后,可获荣福之冠,于天上国,至于无穷。阿们!”
“阿门!”所有参加祈祷的船员们都全心全意地叫嚷道。
塞拉弗特意换上了华贵的公爵礼服登至后艉甲板,红色的欧洲宫廷式样,令人心旌震动,“尝尽了千辛万苦,历经了千锤百炼,我的部下们,我的子民们,我忠实的战士们,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终于回到了起点,我们的特立尼达岛,我们公国的首都新墨西哥城!向那边望,有人见过如此宏伟、壮丽的首都吗?有人见过如此气势磅礴、*怀博大的城市吗?有人见过巨大的海湾和如此众多的船只吗?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城市,我们在新大陆建立的第一个据点,也将是我们逐渐崛起而成为强国的见证者!让我们为她欢呼!”
“万岁!万岁!万岁”
一整支舰队此起彼伏的声浪,甚至超过了港口礼炮齐鸣的轰响,这让簇拥得水泄不通的港口人群更显得无比躁动。
“卡奥!”
“臣在。”独眼的船长分开人群,单膝跪倒,他穿着平常根本不会穿着的花花绿绿的贵族罩袍,戴着插满漂亮鸟尾的三角帽,人似乎顿时年轻了好几岁。
“您立下许多功劳,在长江上,在大明北方,在济州以及在日本,您具有天然的慑服力,您的威望在舰队中被众口传诵。兹越级晋升您为海军少将,赐准爵爵位,您将负责筹备第10舰队的建设任务,退下吧。”
“感谢您的恩赐,伟大的公爵阁下,愿主护佑您!”卡奥热泪盈眶地下去了,太意外了,将军,这几乎是公国的军人们最向往的头衔了!
塞拉弗在舰队返航之前突然进行了一次没有预演的封赏。
他似乎在完美地策划一次行动,有始有终,自他1520年初离开特立尼达岛以后,他的心腹部下们就很少有升职的机会,即使在盟国大明政府中做到了**,可能在公国仍旧是个尉级军官而已。阿卡辛提的遭遇就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也许有人曾经暗地里埋怨过公爵阁下,不过到了今天,他们终于改变了观点,他们深感塞拉弗的英明神武,要知道这个年头海上的航路并非以后的平坦通途,自然气候、火灾、不准确的海图、无法确定经度、口粮、坏血病等,都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例如1506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黄热病毒使得一支西班牙前往新大陆的舰队死亡800多人,结果只有1/3不到的船员奄奄一息地到达了终点。
可在塞拉弗的领导下,一切都变得如此简单,在日益享受着科学的进步、技术的领先、战术的超前而带来的海军质的变化的时候,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公爵阁下产生出崇拜,只要有公爵阁下在,他们不畏万难。
与塞拉弗一起到达*的有功之臣几乎人人都升了官,乔治升上校,斯科特、达乌德升中校,亚吉尔拉、杜亚脱与“坚定”号船长路克同时升任少校,连卡奥的副官瓦尔塞玛先生都越级升任中校,调任公爵的顾问官。人人都知道,这位意大利人要走鸿运了。
至于舰队的官兵们,只要立了功的,都给予提拔或者重奖,奖金的来源是历次战斗中缴获的贵重物品的一部分,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甚至一名还未成年的仆工(船上干杂役活的孩子)都可以得到几个黄澄澄的佛罗林金币。
“公爵万岁”
塞拉弗只是挥了挥手,便示意卡奥将军指挥舰队按次序接受引航,进入各自的舶位。
此后,公爵阁下一直没有在公众中露面,但是从码头到达城市的中心广场,公国的居民们有幸看到了盛大的凯旋仪式,全副礼服的海军官兵、陆战队员和来自异国他乡的盟军队伍,都引起了喧天般的欢呼与鼓掌,甚至那些骑在马上的船长们会突然被一群姑娘们围住,扯下来接受香艳的拥吻。然而,即使这种过度的激情,也不会使得身穿黑色制服的监察局探子们感到生气,相反,他们竟然还加入了鼓掌欢呼的人群,把平常伪装的僵硬表情统统抛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