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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骠红绩青铠骑服的大明军卒,正策骑从远处而来,尘烟滚滚。
从金山卫去往嘉兴官道的一条叉路已经完全被封闭了,两旁原先的棉田、桃林都已经挖去,现在所植的柞木看上去就像是小丛小丛的灌木一般,这种东西当柴禾烧是最好不过,然而除此之外,似乎别无用途。
而这两骠骑卒的各自首领,却不由得皱眉打量起附近的地形他们都是着明光铠、头戴兽吞铜盔、腰间带剑的将军,当然会感受到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布置,实际上隐藏着许多学问。
最大的好处就是一定规模的骑兵别想在这里动弹了。
稀稀疏疏,却又植得恰到好处的灌木丛,让放火都变成了一件费力的事情,骑兵只能顺着这条道路往前走,那么也就是说,战场的主动权就已然不在他们手上了。
两位将军对视了一眼,随后再度打马飞奔,不多时,他们又经过了一座戒备森严的检查站,两座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建筑的圆形碉楼矗立在道路两边,上面赫然有几处黑洞洞的炮眼。
一名穿着地方卫所军服的士兵端着武器站了出来,“什么人?”
“四川都指挥佥事协守松潘左参将何卿、广西都指挥佥事沈希仪,奉帅府调令前来!”一名汗水湿透的骑兵连忙高声答话,并策骑至前,下马取出公文。
一名百户服色的军官睨了来人一眼,接过文书看了看,便急忙挥手,“撤了马栅铁锁,取水来,备马粮!”
等送走了这批骑士,那个士卒不禁好奇起来,向头目发问,“刘大人,这些人是谁啊?不是说的禁区不让弛马吗?他们难道有匡大人的手令?”
那个姓刘的百户不禁好笑,一个刮子扇在此人的头皮上,“别乱说,匡大人的职务比他二位还矮一级,需要屁个手令啊?”
那人倒抽了口气,说话声音也大起来,“哦,比匡大人还大,那不都要到总兵、副总兵啦?”
“总兵倒还不至于。”刘百户眉头一皱,“不过他们可是有王爷的手令,这东西可比任何通行腰牌都要管用!”
“王爷是多大的官儿啊?”不识字的家伙呆呆地问道。
回答他的,是更重的一下扇脑壳……
两位青年将军到达金山卫城的驿站之后不久,立刻就被见召到卫指挥大营。
金山卫的指挥大营只是个俗称,这里也建有极其肃穆的官衙,两座石狮左右相挟,每座都有1、2吨重,斗大的门匾上提“金山卫指挥使司”,门禁森严。
整个指挥使司衙门由东西两部分组成,东面最大的一间正屋,是该司的核心中枢所在,负责战场指挥、战略策划和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其他几间,是指挥使等办公所在;西面则是政务、军务、训备、粮草、警巡等各个常规部门的办公所在,西面正屋供奉着金山卫诸多历史上风云人物的牌位。
指挥使司的后院,是猪圈、厕所和一小块菜地,不过因为这里一向僻静,加上摆放了几块瘦、皱、透、奇的太湖石以及栽植了一片罕见的罗汉竹的林子,反而被性情古怪的王爷内定为居处。
猪儿们因为每天的喂食以及气味问题,早就被匡晋着人迁走了,这里新盖起的木楼非常简单,大半天就完了工。挨着竹林,老伯爵似乎感觉到了和公爵阁下一样的心境,淡雅、舒心,尤其晨光迷蒙之时,竹林吐出惊人的氧,空气就像惠山泉水一般甘醇,呼吸变成一项令人畅快惬意的运动,那种感觉实在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此时贵宾盈门,在这里到访的,有几名在大明朝野非常著名的人物。
东首坐的是两位老者,其中一位年纪看上去年轻一些,但却没有年老者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两人都穿着便服,但从气度上看,绝对是宦海老鸥,一副见惯政治风浪的样子。
他们的对面,也坐着一位老人,白面短须,眉眼通彻,穿着普通的棉袍,脸上有种非常淡定的神色,不慌不忙地喝着茶。
堂中主座及侧位,被穿戴团龙衮服的青年以及穿绯色官服着蟒带的老头占据了。
“应宁兄,为大明兴盛计,请您出山吧!”
喝茶的老头微微一晒,“子充,你并非不知我之心,王爷治世之明,令天下恍若暗室燃灯,何须我这一糟老头子再来画蛇添足呢?”
摇头叹息的家伙说不出话来。另一名须眉皆白,眉如戟张的寿星公咳嗽了一声,“杨贤弟,老夫知你心里担忧的是什么,不过请你放心,王爷已有明示,若君重入枢机,则朝廷必立刘贵妃子为太子,以树大明正统。”
杨一清微微一笑,却是朝塞拉弗坐着的方向拱了拱手,“那草民便斗胆相问了,王爷何时会还政于圣上呢?”
塞拉弗也笑了,“一清先生,我非常钦佩您的勇气与恒心,不过你到底是作为怎样的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的呢?是政府官员,还是在野势力?是权力的拥有者,还是一无所有的庶民?”
杨一清一捋胡须,“王爷就当我是个升斗小民罢。”
“升斗小民可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我给他们吃穿,提高他们的生活标准,让他们不必为温饱发愁,他们只会爱戴我,拥护我,巴不得我永远也不下台。”
这种实打实的话令所有人愕然,也令杨一清根本反驳不了。他想了想,摇起头来,“那么,当我是个大明朝的忠贞臣子吧!”
塞拉弗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还政、还政,这些号称大儒的家伙们哪一天不是在为了这件事而争吵呢?他们并不明白,这件事是最没有必要花时间争论的,谁有能力谁上,谁能给国家带来更加富强、更加美好的明天,谁就应该是掌握权力的人。
“忠贞臣子先生,请告诉我,乃以一人奉天下,非为天下奉一人,这是个什么道理?是不是符和孔孟经义,是不是符合儒家最精髓的思想纲领?”
杨一清等人都默念着这句话,别看这位老头今年已经63岁了,但他的才学在大明全国都属于出类拔萃的,世人曾经流传过一句话,说楚地有三位杰出人仕,刘大夏、李东阳和杨一清。李东阳是正德年间的首辅,自幼就是神童,四岁就能写尺径大书,景帝还曾经抱他在膝头逗乐。刘大夏是兵部尚书,据说很有节操,不过这个家伙一向被塞拉弗所鄙视,原因就是他销毁了郑和下西洋的重要资料。杨一清辞官前做过少傅、太子太傅,朱厚照南征时在他镇江的家中住过两天,因为他的劝告而没有继续南下,并且杨一清这个人本身也很了不得,当初诛除飞扬跋扈的刘谨,就是他与中官张永的一番话后,才导致了诛刘的有利局面,说他功劳最大也不为过。
现在,这位聪明的人,却从经义文札间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拿来填塞塞拉弗口舌的话,只能默然地点点头。
“岂唯天下奉一人!好,好啊,上若以此励之,不难成明君,不难成青史之名啊!”
塞拉弗笑了,“一清先生,这个问题和还政与否是紧密相关的,按照这种标准来衡量的话,我来当政和皇帝来当政当然有所不同。不同的是,他在位时期发生了数不清的叛乱、动荡、灾害和边衅,我不想再举例说明,总之这是一段从土木堡之变以后,大明国最危险、抵抗能力最差的时期,连我们的附庸朝鲜国都敢在皇帝选妃的消息传出后,大肆娶嫁民间秀女,这和太宗时期一样吗?那个时候,人家可是巴巴地送过来,希望皇帝开心!这就是显而易见国家强弱与否的标志。而我呢?谦虚的话我并不会说,那种近乎于虚伪的谦虚还是留给别人好了,我治理这个国家的成效,大家都看得见,比起贪玩无能的朱厚照,应该好得多了吧?”
他的一番话讲得众人都面色难看起来,杨一清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一味地摇着头。
“他想玩乐,我就提供给他充裕的玩乐时间,并且不受朝廷政务的影响,只要他想,每天十二个时辰他可以从头玩到尾,甚至,他需要女人,我也会为他一一寻来,满足他猎奇的欲望……甚至,我还帮他完成了最大的心愿,那就是生一个皇位继承人,现在,他应该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更重要的是,我并不想把他怎么样,他仍然是皇帝,仍然在位,只是不管事别忘了在刘谨时期他就不管事。这样看来,他还应该感谢我,又凭什么要让我还政给他呢?”
杨一清给讲得哑口无言,呆了良久才说:“大明忠贞臣子,自该追随正统。”
“如果皇帝是商纣王,是隋炀帝,只要他们是正统,你都可以为他们效命,是不是这样,杨一清?”
杨一清悚然心惊,面对着声色俱厉的武定王,他起身跪倒,“草民万死!”
“起来吧,起来吧。”塞拉弗放缓了声调,轻松地说道,“作为一个大明的忠贞臣子,我觉得他最需要去关心的,不是皇帝血统是否纯正的问题,而是要去关心大明百姓的生活,关心他们的温饱,关心他们的疾苦,只有把百姓都伺候好了,他才会是一个忠贞之臣,才会是一个青史留名的能吏,才会是一个在百姓心目中永远都不会被遗忘的伟人。”
这下子,不光是杨一清深受震动,连另外两位老者也连忙振衣跪倒,脸上满是崇敬之色,“王爷之言,动人肺腑,臣等受教!”
“请起,请起。”塞拉弗上前搀起了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费宏和谢迁,也虚托了杨一清一把,“谢学士今年贵庚?”
“不敢劳王爷问,老夫,年七十且三。”
塞拉弗摆手请诸人落坐,又看了看坐在旁边正在画板前沉思的列奥纳多先生,“人生七十古来稀,到了这种年纪,享受一下美好生活,看看儿孙满堂,居家过过平静的日子,原来也没人会说三道四的。不过,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发挥余热,为了百姓美好安定的生活,自己主动贡献,这未尝不是一种崇高的精神啊!谢学士,我也曾多次听说您在相府中并不多言,也不曾主动向朝廷上过什么折子,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似乎你也觉得自己恐怕干不了多久就得回家致休,犯不着得罪人,是吗?但我不这么认为!谢学士,您的年纪已经可以做我的祖父了,您有许多东西值得后辈们学习,还有您的经验,那会使我们少走许多弯路,您可以向朝廷提出您认为必须避免的一些错误。有时候,可能只是您简单的一句话,就不定为朝政指点了迷津。知道吗,不光是您,还有费学士,还有一清先生,虽然你们的年纪都大了,但仍然是国家的干才!廉颇八十岁还能骑马打仗,每餐吃一斗米呢。”
“臣等该死,臣等愧疚!”谢迁听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王爷竟然把自己比作祖父,这是何等的荣光?
“一清先生,也请您到相府担任大学士吧,我需要你,朝廷需要你,百姓也需要你。”
“王爷数度来邀,草民不知轻重,多有冒犯,今日得闻王爷心绪,铭感五内,望王爷宽恕草民无知,此后一任差遣,不敢违背!”杨一清跪叩在地。
费宏、谢迁两人欣慰地笑起来。
“应宁兄,这是王相给您的亲笔信。”费宏从袖中取出一函,递给了杨一清,目光中不无羡慕之意。要知道王守仁拜相之后,南京的政治气氛便陡然为之一变,原来认为武定王有不臣之心、欲弑君篡位的儒生们,在得知此事后便从激烈的反对、攻讦,变成了犹豫观望,而最后大多数人被新政吸引,归于武定王的大旗之下。要说王守仁是塞拉弗治政的基石,一点都不夸张。
而王守仁对于杨一清这个老前辈是非常佩服的,杨一清的政治智慧,在王守仁看来绝对不亚于被誉为正德首辅第一的李东阳,有他的镶助,王守仁便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推行塞拉弗的“新政”,把变法图强的行动实施下去。
现在,基本扭转了正德皇帝执政以来颓废势头的南京政府,已经加快了对行政机构等方面改革的步伐,杨一清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枢机,无疑是相当鼓舞人心的事情。
虽然目前除了兵权,执政的权利尽归相府,大学士的地位没有从前那么吓人了,但实际上,沿袭老传统的大明朝廷,尤其是正统的官员们,他们还是非常尊敬和拥戴诸位大学士的,因为这可以说是大明全国挑选出来的最精华的几位政治领袖,他们代表的是国家数百万儒家信徒的利益,而后者恰恰是整个*官僚阶层的总发源地。
杨一清读完信函的时候,也恰逢希达爵士进来向主人报告,“公爵阁下,马永将军推荐的两位将军已经到了。”
“让他们在旁边先候着。”塞拉弗说道,再转向费宏等人,“各位,今天招大家来,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日本国屡次向大明派出使者,要求通贡,不过我们现在已开海禁,只是还没有正式宣布与日本国建立商贸关系罢了。但就在日前,各位恐怕也都听说了,前浙江都司指挥使刘延保备倭不力,令台州惨遭倭人洗劫,已被斩首,与他常有勾结的前兵部侍郎徐大仁也已下大理狱讯问。现在,正是诸位的好机会。”
谢迁十分疑惑,望了望同样迷惑的同僚,“王爷,此事王相已有明示,如今军政分权,要枢机悉尊帅府号令,难道,我等也要参与平倭之事吗?”
塞拉弗微微一笑,“诸位,此次征倭,我从王府私库中取了大约49万两白银,原本已经足够军资了,但我又让史商部领了些海外贸易许可证发售,根据最近的统计数字,已经筹措到接近90万两白银。于是,我准备用这些钱来充抵军费,把我个人的钱转投到别的地方去。”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因此,为了国家鼓励商业、增收创税等方面着想,我希望诸位能和我一起做些投资。这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做的好事情,也是有益的表率也许你们会觉得我这是在强人所难,不过即使会令你们的清名受损,我也希望你们能够这样做。要知道,上个月的关税和商业税两项,全国已经达到了25万两白银,预计全年能够突破350万两,这还仅仅是个开头罢了!”
除了杨一清大感惊诧以外,其余两位大学士都已久在枢机,当然知道这是个再准确不过的信息。
谢迁颇为忧虑,“王爷,老夫倒不是舍不得这些个清名,虽则家中兄弟、犬子都在朝中为官,但皆是依靠俸禄度日,若非王爷大调薪金,真可谓家无余粮。只老家尚有上等好田数十亩,若是拿来投资……”
“谢学士不用担心,你们的投资都会由本王亲自担保,王丞相已经向皇家钱庄抵押了他在京的宅邸和余姚的祖产,共出资2000两,本王再给他添个零,算他出20000两。”
谢迁拈须大笑,“如此,王相岂会接受?”
“这也是改善丞相家庭清贫生活的好办法嘛!”塞拉弗一语双关,“其实一味要求做官的人清廉,甚至清到连日子都过不下去,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大明贪官为什么多?太祖剥了那么多人的皮,结果还是前赴后继,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过不下去了吗?官员也是人,也要吃喝用度,也要享受生活,光拿原先那点可怜的俸禄,还经常不允全额兑换,这简直是要逼他们上街讨饭哪!我希望诸位能把投资和收益,看作是光明正大的事情,看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看作是相关国计民生的大事情!你们必须做好表率,让别人都看到你们的富有源自于正确的投资与理财,官员可以从正当途径获得不菲的回报,那么他们怎么还会去贪污、受贿和索贿,怎么还会去犯罪呢?”
“王爷明鉴!”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费宏道:“臣粗粗估算,可出3000两左右,高出王相,不打紧吧?”
谢迁道:“老夫最多也只能2500两,看来王相的境况比老夫还要差些。”
杨一清微微摇头,笑了笑,“说来惭愧,一清家中倒是祖业颇丰,此次便全部拿出来,大约能凑足50000万银子,不过王爷可千万不能在这笔银子后面再添零了!”
众人无不大笑。塞拉弗也忍俊不禁,轻咳了两声,“没有万两可以添零,上万就别想了,不然的话我可就倾家荡产了!”
“王爷,您何时做过亏本的买卖呀?”众人不约而同地开起他的玩笑来。
日后的事实证明塞拉弗做得没错,这些大明的“栋梁”很快就领到了最清白的贸易红利,但回报额度之高,却是这些原本打算倾家荡产回报王爷知遇的人震惊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