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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府附近江面。
两艘由150料战船改制的快速炮舰,正打着“武定王硃”的旗号,在江上清道。
这种炮舰轻灵便捷,尾部压放着两门沉重的火炮,那是安民厂(掌管皇宫内火药、火铳制作)掌厂太监延吉丰最新的仿制成果,这位公公可是有兵部的正式推荐的,当初王守仁按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吩咐,仿制铳器的时候,兵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延吉丰。
延吉丰资格也够老了,在弘治年间,他生产过一种速射短铳,配给骑兵,还改造过神机营的多管重铳,使之威力更大,得到孝宗的赏识入安民厂任掌厂太监。
此后,在正德末年,白沙巡检何儒在来华经商的西班牙船上看到了西洋火炮,性能比大明国的炮要好,于是秘密动员船上*籍的枪炮工匠上岸,于是仿制了第一批西洋火炮,称作“佛郎机”。
延吉丰得到仿制的佛郎机炮之后,立刻着手改进,正德十二年(1517)年三月,有报告称宁王朱宸濠私自在南昌仿制佛郎机,于是朝议决定让延吉丰前往江西察探情况是否属实,延吉丰接受了宁王的贿赂,但回京之后便交出了贿物,向朝廷如实汇报,正德十六年元月,以功赐“免死铁券”。
安民厂旧称王恭厂,并不是大明国主要的火器生产地,但保密程度极好,因此被塞拉弗选中。
公爵阁下决心将这种快速小炮舰在公国和大明国的各支舰队里推广开来。
速度快在海上并不占优势,可是速度快,加上重炮的射击,那么优势就很明显了。尤其是为了避免接触战和横列对轰,这种快速炮舰的火炮统统放在船体的后方,利用速度优势避免敌舰追剿的时候,用重炮进行艉射。
在有正规舰队参战的情况下,这种小型舰的加入是非常大的补益,而在没有正规舰队参加的情况下,它们也能作为袭扰主力,尽可能地干扰和拖住对手。
特立尼达公国三宝颜军工厂的机器产品,现在正通过海路向*境内输送,尤其是两台重型的车床,能够马上提供铸造火炮所需要用到的合乎标准的铁模这种东西可比一次性的沙模、土模要好上百倍了。
一艘黄旗龙船,正在百余艘各类船只的护翼下,顺流而下。
“这种东西太惊人了,*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手里拿着一只大石榴模样的不规则铁球,这只铁球是空心的,一端有孔,可以往里面填塞火药和毒药,然后再填进一只燃着火种的小酒杯,拧紧铁盖就完成了。在战斗时可以掷向敌军,或者放在路旁,因为上面绘着花花绿绿的漂亮纹饰,敌人多半会拾捡起来,只要动摇了火种,立刻爆炸!
这东西是锦衣卫从神机营里带来的样品。
塞拉弗看了一下火药配比。“让他们按照我们公国的标准配比执行,注意药粉最好揉合成匀称的颗粒状,这样能够大大增加火药威力。”
公爵阁下最近一段时间对于中**事力量的改造,他对于军事体制的改革简直不遗余力。他希望在短期内,解决沿海倭寇的问题,这样可以将全部的力气用在北方少数民族的身上。近来听说“讨逆军”正在编组之中,很快就可以进行北伐。这件事塞拉弗还是很不放心的,毕竟北方的军事实力放在那里,凭着现在大明士兵的素质和数量,很难攻克北方的大明旧都。况且,杨廷和所立的新皇帝也登基了,改元“嘉靖”,他们现阶段的主要任务,也是尽快发动军事打击,克复南京。
对于南边来说,有利的形势是正德皇帝掌握在手里,每天大量的诏书发向全国各地,以皇帝名义斥责北方势力的檄文从来也没有停止过。在政治上,塞拉弗掌握了主动,一方面他通过改革来稳定并且扩大受益的社会阶层,一方面又通过改革与北方划清界限,让人们看清楚两个政府的区别。
南方盛产粮食,当初明太宗朱棣迁都北京,就激起了朝野的强烈反对,虽然后来通过漕运,每年大约有400万石的粮食送往北方。可是今天,漕运已经停止了!随着塞拉弗公爵阁下势力的不断扩张,加上他们利用土豆等高产作物来诱惑各省各州府加入到南方集团中来,北方的势力圈便进一步被压缩了。现在,杨廷和能够在名义上管辖的,也只有北直隶、山东、山西、陕西、河南、四川和朵甘思宣慰司、乌思藏宣慰司等地而已。
“用这种火器进行改进,很快我们就能看到更加厉害的东西,用密集的投掷与轰炸彻底断绝骑兵的攻击。我打算在年底前建设11个火药工厂和铸造厂,现在纯手工生产武器的历史过去了。我还打算推广我们公国的‘流水线’生产模式,列奥纳多先生,这一切我打算让您去监督和负责。”
“非常愿意效劳。”老伯爵轻轻地躬身微笑,他忽地把眼光投向公爵阁下的身后,“啊,那位唐大人来了呢,我先告辞了,我会让厨子制作美味的江鲜,等待午后您的光临品尝,王爷先生。”
塞拉弗哈哈大笑,拍了拍对方的*,让他离开了。
“虞佐,您近来又处理了多少件积案?好象您的眼袋又重了不少,请注意不要经常熬夜,那样太伤*。”
直隶提刑按察使唐龙,最近被调升为大理寺卿,为全国最高诉讼机构的长官。
塞拉弗的改革措施也影响到法律方面当然,别人不会认为公爵阁下是极其注重法律的权威性的,有些人觉得,武定王的改革政策是基于农业,又以工、商业方面为辅助,其他的例如法制方面都是顺带着进行。
但塞拉弗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他的农业制度到明代时期已经很完善了,想想看,在没有马铃薯、甘薯、玉米等高产作物的情况下,仅仅凭着米、面等有限的产品,就能基本满足全国将近一亿人口的食物需求,这是什么样的丰功伟绩?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如此多的人口,生产出如此多以致令人吃惊的粮食。
所以对农业问题,增加高产作物在耕作中的比例,是塞拉弗唯一需要进行指导和督促的事情。
当然他的指导和督促也不是行政命令式的,等他的试验田成熟并进行一番让人眼红心跳的宣传之后,各级政府和农民们的热情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他们自发地去申请试种。
塞拉弗还让印第安种植高手们把土豆、玉米的作物习性、生长周期以及注意事项写下来,令商业局刊印成册,发放诸府,由他们推广去吧!
以上,农业的改革就全部实施完毕了。
而对于法律方面来说,公爵阁下的劲头就很大了。原先,所谓全国最高的法律机关大理寺,只不过是在宦官领导下的一个傀儡机构罢了。三司会审时,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分坐在旁,而中官坐在正中审案,这些法律专家们反而得受到外行的制约虽然这是明代皇权逐渐扩张的一种形式,但这种形式所产生的苗头却是很不妙,塞拉弗因此非常坚决地将这种制度革除了,他宣布,“恢复洪武十七年祖训,‘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
这条命令,没有一丝一毫的阻碍就获得了通过。
对于朝廷百官来说,这是福音,是真正意义上的改革。
对于塞拉弗来说,他的身边并没有多少宦官,如果说特务机构,公国全国的数量总和,恐怕还不如大明国的“锦衣卫”数量多。
对于宦官,他觉得除了生理和某些心理方面之外,他们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而对于直接的受害者宦官们来说,南京政变以后,省内处死、清逐了那么多人,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朱家的直系子孙朱九郎先生有着太祖非常酷似而清晰的遗传特征代码,现在挟着尾巴做人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况且,这位身份高贵的王爷并没有轻视任何一个宦官,哪怕是小的宦官。他还在宫里办起了“三保书院”,聘请国子监的翰林们前来担任老师,教育宫里年轻的宦官们,让他们读书、识字。
而对于宦官本身,武定王三令五申要求各级政府严查那些私自阉割的家伙们,对这些人不但不能予以录用,还会被刑部以自残不孝罪名论处,邻里如不揭发的一律连坐,甚至情节严重的,会与官员的考绩联系起来。
而这条法令能够贯彻执行,塞拉弗公爵阁下对于大明国法律制度的改革功不可没。
这也造成了现在大理寺卿唐龙先生工作压力的加大。
他深深揖礼,“王爷,下官能有今日,全赖王爷您的提携,如今官至五卿,下官能不全力以赴?不过前几日王爷您说的江西龙虎山所发逆谋,这,按例该当厂、卫责处,三司无权过问。”
塞拉弗哈哈大笑,“大明律中规定的任何罪名,都应该属于三司的管辖范围,至于厂、卫嘛,今后也会有较大的变革,你就安心处理吧。龙虎山的逆行,你很清楚,现在要找到证据,有了人证、物证以后,还要找到具体的论据,也就是量刑定罪,这些都是需要你们来操办的,我说了也不算。法律的威严就要体现在人人平等上面,谁也不能干涉它的独立性和权威性。”
唐龙满脸激动之色,“王爷这番话,才是流传千秋万载的至理名言!下官不才,甘为所驱,别无他言!”
“好了,让李光翰他们来见我吧。”
“是,下官告退。”
唐龙退下的瞬间,还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他不能不担心啊,这江西龙虎山是什么地方?大明国对于道教,可是异常推崇的,尤其是龙虎山的“天师”们,从朱元璋时期就享有非常霸道的权势,他们甚至和孔子的地位平齐,大明国里就流传着“北孔南张”的俗语。
甚至,第四十七代天师张元庆,尚成国公朱儀女,为皇亲国戚,成化十一年被封为“正一嗣教保和养素继祖守道大真人”,主领道教事务,地位完全不是武当山能够比拟的。如今,张元庆已经仙逝,法身供奉于江西金谿县长生观。第四十八代天师还没有正式得到朝廷的任命,现在张元庆的儿子张彦最有可能被册封为天师,在孝宗时,他已经有封号为“正一嗣教丞先弘道大零点人”。
但是,由于第四十六代天师张元吉触犯了修道人的无数忌讳并且恶行累累,也使得朝廷中许多臣僚对龙虎山正一教的看法非常不好。唐龙打算在这上面多下下功夫。
过了一会儿,另一艘行驶中的大船向龙船靠了过来,凭着船工们精湛的驾驶技术,船只在没有抛锚停止的情况下连接起来,龙船放下搭板,随后十几名身穿大明官服的官员们在水手的搀扶下,有些不安地渡过水花飞溅的空中通道,来到塞拉弗的面前。
“下官李光翰等叩见武定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塞拉弗早已换上了王爷的团龙衮服,端坐在一把龙椅上,“来人,给各位大人赐坐。”
“谢王爷!”
落坐已毕,李光翰在座位上拱了拱手,“下官奉王爷手令南下招兵,现集募各卫大军11万2000余,粮饷折银2360两,已令提督湖广军务太监段平,平虏伯湖广总兵江彬率军前往庐州府驻扎。”
“知道了,江彬虽然未能阻止乱谋,但错不在他,所以免了他的死罪,他只要不干预朝政,光是带兵打仗,总还算得上是个能手。”
“王爷所言极是。”众人纷纷称赞,江彬这个家伙的名气算是完全坏掉了,但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即,这些书生文臣们当然也得考虑北伐的事情,他们也知道江彬虽然是个大大的佞臣,但军事能力却是摆在那里的,当初**刘六刘七农**动的时候,江彬率兵奋战,一支流箭贯穿了他的面颊,然而他面不改色,拔出箭之后仍然指挥第一线的战斗取得全胜,他脸上的长疤就是来源于此,这道疤还曾经令皇帝朱厚照陛下羡慕不已。
“王爷……”李光翰欲言又止地揖首道。
“有事说来。”
“是,下官等此次南下,见江西、湖广等地,由于灾荒、兵乱、加重徭役赋税,此外尚屡屡有官员横行闾邑、侵田霸产之事,致使流民日增,经下官等粗粗核计,两省流民、饥民计19余万,两次赈灾放粮的举措,尤在湖广,未曾着实履行。自弘治末年有人言,‘今天下赋敛横流,徭役山压。加以彼旱此涝,收田之人,不足以缓公府之追求,唯有破家去产而已’。今以王爷之英睿雄杰,乃至如此,下官等督办、协办不力,死罪、死罪!”
李光翰撩起官服前摆,跪倒在地。
塞拉弗用拳头轻轻揉了揉鼻子,眉头轻微皱起,“光翰,你说的情况,我也都有耳闻。各府、县侵贪赈灾粮款的数字,我还正派员查证、核实之中,一旦证据确凿,立刻移交刑部按律处理,你们就不必再忧心忡忡的了!田赋、徭役,哼,这些抵得上商业局的一年的进项吗?这几次松江卫港集市的贸易税已经报上来了,大明的那些商品在海外可是紧俏得很哪!扣去运费、护卫费、诸多杂费和其他商人的分成以外,我们总共的盈利数字是三百九十六万两,已经相当于国库一年的收成了吧?”
所有的官员听到这个数字,都喜形于色,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其实,*的商品在海外贸易中的优势巨大,只是自永乐以后朝廷中没有几个清醒的人知道而已。知道的呢,也不敢说,怕被人**不务正业。
务正业,就是要牢牢保持农业的基础和唯一必要的地位,官员们要把生产粮食当成衡量政绩的主要标准。在已经异变的儒家人仕看来,商业,始终只能居于从属的地位别忘了官员和军人的俸禄基本上都是发放谷物的。
明朝真是非常有趣,从政府的中枢部门到各地方,都没有一个专门管理和指导农业生产的部门,以前历朝历代至少有个“大司农”、或者“司农校尉”、“屯田校尉”什么的,大明国却都没有。但是现在大明全国的任何一个官员,都不敢忽视这方面的工作,甚至连军官都有相应的指标,因为他们还得指导“军屯”的生产。
自从洪武初年开始军屯了以后,朱元璋曾经得意洋洋地表示:老子现在调动百万人马,不需要花老百姓一粒粮食!
可是自从“土木之变”以后,大明国一代不如一代,土地兼并狂潮日益波澜壮阔起来,徭赋役水平也不断提高,被逼得连基本口粮都没有了的百姓怎么过?他们只能逃亡,只能造反!
朱厚照继位之后,在皇庄遍地的京畿地区爆发了有明150年以来规模最大的农民起义刘六、刘七起义;而在王府田庄为数最多的河南、山西、陕西、湖广等省,百万破产农民以逃亡和起义的形式表示反抗。
皇庄规模却由此达到了惊人的3.7万顷!
按照朱元璋的口气,朱家岂能“与民争利”?可是,他的子孙却完全忽视了这个问题。
塞拉弗现在,对此已经不是十分担心了。
他将正德在南方的皇庄全部分散给流民,借此作出表率。
此外,土豆等高产作物的引进和丰收,也给了贫脊地区、流民众多的地区以巨大的震撼。
塞拉弗决心在五到十年内彻底废除田赋,当务之急,是加大江西、湖广等地区开发力度,让它们继续保持农业生产的积极性,再通过三司和各省行政部门,实施对田亩的核查统计,减少侵占田亩的现象,逐步减少田赋的数字直至没有,逐渐增加对非法侵占农业用地的惩处力度,要像朱元璋时期那样对贪污者实行残酷**,不能手软。
另外,塞拉弗还要求江西、湖广、广西、贵州等地,将卫所移驻到山区附近,用来剿灭那些逃避大明法律制约的流民、山贼寇匪,顺便练兵。军事的训练计划,每季度上报各地都司或行都司,随后他们再上报元帅府各大军区总的训备情况。
对于疏于整训、纪律松散、形不成战斗力的卫所,将予以撤除或转成民兵。
这样的双管其下之后,公爵阁下深信在自己的领地中,将不会再出现饿殍遍野、满目疮痍的情况了,至于商业方面,他会竭尽所能地贡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让大明国拥有完善的“自我造血系统”。
和李光翰等人讨论了这番宏伟的计划之后,公爵好笑地发觉,这些官员们的眼神都充满着仰慕、崇敬和野心勃勃的色彩了。对于*的官员们来说,没什么东西比“名垂千古”之类的荣誉更加令他们感到欣慰和舒服的了,因此,塞拉弗毫无怀疑现在如果指派一位管理此事的官员的话,他一定会尽全力把事情做好。
“*事务,并不完全在粮食上面,各位。”塞拉弗开始进行例行公事般的说教,不过他的演讲水平比较高,况且他对政策所作出的各项改革以及最终的成效决定了听众们对他的讲话秉持一种极其认真的吸纳态度,“为什么我要竭力开展海外贸易?为什么我要兴办工厂、改革某些手工式家庭作坊?为什么我要废除海禁、罢停漕运?应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利益。”
他微微一笑,重复着自己的说法,“对,利益,各位!国家的利益决定国家的强盛与否,决定每个人私人收益的多寡,也决定百姓的生活品质是否能够提高最后一条尤为重要,这应该作为我们处理政务的一条基本衡量标准来使用:老百姓收成不好,还要缴纳繁重的田租、田赋,还要服徭役力,还有的干脆被夺去田产,成为流民,这样的情况说明他们没有利益,我们的国家也没有利益,即使有点利益,这点利益也是被少数人夺去了,他们是谁呢,各地豪强地主、贪官污吏、宦官厂卫、甚至皇族宗亲!他们得到了利益,而天下人得不到利益,结果会怎么样呢?看看淮右布衣我的先祖陛下是如何干的吧!现在虽然还是我朱家执政,以后呢?如果这种少数人得益的情况继续下去呢?我很难想像会是谁来**我大明王朝了!”
众人面色不谐,都不约而同地振衣跪倒,“臣等誓与王爷共进同退!”
“好了,我也只是忍不住说一说。”塞拉弗摆了摆手,“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我们再谈谈国家的利益:各位也许会觉得担忧,如果以后海外贸易的收入不像现在这样高了,那么用什么来支撑国家利益的继续发展呢?那就要依靠创新了!我们大明国的公民,可以算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种族之一,几千年的历史,孕育出灿烂辉煌的汉族文明,我们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火药,第一个发明指南针,第一个发明造纸术,第一个发明活字印刷术的国家,此外,我们还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水密舱的国家,我们第一个改造了船舵,把不平衡舵改造成平衡舵,我们使用一节节的硬质帆,使之能够适应多面的风向,甚至能够完全逆风行驶!我们还最早把火药武器带到船上,我们还首先创制出世界最大的木船!这一切,都是大明将来发展的可靠保证,我们还要继续发挥这一优势,把这种优势变成国家的重要利益来源。”
所有人听到耳朵里,不禁为越来越激昂的演讲者的情绪所打动,显得如痴如醉。
“这些东西,都可以称之为创新,我们不能再无缘无故地把它们完全开放给其他国家,所有的创新,必须得到国家强有力的保护,以便让它们变成国家的利益,来服务于国家的民众。例如我们仿制的佛郎机炮,这种东西在海外贸易中需求量必定巨大。”
李光翰听到这话,连忙拱手,“王爷,佛郎机威力绝伦,若贩之以利,岂非资敌之下策乎?”
“光翰,你很聪明,马上就能看出问题的所在。不过我认为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的创新也不可能总是维持着旧有的程度。现阶段大明国仿制的佛郎机炮,我们研究院的人已经去看过了,他们认为那种程度的火炮还不能有效地使用在海上或者陆地上,也就是说,它们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塞拉弗侃侃而论,脸上始终带着平静的笑容,“我们将旧的产品大量的卖出去,将最新的产品保留下来,这样等到我们再创新出更高级的产品时,那么原来的产品又会被卖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释然微笑,“王爷英明!”
“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需要再建造1-3万条船,其中需要仿制郑和下西洋时期最大的舰型,宝船。有了这种东西,我们在今后的海外贸易中将始终占据主导地位,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够对我们形成足够的威胁!”
听到“郑和”、“宝船”等字眼,这些臣工们仍然感觉非常异样。
自从永乐以后,每朝都有为此进谏的大臣,称之为“劳民伤财”的举动。
事实上,郑和所进行的航海活动,根本不可能对永乐时期的财政状况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当然,因为建造舰队而动用的民力,还有*南方因造船而砍伐森林,造成一座又一座的秃山,这都是事实。
斯波克特先生专门派人查找过有关船只建造的资料,并向公爵阁下做过详尽的汇报。
按他提供的资料测算,每艘400料船在专业的船厂包工包料,价格是225两,以此推算永乐时期的2000料战船新建价应该在1790两(这个价格已经大大放宽了),而从各种海船的建造用料、工本等项目上分析,可以推算出宝船(长44丈,宽18丈)造价为白银3000两。
也许这个数字会让人疑惑。
不过,可以先看看永乐时期明代海中的漕船,名“遮洋船”,工部有明确的规定:“视漕舡长一丈六尺,阔二尺五寸,器具皆同”,也就是说,漕船的标准尺寸为“底长五丈二尺”,加在一起,遮洋船的尺寸应该是六丈八尺。
宝船长四十四丈,是遮洋船的6.5倍。
按永乐年旧例,南京船厂建造一只楠木漕船的“底船”料银为120两,差的衫木、松木制造的只要75两。那么如果“宝船”也用楠木而不用便宜的松、杉木建造,料银应当为七百八十两。其栈板和船上其他物件的价格,可比照底船料银,那么加一倍就应该是一千五百六十两,再考虑到随着长度的增加,宽度也要相应增加,故料银应适当增加,最终测算出大约为2000两左右,工价1000两,合计总价约为3000两!
别忘记更重要的一点,建船时,按大明政府的规定,一只船30%的用料必须选择退役或报废船只的旧料,完全按新料加人工来估算,已经很有富余。
下西洋的舰队中,有宝船63艘,那么这些船加一块的总造价不过18.9万两。
永乐时期,却是大明最富庶最繁荣的时期,太宗南征得到了交阯之后,以绢、漆、苏木、翠羽、纸扇、沉、速、安息诸香代替租赋。加上广东琼州黎人、肇庆瑶人归附于明朝之后,输入国库的赋税能够与内地相比。当时,全天下有“本色税粮”3000余万石,丝钞等2000余万。
按照当时官方制定的米价,每石2钱5,本色税粮价格就在750万两白银左右,丝钞按贯计算,也值33万两银子,如果加上其它的富余,永乐年均国库入银应该在800万两左右。
郑和舰队总数量大约在两百到三百艘之间,除去宝船,按200艘全部都是两千料船计算,每艘1790两,如此则整个船队除“宝船”外的造价为35.8万两。加上宝船,总价约为白银54.7万两。
这个数字肯定是就高不就低的。
如果一年就造出整个舰队,相当于太宗时期国库总消耗6.8%,事实上也并不是一年完成的,永乐元年开建至三年完毕,年均消耗不到3%,这么微小的数目,算得上“伤财”吗?
所以,当今反对重开宝船项目者所提出的意见,已经越来越被湮没在事实的真相中了。
整天想当然地瞎叫,是习惯闭门造车的儒家弟子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他们劝谏时不管怎么样,都喜欢摆出一副忠义耿直的态度,他们还喜欢激怒帝王以便挨几下廷杖、乐此不疲,被打过板子者无限快乐、无限荣幸,没有被打的家伙们也会纷纷到场前去安慰和声援。
这是明代很不正常的一种风气。
当然,最为错误的就是设置了廷杖制度。
“王爷,建宝船,是否为了再下西洋?”李光翰代表诸多官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塞拉弗眉头微微一皱,“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光翰。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作为一个国家强盛与否的标志,并不需要有多少外国使节来臣服、来表态,也不需要我们支援他们多少财物,让他们知道天朝上国的富有和强大。就我来说,这种形式和脱裤子放屁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怎么雍容华贵地脱裤子,以及如何不同凡响地放一个屁。”
众人无不哗然。
少数人憋得脸色通红,但却不敢笑出声来。
李光翰也大为愕然,似乎想不到堂堂大明武定王竟然会爆出如此粗俗的文字,而且这种脏话似乎有辱先人不过他在进行过一番深层次的想像之后,终于明白了,朱九郎先生是朱允炆的后人,而不是朱棣的后人,这两家虽然都姓朱,却是水火不容的,更何况,朱棣是个粗胚,子孙自然想要脱掉粗俗这层帽子,变得文雅起来;而朱允炆却是太祖嫡孙,遗传朱元璋的性格更要多一些,不必故作风雅,太祖直来直去的性格,会更加令人亲近。这样一想,他倒也释然了。
“获取贸易的利润,是我们建造舰队的初衷,当然也包括建宝船。”塞拉弗开始缓缓地解释起来,“有了利益,我们的国家能够完成更多的丰功伟绩,训练出更多更加大的军队,制造出强力惊人的火炮和各种火器……李光翰,我问你,如果给你2000万两银子的军费,再拨给你200万军队,500万万石粮食,10万门火炮,还有两倍数量的火枪,你能不能把西北边境平定了,把靼鞑人全杀光了,把他们的土地抢过来呢?”
官员们一时间,都觉得有股淡淡的令人窒息的杀气逐渐凝重起来,他们都不敢再窃窃私语,一时甲板上只能听到水手跑动和吆喝的声音,船只与水面的碰撞声,以及帆篷鼓涨的噗噗声。
李光翰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大笑起来,“王爷,光翰虽手无缚鸡之力,不过若有如此战备,下官尚不能取胜于西北,不如自刭以谢天下!”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但使一小儿去,也当立于不败之地也!”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强调利益的出发点啊。”塞拉弗笑着点了点头,“光翰,你们下去好好地思考一番,回头我要对工部的事务作出新的调整,还要在陆军的基础上分立海军,你们都想想,为我出谋画策,集思广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