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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还不是为配合你吗。”
言欢不在意对方态度,或者说她已习惯了,自顾自说着话,“生辰是大宴,这也是对你母亲的敬重。”
“每日白吃白喝白拿钱,我也不好意思啊,今日终于要登台,可得好好表现。”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外当然得遵照契约扮演好角色。”
“今早天不亮我就起身了,来回试了十几件衣服才挑中这件,这鬓发绾的不错吧,喜鹊说梳成飞仙髻,我还是觉得合欢髻更端庄些,长辈们都喜欢晚辈合规矩,还有这”
“你是不是自己跟自己都能聊起来。”凌骁打断。
止住喋喋不休的嘴,言欢侧过身靠在车板上,独自整着袖口衣带,不理会那人。
“哎呦”
抬手捂住发髻,转回头看向拔下自己发簪的人,“你别乱动,我梳了一个时辰呢。”
凌骁没说话,只把发簪丢在一旁。
言欢懵懂的看着,眨了眨眼,“是不是你母亲喜欢素净装扮?我发饰有点多了是吧?”
说着又拆下两朵珠花,见那人依旧不语,又将脖间璎珞项圈摘下。
凌骁看着她一举一动,嘴角微微上扬,这女人,跟个二百五似的。
捕捉到对方眼中淡淡笑意,言欢琢磨着自己猜对了,目光落在一旁贺礼上。
“这对玉如意虽珍贵,但给自己娘亲送礼物,金银玉器不免俗气,还是用些心好。”
“我听说你善于作画,房里那扇屏风也是你绘的,这次怎么不亲手备份礼,这才是孝心嘛。”
“你话多了。”凌骁声音幽沉。
言欢吐了吐舌头,这人真没劲,聊都聊不起来。
亲手备份礼?这话勾起凌骁回忆。
十岁那年,他花了半月时间亲手绘了几幅母亲最爱的玉兰花图,让人制成精美花灯,作为送母亲的生辰礼物。
生辰前一天,意外被母亲发现。
【弄什么劳什子玩意儿,这是男孩子该做的事吗!】
【摆弄这些耽误多少读书功夫,不务正业!】
【礼物?你将来考中状元才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最后那盏花灯也在母亲怒气下摔烂,丢到了柴火堆上。
凌骁深呼了下,重新闭上眼睛。
......
凌母今日生辰,凌族宗亲大都来道贺,祖宅十分热闹。
凌骁带着言欢到时,前厅长辈们已齐聚一堂,正陪着凌母闲话家常。
两人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左右两侧女眷纷纷打量着凌骁身边的女子。
月亮圆脸晶莹如玉,一双杏眸轻灵明净,面色红润,梨涡清甜含笑,身姿丰腴却不臃肿,藕荷色罗裙裹身,外披海棠并蒂衫,织金软烟披帛飘飘若仙,娇贵又喜庆。
对于家中这位天之骄子不声不响娶妻一事,耳朵通灵之人私下早议论纷纷,不过议论之余更多的是稀奇。
看到主位上脸色愈发阴沉的凌母,满座人收敛了些声息,眼底却是看热闹的闲态。
言欢随凌骁迈步进堂,双臂端在身前,跟在丈夫身后,与之始终保持着半步距离。
两人锦衣华美,男才女貌,看着倒是一对璧人,齐刷刷向上首人行礼。
凌母鼻腔似轻轻哼了声,清冷的眸子淡淡一瞥。
没听到婆母开口,言欢心下奇怪,见凌骁直起身子,她也收起福礼姿势,规规矩矩站着。
察觉到气氛有些冷凝,二婶母笑眯眯开口,“这就是侄儿新妇啊,今日头一次见,可得好好认识下。”
言欢朝说话人礼貌的笑了笑。
“无媒无聘,也没婚宴,算哪门子媳妇!”
清冷的声音让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凌母正襟危坐,一脸冷漠,众女眷见了也收声屏息,方才出声妇人嘴角抽了抽,尴尬的缩回脑袋,言欢笑意也僵在脸上。
偌大的正堂愣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官府过了婚书,聘礼给了新妇,何来无媒无聘。”
凌骁从容淡然,“言欢家里刚遭变故,婚事不宜大操大办,这也是她孝心。”
凌母面色铁青,亲儿子竟然当众反驳她!这两年是愈发不听她话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二人尚有长辈却私定终生,成何体统!”
这门婚事凌母是一定要废止的,她未来儿媳只能是母家侄女,亲上加亲母族方能多受益,这位子绝不能给外人,儿子必须按照她的安排过完此生!
“成婚一事已托人告知言欢北上双亲,其父母已同意。”凌骁道。
言欢悄悄窥了眼身边人,心下暗笑,这人说谎都不脸红。
“她父母同意?呵,我们这边呢,我们这边可有同意?”
凌母越说越气,全不管眼下场合,亦或说,越是这种场合,越得镇住儿子,维护她一家主母威严。
凌骁也不退让,轻飘飘道:“儿子已在父亲坟前上香禀报,父亲也托梦告知同意这门婚事。”
凌母语塞,气的脸色涨红。
满座亲眷听的震惊,这言下之意分明是把上头坐的凌母排除在外了,不由猜测这对母子到底怎么了。
震惊的还有言欢,她想过这位婆母可能对自己不满,但没有想过会这般严重。
还有凌骁,冷脸冷心的名声真不是吹出来的,对自己母亲都如此,真是奇葩人。
可惊叹之余更多的是感概:在这个孝字大过天的世间,能在生母跟前这般维护妻子,有几个男子能做到?
念及此,不得不想到温严,温宋两家世交,他们自幼相识,在两家长辈眼里,两人就应该在一起。
对温严......她谈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且她也没喜欢过别人,父母之命下只觉两家门当户对,对方人也不错,忠厚有礼,一直待她体贴温情,每次见面都给她带好吃的。
她不是不知对方真心,也不是不信退婚非他本意,可他在双亲面前丝毫担不起来,家族命令下绝不会反抗。
再看向凌骁,冷峻淡然的人,像是活在自己世界里,只做自己认定的事,从不在意外界看法。
忽的想到方才马车上他将自己发簪摘下,定是知道他母亲会给他们脸色看,再精心装扮也是热脸贴冷屁股,白瞎功夫。
被下颜面的凌母气得几乎失去理智。
不把这俩小东西镇压下去,还不得沦为满宗族笑话!
“听听这是什么话,简直大逆不道!百善孝为先,就不怕传出去让人议论?我朝最重礼法,若传到圣上耳里必让你前程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