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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的入场仪式顺利进行,当奚阮举着牌子引领方阵入场的时候,看台上一片接一片地沸腾了。
少女不施粉黛的小脸在明媚的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一双清浅晶莹的鹿眸富满灵气,弧度温润的翘鼻和小而饱满的m型唇瓣精致甜美,灵动脱俗,宛若从森林深处跑出来的精灵仙子。
大家举着手机单反拍摄,一时之间各个群里几乎都在流传她的照片视频,却也都在奇怪这么漂亮的女生为什么从前都没听说过。不过很快,她的信息被人打听了出来。
奚阮,转学生,低调美女,最重要的是,她还是高二年级月考偏文类所有科目第一的大学霸!
嘶——
这也太牛了吧!
不少学生甚至怀疑这女生是他们学校从别的学校挖来争成绩的。
柳玥听着周围人对奚阮的议论缓缓笑开。
夸吧夸吧。尽力地扩散开吧。
她的讨论度越高,越是被大家关注,到时候踩踏她的人也就越多。
——
当风采展示结束后,奚阮端端正正地举着牌子踩着音乐的鼓点引领方阵走过了主席台。
她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参与进这种集体性质的活动了,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搞砸了班级的评比。
她继续挂着笑领着队伍往前走,按照安排跟着前面班级的方阵走向足球场后方。
一会儿大家还要在中央场地列成一竖队进行广播操评比,她不需要跳,只要站在队伍最前面扶着班牌就好。
来到足球场标记点的位置,奚阮将班牌放下,继续面带微笑。
不过他们班的位置算是比较靠近中央的,她站在这里可以近距离看到后面班级的表演。
没过多久,看台上又沸腾起来了。
奚阮定睛看去,是江凌肆引导着方阵走进场内了。
少年一身黑衣,黑衬衫黑长裤,乍一看去便是一身冷酷的气质。
清风吹拂,他额前的碎发扫过高挺的眉骨,露出他斜长浓黑的剑眉,为他眉下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目增添了几分锋利的英气。
他一手举着班牌,迈着长腿,妖冶惑人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虽然步态还算端正,但浑身上下还是透着一股慵懒劲儿。
但,听看台上嗷嗷乱叫的女声就知道,女生们爱死了他这副模样。
奚阮遥遥看着他,莫名的心里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却说不上来,直到江凌肆他们班表演完了她还是形容不上来。
而江凌肆走过主席台身体就放松了许多,他微微低下头,伸手拨了下额前有些碍眼的发丝。
“江凌肆——别低头——假发会掉——!”
突然,看台上传来一道扯破喉咙的呼喊声,盖过了运动场上所有嘈杂,直直传进所有人的耳里。
场上有了瞬间的寂静,两秒后,轰然的笑声响彻整个上空,连台上的领导老师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江凌肆脸色一僵,抬眼瞪向看台上的霍达,视线里全是闪着寒光刀子。
霍达嬉皮笑脸地躲了起来,江凌肆冷哼一声,回过头,转眼却看到了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的奚阮。
江凌肆眸光微凝,瞳色忽得沉了下来。
他静静盯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氤氲的情绪让人看不透彻,又带着几丝让人无法喘息的沉重。
不远处的奚阮神色一僵,触到他的视线立刻收敛了笑容,以为自己笑得太过了。
她抿了下唇瓣,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毕竟他是因为受伤才变成光头的,自己不该这样笑他人的伤痛之处。
她长睫微垂,有些自责。只是现在她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晚点给他发消息好好道歉了。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少年冲她挑了挑眉,随后眉眼舒展,眸色清亮,对着她柔和一笑。
那笑容很浅很淡,却如清风般拂过心间,将一切尘念驱散。
奚阮有些愣怔地立在原地。
少年笑意温柔的模样一晃而过,奚阮几乎怀疑自己花了眼。
然而那惊鸿一刹太过令人难忘,她又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
但……这是为什么呢?
奚阮望着他已经转过头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江凌肆这个人,似乎有些难懂。
——
江凌肆今天难得的早睡了一次。
运动会闹闹哄哄一整天,再加上最近一直熬夜,他着实也有些受不了了。
几乎沾到枕头的那一秒,他就已经陷入了梦乡。
梦里,他似乎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回到了熟悉的公安家属院。
那是个夏天的傍晚,他哥坐在老房子的客厅里读着一本漫画书,他想叫他一起出去玩,但他哥从小就能看出死宅的本质,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所以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走出了家门。
他漫无目的在院里溜达,有时路过一群欢乐笑闹的小孩,他也只看看然后继续溜达。
他和这个家属院一起长大常年在一起玩的小孩不熟。
后来也不知溜达到了哪儿,隐隐约约的,他听到有人在哭。
出于好奇,也可能太过无聊,他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喂,你在哭什么啊?有人欺负你了?”
墙角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正蹲地上抱着膝盖啜泣。
那女孩听到问话抬起头来,肉嘟嘟的小脸上印着泪痕,一双清透的大眼湿漉漉的,长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细小的泪珠,鼻头小巧可爱,嘴巴还微微撅着。
模样精致的像商店里的娃娃。
江凌肆想着,然后便见她眨眨眼,仔细看了看他的模样,又抽了两下鼻子,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是谁呀?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那你是谁?又为什么在这哭?我也没见过你。”江凌肆没有暴露自己的底细,直接反问。
女孩一下就被江凌肆颠倒主客的操作给整懵了,再加上被江凌肆一问可能又想起了伤心事,又啪嗒啪嗒的掉起眼泪来,一双大眼里全是雾蒙蒙的水汽。
“呜、呜……小胖他欺负我!”她呜咽了两声就开始控诉,“我、我们玩过家家,我不想当他的媳妇,他非要我当,我不同意他就扯我的辫子,扯得我好疼好疼!”
“我再也不跟他玩了!”
女孩可怜巴巴地抹着眼泪,江凌肆虽然觉得这事儿幼稚的要死,但注意到女孩乱糟糟的头发还是有些气愤。
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他扯你头发你就扯他的头发啊!在这哭有什么用?你哭他又不会觉得疼!疼的只有你自己!”
“下次见到他,你就狠狠扯他,你有多疼就多用力,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女孩愣怔地眨了下眼,眼泪也不掉了,似乎思路被打开了,却还是有些迷茫。
“可是他头发特别短,就那么一点点,我抓不住啊。”她肉乎乎的小手捏成了一丢丢,比划着头发的长度,又一脸怂巴巴地害怕道:“而且我害怕……他又胖又霸道,如果他生气了打我,我打不过他……”
江凌肆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你怎么这么胆小?这有什么不敢的?徒手打不过就拿工具啊!就是因为你跟个软包子似的任人捏还不反击才被他欺负。”
女孩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江凌肆想了想,还是先把女孩拉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那这样吧,下次你叫上我,他要是再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真的吗?!”
“那当然,我说话算话。而且我可是一直在学武术的,一个小胖算什么。”江凌肆扬起下巴,眉目间全是傲然自信。
女孩立刻崇拜地睁大眼,眉眼弯弯地笑开,绕着男孩兴高采烈地说着话。
两道小小的身影手拉着手,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人越走越远,影子也被越拉越长。
隐隐地,还可以听到男孩问道:“说了这么半天,你叫什么名字?住哪个楼?我把你送回家。”
另一道声音轻声软语地介绍,“我叫奚阮,家里人都叫我阮阮~”
“软软?”
“怪不得你性格跟软包子似的……”男孩小声嘟囔。
“那以后我就叫你小软包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好吧……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啊,你可听好了,我叫……!!”
梦境戛然而止,江凌肆猛然睁开眼,心脏砰砰地剧烈跳着。
缓了一会儿,他坐起身,下床去客厅倒水。
“咕咚,咕咚。”
大口喝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江凌肆放下杯子,仰靠在沙发上,喉结滚了滚,将口中残余的水咽下。
静静坐了一会儿后,他一手搭在自己额头上,叹了口气。
没想到他居然梦到了小时候和她初遇的场景。
本来已经模糊许多的画面和遗忘的情景现在似乎又清晰起来。
其实第一个任务发布的时候,仅仅看着她的名字,他就怀疑可能是她了。
只不过小时候他一直以为她名字里的“阮”是“软”,也不知道她的姓是哪个字,所以也不能确定。
直到见到她。
只一眼他就确认了,她就是自己曾经认识的小软包。
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得气喘吁吁,嚷着让他走慢一点的小软包。
那个爱吃芋泥味甜品,笑起来时会露出一颗虎牙的小软包。
那个需要他护着,过家家只让他做她老公的小软包。
他认识曾经的她,所以更能明白她如今的变化有多大。
起初他不在意,后来不想去深想,只是现在,他的任务,要让他亲手揭开她的伤疤……
“系统,到底为什么选我,明明有更合适的人选不是么?”他冷声质问。
然而系统给他的只有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