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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五爷倒是一切如常,虽然脸前的是大齐的开国皇帝,可在他眸中亦是一个病患罢了。
彼时宣室殿的门边,史昭仪铁青着脸斥责道:“我你们也敢拦?!”
守门的侍卫这些日子亦是颇为头痛,陛下早便下了旨意,无论何人一概不见。
“娘娘别生气……”
史昭仪凉凉一哼,“还不快去通报?!”她听见了一个不知哪路的医傅都敢进宫来给陛下瞧病,真是只觉得荒诞,这个医傅还是长沙王举荐,这一点就令她满心满腹皆是怒火。
傅舍人听讲了门外的事,蹙着眉望了眼内殿,里边还未有何响动,那医傅大约还未瞧出结果,此时史昭仪又来闹了,还真是不得清静。
“罢了,我去瞧瞧。”
史昭仪瞧见傅舍人,没好气地一哼,“原是秦总管大驾,倒是我的脸面大。”
傅舍人屈身一笑,“娘娘说笑了,奴才仅是侍奉陛下的,奴才一切皆以陛下的意思唯命是从。”
“我要去见陛下!”史昭仪说着便要往里走,她就不信这狗奴才就敢拦着自己了!
“娘娘留步!”傅舍人立在路中间分毫不让。
“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史昭仪还真是觉得自讽,现眼下连个太监都敢这么对自个了,倘若自己不可以再往前进一步,往后还不是没有好结果?
“昭仪今日这撒的是哪门子的气?这可是宣室殿。”卫婕妤虽然口中还是称着昭仪,但语调却尽是疏离。
史昭仪听见了卫婕妤的声响就来气,她头也没回:“婕妤倒是走动得勤快,看起来前些时日真是休养够了。”
卫婕妤望了眼傅舍人,“你还拦着昭仪娘娘干嘛?还不去通报一声?”
“陛下正在召见沈医傅。”傅舍人睹了眼史昭仪,他就知道这史昭仪铁定是闻风而来。
卫婕妤心中有了大约,她望了眼史昭仪,轻轻道:“不如我们就去侧殿等着,彼时陛下也分不出神来见我们。”
史昭仪抿了抿唇,携着人径直走了进入,傅舍人以目示意卫婕妤,卫婕妤摇摇头,随即也跟上。
侧殿里正殿并不远,史昭仪跟卫婕妤相对而坐然却彼此无言。
内殿仿似还是没有响动,史昭仪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她今日也未等来无赢,当她听见长沙王找了人来给陛下瞧病时她就再也等不下了。
倏然宣室殿的寂静被一阵步伐声打乱。
“咋了?此是咋了?”史昭仪面色一沉,下意念地站了起。
“娘娘,是御医院的御医都来了。”
史昭仪一愣,“怎么一回事?”
宣室殿内,华五爷静静立在边上,一群御医都围着龙床众说纷纭,无人对华五爷的说法信服。
皆是医者中的强者,谁乐意承认自己不如一个不知哪儿来的民间医傅。
“草民这药取自芜活跟芜荑,以玄参为引,降香跟白及研磨成粉。”
“荒谬!你这简直是欺君犯上!”一个年迈的御医指着华五爷气得发抖。
华五爷神情不变,“如何?莫非诸位御医从不敢用白及如药?”
“你……”另一个御医气白了脸,跪下对着景帝的方向拱手道:“陛下,这刁民简直不可理喻,这药单决不可用!”
“是呀,臣等恳请陛下严惩此等庸医!”
华五爷仍旧是风轻云淡地立在那儿,眉梢反而浮起了笑纹,他略拱了拱手,讽笑道:“陛下这几日用得姜黄跟白芥子皆是你们开出的方子?堂堂御医院即是如此搪塞当今陛下?”
景帝眉心微蹙,他自然也晓得那些毫无作用的药皆是御医院的敷衍,他转向了华五爷的方向,“朕的顽疾,你当真有法子?”
“陛下不可啊!”
“臣等绝不信口胡言,这药单决不可用!”
……
华五爷微微一笑,“草民三日之内可让陛下瞧的见。”
“你信口雌黄!”
“你休得信口胡言,陛下的眸子不可能再瞧的见了!”这御医亦是说得急了,这句话一说完他就蒙了,她这不是自讨死路?如此一想他凉汗都出了一背。
景帝的面色果真沉下,那御医立刻跪下,战战兢兢地不敢再讲话,可其它御医也都不敢再恣意开口了,毕竟他们的诊断结果皆是一致……
景帝更为心中一凉。
“草民只需三日。”
殿内寂静下来,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好,朕信你一回。”
这个消息传到史昭仪耳中时整个御医院进宫的御医们也被勒令回去闭门反思。
“什么?!”史昭仪大惊失色,“陛下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医傅治病了?这简直是胡闹!”
卫婕妤轻轻道:“看起来昭仪是没听闻过徽州沈氏了?”
“徽州沈氏?”史昭仪本来浮起的期望又坠入了深渊,这沈氏一族可是大齐朝数一数二的医门!
卫婕妤瞧她的面色这么差倒没说啥,扭身道:“昭仪等了如此长时间……彼时还不去求见?”
史昭仪步伐趔趄了一瞬,她垂眸冷声道:“我身子不适,晚些再来。”
盯着史昭仪不稳的步伐,卫婕妤的明眸也狭起了。
合欢殿,姬无赢却是已然在等着了,史昭仪一路神情恍惚地知道瞧见自个的儿子才算是觉得有了主心骨。
“无赢!不好啦!”
史昭仪瞧了瞧两旁,沉音道:“进入再讲。”
姬无赢也晓得了宫中的事,他倒是庆幸的,毕竟自己已然找到了蒙烽。
“无赢,你父皇那儿来了华家的人,还是四王爷的意思,看起来绝非是空穴来风,铁定要出事的……如何是好?这回该如何是好?要不要除却这个华家的人……”
姬无赢正色道:“母嫔先别惶,儿臣已然找到了蒙烽。”
史昭仪一愣,随即才算是镇定下来,“他人在何处?”随即史昭仪却又是蹙紧了眉,“即便是找到了蒙烽,这事又该如何是好?!”
姬无赢却是已然有了主意,他眼帘微垂,“这事还要母嫔亲身出面……”
当夜,史昭仪的随身婢女就趁着夜色出了宫。
彼时,长安城城南的一处小客栈的后宅中,一个衣着如普通生意人的男人恰是一身风尘还未歇口气的蒙烽。
他还未来得及打探这长安城眼下的形势便被庐陵王的人揪住了。
没多长时间史昭仪边上的婢女就携着史昭仪亲身所书的密信到了这一处小客栈,她是识得蒙烽的。
蒙烽并不知宫中的详情,只当作史昭仪还是要来讨那茶茗。
那婢女笑吟吟道:“蒙大人倒是令我们娘娘心急如焚了,那茶早便用完了。”
“那茶,我暂且也拿不到了……”蒙烽不打算再冒险了。
“蒙大人这即是为难婢女了,娘娘的脾气蒙大人也不是不清晰,这娘娘想要的东西还可以得不到么?况且蒙大人可以得了娘娘的信任亦是一条路不是?”那婢女携着笑纹。
蒙烽缄默下来,“可……”
“蒙大人,娘娘得知您的落脚处就派婢女立刻来了,这还不是重视大人么?倘若大人再为娘娘办妥了这事,必定是前途无限。”
“你回去告诉娘娘,我尽力而为。”蒙烽倒没有答允,也没继续回绝,仅是如同而非地这么讲了。
那婢女一笑,“大人如何还要再考量?三王爷亦是知情的,大人莫非还不相信三王爷?”
蒙烽眸中的狐疑也缓缓消散了,他干脆心中一横,“有劳回去告知昭仪娘娘,我这就命人送货到长安!”
那婢女方才安下心,她面上不露声色,“大人果真不辜负娘娘的看好,这荣华富贵亦是早晚的事。”
庐陵王府内,那婢女跟了主事进到了书厅内,她望了眼正在案桌后挥毫的三王爷,屈身道:“殿下,都办妥了,蒙烽已然答允。”
姬无赢正在画着一副春桃,笔下红色的墨汁在纸张上开出一朵朵惊艳之红,他明眸微抬,“告诉母嫔,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婢女屈膝道辞,“是。”
而彼时蒙烽逃出吴州设下的天网恢恢的消息也传回了长沙王姬无衡的耳中。
“废物!”姬无衡纵然再沉定的脾性也沉不下气了,这个蒙烽比他想得还要狡猾。
“殿下,仿如同有人相助,可实在不晓得是哪路人手。”
“随着周贺的人呢?”姬无衡神情沉重起来,他最怕的无非是姬无赢比自己早了一步。
“没有出岔子,不过这个周贺非常留神,暂时还寻不到他的半分差错。”
“继续随着。”姬无衡明眸一沉。
一刻钟后蒙烽没了踪迹的的事也传到了独孤容姿的耳中,她掌中的针一斜。
“小姐!”杏贞在你外厅瞧见了独孤容姿指尖滴落的血珠,她吓得赶忙丢下掌中刚理好的线,“小姐怎的这么不留神?!”
独孤容姿把那纸条揉成了团,眉心还是紧蹙着,“无碍。”她用边上的丝帕摁住了指骨。
真是可恶,只差一步,究竟还是晚了一步,独孤容姿咬紧了唇掰。
又会是谁做得呢?姬无赢?
他又知不晓得蒙烽身上关系于禁药的秘密?
合欢殿内,史昭仪咬着牙望向了脸前的一只茶壶,那飘散出来的典雅香气非常独特,她也非常熟稔,这恰是那安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