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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五爷本是不打算回来的。”独孤容姿看了眼这儿一房间的花草,她仅是拨了个淳于朗从陵城带回的花匠过来打理,这个房间只怕是全长安最适合种珍稀花草的位置了。
“我不回来……容姿可会难过?”他笑得仿若在取乐玩笑。
独孤容姿清浅一笑,“倘若五爷不回来,我是打算买下五爷原先的铺子,实际上开药铺也非常好。”
“容姿,你不适合开药铺,你跟我太像了……”华五爷缓缓回过了头,当他瞧见简单装束,乃至是一根木簪的独孤容姿时眉心一蹙。
“你过得不好……”
独孤容姿摇摇头,“心无旁骛的人才可以过得好,非常明显你我皆不是如此的人。”
华五爷本是微怒的神态,听她此话也笑了,“容姿,你真是每次都教我猜不透你会说啥。”
缄默了一瞬,独孤容姿径直说:“我请五爷回长安是有极重要的事,不知五爷有无胆量帮容姿这一回。”
“容姿救过我的命,我倒不晓得有何事能跟我的命相提并论。”
华五爷气定神闲地坐下,他抬眸就可以瞧见一片琉璃瓦遮住的天窗,五颜六色的煞是华艳,但太高太远又怎么够得着?
他非常不耻她如此的想法,曾经以为世间万物只须自己想要都能唾手可得,彼时才懂求之不得的苦疼。
“容姿仅是想让五爷治一人。”独孤容姿明眸闪了闪,这事着实是事关重大,如有万一,万劫不复。
“何人能令你都如此谨慎留神?”华五爷尽量挪开了自个的目光,但唇边的笑纹还是如往常般不羁。
“当今陛下。”
气氛凝结了一瞬,华五爷的笑纹皆是一凝,“你说啥?”
“没错,恰是当今陛下,五爷敢是不敢?”独孤容姿的明眸微狭。
华五爷的目光划过她毫无骇惧的面容,他真是不晓得这个丫头是怎来的这样大的胆子,但是他莫名地觉得赞叹,方才该是自个欣赏的女人!
“你怎知我不敢?”
“倘若认为五爷不敢,容姿不会耗费自个的时间,更不会请来五爷……耗费五爷的时间。”她笑纹渐浓,那一双明眸中尽是光彩。
“这事,容姿,你究居然是如何想得?并非我想入宫便可以做得到。”他偏了偏头,他知道这个女人绝不会做没有预备的事。
“这事容姿已然有了解决之术。”
一刻钟后华五爷已然立在姬无衡的脸前。
“草民见过四王爷。”他还真是没料到,这个女人凭着自己一己之力能做到这多。
姬无衡望了眼华五爷,微微一笑,不近不远地说:“华家五爷,名不虚传。”
“殿下谬赞,华某一介草民不过勉强糊口罢了。”华五爷已然习惯在权贵之间的周旋。
姬无衡明眸渐深,“你当真有把握?”这事不仅要搭上整个华家的前途,更为跟他的命运挂钩。
华五爷浅笑,“华某仅是尽量对容姿报恩,容姿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彼时唯一庆幸的是最终骗了这丫头的救命之恩能令自个名正言顺地立在她身前为她挡住一丝风雨。
“我不管你目的何在,但这事不仅押上了华家满门,也押上了我的赌注。”姬无衡神情凛然,他没有其它选择了,急报已然以自个的名义从陵城送去了宫中。
华五爷仍然是不急不躁,他缓缓开口,“殿下,赌局皆是如此,一个弱女人都敢做得事,华某自然不会胆怯。”
姬无衡盯着远处柳树下那缕倩影,倏然间轻叹了一声,同样目光落在柳树下那身形上的还有华五爷,仅是他的目光更幽邃更悠远更无奈……
华阳公主知道这一切时已是拦不住了,她真是吓得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容姿!你此是……你此是在胡闹!”华阳公主简直想不通,那个一直端稳成熟的四弟怎会容忍容姿如此胡闹。
独孤容姿没有多说,仅是给她倒了一杯茶,“先喝口水,我再跟你细说。”
“他怎会跟你一块胡闹?!这简直太过荒谬了!”华阳公主倏地止住了步伐,“还是在那华家人进宫之前寻个由头搪塞过去。”
独孤容姿抿了抿唇,“公主,信容姿一回。”
华阳公主拉住了她的掌,促声道:“我这回专程赶过来即是要点醒你……你不晓得,这倘若出了差错,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把独孤家的一切也押在一个外人的身上了?你就不怕么?!”
独孤容姿点头,“我知道这事风险非常大,我所有的后果都考量过了,倘若不这么做得话,机会刹那间即逝,况且,陛下的病情不容乐观……”
华阳公主听见最终一句话便哽住了所有的话,没有人比她更清晰了,她父皇的病情究竟有多重……
“况且,用人不疑,疑人不必。”独孤容姿抬起了清亮的明眸,坚定多过疲倦。
华阳公主沉思了好一会子,“容姿,我知道你改变主意几近是不可能的事,但我不想你后悔,这事你想清晰了么?”
独孤容姿郑重地点头,“这回的机会我没办法无可奈何地看他刹那间即逝。”
平章大道的路口,华五爷的车马被拦下,他微微掀开车帘就瞧见了一身烟青色立在车马旁的独孤容姿。
这个女人永远可以以一种入画的姿态立在任何地方,风轻云淡亦是美如图卷。
“容姿是来送我?”华五爷下了车,他今日着了一身云白色的长衫,浅灰色的斗风衬托出他的面容似玉,但眉梢上仍是挂着一丝不羁,仿佛一切如常。
独孤容姿轻笑了一声,“今日携了上好的茶来,上回大雪时樱树枝头上收集来的枝头雪水,五爷进来喝一杯再进宫。”
华五爷回身望了眼那马夫,“外边等着。”
“五爷,还有一刻钟了……”
独孤容姿浅笑:“一杯茶罢了。”
俩人缓步进了茶楼,她在窗边的雅座前站定,“五爷,请罢。”
桌上小巧的茶炉上热水刚好开了,杯盏中的茶茗尖细蜷曲,被水冲开后缓缓沉浮。
华五爷摩挲着杯盏的杯沿,眼帘微垂,缓缓说:“容姿还有何话要跟我说?”
“五爷此行可有把握?”独孤容姿凝神道:“并非容姿不信任五爷,倘若不信任也就不会千里迢迢去请,仅是这事的关系重大,五爷身后的华家也逃不开关系。”
华五爷晃了晃杯盏,里边的茶茗已然完全舒展开清灵地躺在杯底,杯底勾画着的是一枝寒梅。
“容姿认为我如同恣意决意的人么?”他这么说着,可心中却在鄙夷自己,这个决意也许真的是由于她那天发间的木簪,也许是她明眸里的刚毅。
他头一回发觉自己把自己推到了不可掌控的位置,两边皆是悬崖峭壁。
“五爷,我清晰华家这些年一步步退回到徽州乃至快要固步自封铁定不是你的本意,此是一回冒险,但这亦是一回机遇,容姿唯有企盼五爷一路平安归来。”独孤容姿举盏抿了口,恰好的茶温恰好的浓淡。
“平安归来……”华五爷也举起了杯盏,仅是这句话说到了他心中酸涩之处,他即便是归来亦走不进这女人的心中。
“这茶非常好。”华五爷一饮而尽,“容姿,安心等着消息罢。”说完他起身出了茶楼。
独孤容姿盯着他清俊的背形,微微蹙起了眉,分明他是不甘心困于一隅,可他的神情又是说不出的不羁跟恣意。
宫城之内,宣室殿一片寂静。
“陛下安心,片刻人就该到了,四王爷铁定不会看错了人的,这医傅铁定治得好您。”甄娆捧着一碗药,浓重的药味儿令她眉心紧蹙。
景帝斜倚在迎枕上闭目养神,他沉音道:“方御医还未有回御医院?”
傅舍人向前屈身道:“还不曾,派去找的人也还未有消息来。”
景帝点头,“朕晓得了。”
甄娆试了试那碗药的温度,开口说:“陛下,这药不烫了。”
“倒了罢。”景帝自己心中清晰,这些药都没有用处。
甄娆一惊,“陛下……”
“陛下!人来了,在殿外等着,要不要宣进来?”傅舍人心中略安下心。
景帝缄默了好一会子,他的病情已然拖了好一会子了,这回也仅是老四的一番心意罢了。
“宣。”
傅舍人笑着望向了华五爷,“陛下宣您进入,沈医傅请罢。”
华五爷望了眼边上的侍从,抬了抬手,“草药盒我自己背进入即可。”
傅舍人赶忙接过了那侍从身上背着的草药盒,笑道:“您可是四王爷的贵客,这些小事还是咱家来做。”
华五爷一听就知道这傅舍人是谁的人了,他微微颔首也不再推辞,踱步朝着内殿而去。
“草民华思邈叩见陛下。”
景帝缄默了一瞬,“起来罢。”
华五爷动作利朗地立起身,他从傅舍人的掌中接过了草药盒,“草民奉四王爷的意思来长安为陛下医治。”
“老四还未回来?”景帝这句话也不晓得是在问谁,傅舍人屈身道:“陛下忘了,四王爷在陵城犯了嗽疾,方才耽搁了行程。”
景帝点头,他面上的疲态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