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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初二又开始上工了,得种小麦和豆类了。
郝圆只上了半天工,就累得腰酸背痛,第二天就不想再去了。
林母也由着她,让她去镇上供销社买点笔和本子。
“怎,怎么突然要买这些。”郝圆有些心虚。
“你晚上学习打量能瞒过我呢?”林母白了她一眼,“你那笔都用得差不多了,本子也是写了又写,家里又不差那点钱,你也不知道自己去买。”
郝圆讪讪的,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呢。
得了林母同意,郝圆就正大光明的躲懒了。
生产队里倒是有拖拉机,只不过一般只有交公粮或者拉化肥啊,其他什么的才会用,所以郝圆只能步行去镇上。
他们家还没有自行车,大伯家倒是有一辆公家的自行车,郝圆也不好意思借来骑。
他们生产队既然有拖拉机,当然也有对应的马路,不是后世的那种柏油公路,沥青路面,就只是除了草,用石头铺平一些,一下雨就满是泥浆的那种马路。
到了镇上,郝圆先去供销社买了东西,想着既然都到了镇上了,就这么回去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她的脚力?
本来想去国营饭店吃点大肉包子饺子什么的,中途路过了一处废品回收站,郝圆想着这个年代好像特别容易在回收站捡漏来着,于是就打算进去碰碰运气。
不知道是不是老有人来回收站翻找东西的缘故,回收站的大爷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抬眼看了郝圆一眼,就接着在火炉前烤火。
回收站空间很大,里面的东西也很多,一堆一堆的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但也是大致归了类的。
郝圆先去木头那一堆,破四旧的时候打砸了不少走资派,那些砸坏的家具基本都会送到回收站。
郝圆翻找了一下,试图找出值得收藏的木料,这里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来过,几乎见不到完整的桌椅家具。
然而郝圆忘了她根本不认识什么木材,只能遗憾的望木兴叹。
捡漏是捡不成了,郝圆还想找找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的参考资料,书籍之类的放在更里面一些,郝圆刚过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蹲着在地上翻找。
是唐舒婉,是了,她在原剧情里走的也是高考路线来着,那她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找书?
原来这个时候她还没找齐《数理化自学丛书》吗?《数理化自学丛书》一共十七本,郝圆是集齐了,她主要是想找找别的。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唐舒婉,郝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过去还是转身离开。
还是唐舒婉先注意到了郝圆:“是林老师?你来这里是?”
唐舒婉也有些惊讶在这里看到郝圆。
“唐知青。”郝圆有些不自然的冲唐舒婉打招呼,“我就是路过这里,想着能不能在这里找找教材。”
“林老师真负责。”唐舒婉夸道,然后给她指了指旁边的一堆书,“这些都是小学能用的。”
“啊,谢谢。”郝圆笑了笑,在唐舒婉指的那堆书旁蹲下,也不知道是谁整理的,这些书确实都分类好了。
郝圆一边翻找着,一边去看唐舒婉,大概是察觉到郝圆的目光,唐舒婉疑惑地问道:“林老师总看我做什么?”
“呃,没想到唐知青下乡来还这么爱学习呢。”郝圆又看了一眼唐舒婉拿出来的书。
“这不是下乡后课本上的知识都要忘了嘛,想着能不能再捡起来。”唐舒婉解释,顿了顿,又道,“林老师也是读过书的,对大学怎么看?”
郝圆心里一跳,脸上却装傻:“唐知青是说工农兵大学?”
大学取缔了,但其实还可以上工农兵大学,就是条件比较苛刻,原本林大伯拿到过一个名额,推荐了队上一个青年。
唐舒婉愣了愣:“不是,是高考。”
“高考都取消了这么久了……”郝圆犹豫了一下,“我还挺羡慕以前能上大学的人呢。”
“我也是。”唐舒婉不再多说,她来了好几次,还是差两册《物理》和一册《平面分析几何》。
郝圆看唐舒婉不说话了,也埋头翻书,还真让她找到了两本学校没有的教材。
这里还有很多旧报纸,农村很多人都会拿报纸糊墙,大伯家总是有报纸的,所以郝圆也不很稀罕,她稀罕的是夹在报纸里的画报。
彩色的画报比黑白的报纸更好看,郝圆挑了两张出来,和唐舒婉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了。
在废品站拿东西不需要票,用钱就可以买到。
郝圆给了钱,就拿着东西走了。她又去国营饭店买了几个肉包子,这时候的包子又大个馅儿也实在,郝圆忍不住一口气吃了两个,剩下的包好拿回去。
回去的路上,正好又碰上了唐舒婉。
“好巧啊,唐知青。”
“林老师,我是特意等着你的。”唐舒婉笑着说。
“啊?你是有什么事吗?”郝圆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高考吗?我觉得和林老师还挺兴趣相投,不知道林老师愿不愿意和我再讨论讨论?”
郝圆有些疑惑,这就兴趣相投了?是不是有些太草率?
“讨论高考吗?”郝圆问道,两人都心知肚明明年会恢复高考,讨论这个,倒也有话题聊。
“是啊,林老师觉得高考会恢复吗?”唐舒婉直接掐入主题。
郝圆:!?
这么直接吗?这让她怎么接话?
“应该会得吧,国家需要人才,只有恢复高考,才有源源不断的人才。”郝圆一边说一边想着唐舒婉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说起高考来。
“我也这么觉得,不知道林知青有没有想过参加高考?”
“当然想过,这不是还没有恢复高考吗。”郝圆作遗憾状。
“我也想参加高考,林老师那里应该有全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吧?”唐舒婉问的时候,眼中闪过期待。
“我这里没有。”郝圆是有,但她没有承认,承认了不就惹人怀疑吗?
“公社小学也没有吗?”唐舒婉急切的问。
郝圆恍然,难怪唐舒婉这么套近乎呢,原来是为了从她这里拿书。
“校长那里应该有,回头我帮你问问。”
“那就谢谢林老师了,林老师,我觉得高考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你也做做准备吧,就算猜错了,多学一点知识不是更好?”唐舒婉投桃报李,提点了一下。
“唐知青这么说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没有,我只是喜欢早做准备。”唐舒婉丝毫不慌,镇定的否认了郝圆的猜测。
“这样吗?”郝圆也不纠缠,又问,“你那里还差什么书?”
唐舒婉说了差的那三本,郝圆点点头:“我会留意着的,找到了就通知你。”
结束这个话题,二人就开始尬聊,还别说,两个人之间还是挺有共同话题的。
到分道扬镳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都亲近了不少。
没过多久,公社小学也开学了。
孩子们背着书包陆陆续续的到了学校,郝圆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两个孩子,都是年龄较大的女孩。
“这也是没办法,孩子也是家里的劳动力,尤其是女孩,她们总要嫁出去,能让她们读两年书已经是难得了。”郝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校长叹道。
以前他还因为学生没来上学去找过,但家里人拦着,孩子们自己也不愿意来,闹急了还骂他臭老九,要逮他去批斗。
几次之后,校长也熄了这份心思,见郝圆这么在意,怕她吃亏才这么劝她。
“至少,把小学读完吧。”郝圆也知道校长是为了她好,她只是心疼这些孩子罢了。
开学第一天,除了学生少了,还有一点糟心事,就是谭老师。
谭老师一到学校就冲着郝圆笑,也不是说郝圆喜欢看别人冷脸,但谭老师那个笑容真的有点渗人。
直到放学,郝圆才知道为什么。
刚走出校门,早就等在外面的宋淮致捧着一束花,情深意切的喊:“红霞!”
知道郝圆复工,宋淮致就按耐不住思念,想要来见一见郝圆。
他知道郝圆是因为有顾虑才从不来看他,没关系,他去学校等她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了。
因此下午他没去上工,把自己倒饬了一番,早早的就到公社小学门口等着了。
郝圆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红霞,这花送给你。”宋淮致露出自认为迷人的笑容。
救命!为什么宋淮致会在这里?还这么亲昵的喊她?
“你是谁?怎么来勾搭我媳妇?!”不等郝圆拒绝,旁边又跳出来一个黑壮的男人。
郝圆脸都绿了,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傻b?
“你是谁?谁是你媳妇?”宋淮致脸色一变,看着男人质问。
这个男人到的比他早一些,见不认识,肯定不是他们生产队的人,以为他是在等别的人,宋淮致就没理会他,谁知道他也是在等郝圆!
“我媳妇就是林红霞,你敢勾搭我媳妇,我揍死你!”男人威胁的看着宋淮致。
宋淮致一脸受伤的看向郝圆:“红霞,你移情别恋了吗?”
郝圆:……
这都坨麻的是什么事呀!
这宋淮致怎么像看负心汉一样看她?还有这个陌生男人,怎么又觉得自己是他媳妇?
“我和你不熟,不要胡乱攀扯!”郝圆冷着脸。
“就是,我媳妇和你不熟,就你这样还敢勾搭我媳妇?”男人得意洋洋的看着宋淮致。
宋淮致一脸伤心:“红霞,你怎么变心了?一定是他逼你的对不对?你喜欢我,还让你堂姐来监督我,上次你还特意给我送了炸丸子过来,你看,这丸子我还好好的保存着,我知道你是有顾虑才不来看你,我都理解。”
宋淮致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条手帕,里面包裹着一颗发绿的丸子。
郝圆震惊不已,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送过丸子给他?对了,对联!只有那一次,她送了丸子给梁知青。
我的天啊,宋淮致他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东西?还有他说的那些话,真是令人恶心。
除了恶心,郝圆还很愤怒,明明她都已经无视他了,为什么他还来纠缠她?
“宋淮致,你有病吧?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不是的,一定是我做得不好,是我没来找你,你生气了对不对?”宋淮致根本不听郝圆的话,还在那里找理由。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媳妇说她不喜欢你。”男人站在旁边盯着宋淮致。
“你又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再乱喊我就告你耍流氓!”郝圆冷冷的看着男人,这个人也是有什么大病吧?
“媳妇,我是谭大龙呀,我姑姑说以后你就是我媳妇呀。”男人,谭大龙笑嘻嘻的说。
姓谭,这就是谭老师总说的那个侄子!
怪不得今天谭老师对她笑得那么怪异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郝圆气得直哆嗦:“谁是你媳妇,我告诉你!我不可能看上你!”
“你看不上我?!”谭大龙脸色一变,凶狠的眼神让郝圆心惊肉跳。
谭大龙盯着郝圆,就要过来拉她,郝圆连忙往后躲,这个谭大龙一看就不是善茬,郝圆有些后悔刚才的话太过直接。
“红霞你快走!”这个时候宋淮致居然冲了过来,把谭大龙挡住了。
郝圆看了宋淮致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会出头,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郝圆趁着宋淮致挡住谭大龙,急忙跑了。
她不敢回学校,学校的门不过是个摆设,根本抵挡不住有心人的攻击,也拦不住人。
只能往生产队跑了,至少队里有民兵,可以向他们求助。
郝圆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她的肺部就像燃烧起来了一样,伴随着轻微的疼痛。
终于,她跑回了生产队,这个时候大家都下工了,三三两两的准备回家。
“大伯!爸!妈!”郝圆看到亲人,带着哭腔喊着,脚下一软就栽倒在地。
“红霞!”林母反应快,连忙跑过去扶她。
“这是怎么了?”大伯也急忙过来,看郝圆跑得满脸通红大汗淋漓的样子,觉得不对劲。
其他下工的人也不急着回家了,纷纷围了过来。
郝圆的眼泪一下子绷不住往下掉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往后看。
谭大龙果然没放弃,追到了这里,只不过看到这里人多,一时没有过来。
“大伯,那个人耍流氓,他一见我就喊我媳妇,还要来抓我。”郝圆边哭边告状。
众人哗然,谁不知道林母有多宝贝她这闺女?别人劝了那么多回,她都不愿意闺女看人,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怎么敢的?
大伯脸色一沉,喊了几个男人上去逮人。
见势不对,谭大龙就想跑,可他才追着郝圆跑了一路,体力大减,没跑多远就被逮住了。
郝圆是被扶着回家的,她还后怕的腿脚发软。
经过一番询问,大伯这才知道这个男人是郝圆同校老师的侄子,说是给自己侄子保媒,说了郝圆嫁过去。
也不知道谭老师是怎么和她侄子说的,才让她侄子一来就以郝圆的丈夫自居,甚至被抓住了还嚷嚷着是郝圆同意嫁给他的。
最后,谭大龙被扭送去了公安局,不止是因为他对郝圆耍流氓,还有他把宋淮致给打伤了。
这可能是宋淮致最勇敢的时候了吧,他的头被打破,走路也一瘸一拐,回来的时候大伯正好问完话,看到宋淮致的模样,连忙让人送他去卫生所。
而谭大龙,由大伯亲自送去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