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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晓雪用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深深注视着我,似乎想要在我眼里察觉到狡辩的成份,可这一刻我所表露的是彻头彻尾的真诚。
我从来不会把别人给我的帮助当成理所应当,而她又是一位骄傲到骨子里的女人,不采用特别的方式,我很难在她身上了解她到底为了我做了什么……或许,这是她对还算重要的人一种相处态度,但我觉得这些点点滴滴需要被铭记,哪怕目前的我无法偿还。
许久之后,她终于垂下了眼眸,又是一阵沉默,我对她说道:“能告诉我,为了把我捞出来,你究竟做了什么吗?”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听说,你是因为我可能出现的生命危险而变得不理智,这才对那个货车司机进行了报复?”
我微微颔首,说道:“我不能再去回忆那一刻的心情了,只知道身边一位至关重要的人可能就此离去,这太过悲伤,悲伤到不能自已……因此造成了一些错事,但我想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你,我很难想象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韩晓雪仰着头,一头青丝随风荡漾,是在这座山城里,一点儿也不逊色大山大河的景色……
“谢谢你的关心,上天对我还算眷顾,我幸运的没有被这场车祸席卷。”
“是的……当那辆疾驰而来的大货车撞向你可能在的车子里时,我几乎目眦欲裂……我真的就以为你随漫天的风雨离去了……”
我的语气还带着哀伤,因为那一刻的心情,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永远不知道的,这是一种钻心的伤痛,是人世间最沉重的打击!
我和韩晓雪齐齐陷入无言中,而低落的气氛开始蔓延,并持续了许久,半晌之后,她做了个笑的表情,说道:“我这不没事呢吗?别难过了。”
“嗯。”
韩晓雪无言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用惊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我的车子产生了车祸,交警自然会在第一时间联系我进行责任认定。”
我点了点头。
“这个最后的责任占比我就不多赘述了,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从警察同志的口中,我得知了你的情况,便连夜赶了过来。”
“那时你在哪?”
“回丽江的路上。”
我沉默了良久,又问道:“那我涉嫌伤害他人的事情,你又是怎么处理的?要知道,我跟对方好说歹说的求了好久,他都不肯签谅解书……你该不会是把十万块钱赔给他了吧?”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看了一眼她,当即摇了摇头,回道:“这种可能性,绝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这不就得了。”
“可你还是没说,你是怎么做的?”
“这样的事情解决起来,很难吗?”
“难道不难吗?不难的话,我怎么会以这么一副落魄和不堪的样子见到你?”
闻听此言,韩晓雪仔细的看了看我,这才又说道:“照你这么说,还是有些棘手的……我的解决办法,就是按事情定性的责任去做而已,没那么复杂。”
“但那家伙无理取闹,我和民警同志都拿他束手无策啊。”
“他身上的伤,是由两种情况导致的,最严重的皆因车祸而起,既然如此我直接让保险公司跟他对接了。我给了他块钱,表示他能收下这钱再签下谅解书最好,否则我完全可以缴纳数额高一点的保释金把你保释出来,然后会告他敲诈的所作所为。我有专业的资源和足够的实力做后盾,他如果真的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话,完全可以试试我这话的真伪……最后,他害怕了,自然就当场同意谅解了。”
韩晓雪似乎真的对我因为她可能出现危险产生的难过情绪而动容,所以很耐心的跟我解释了把我从派出所捞出来的全部过程。
听完之后,我惊叹于她的强势手段,处理事情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软硬并用,不愧是长期沉浸于丽江商界还游刃有余的女人。
……
我和韩晓雪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她安静的吃着那些美食,心里不知道作何思考;我同样没有怎么说话,扒拉那一份羊肉粉,然后习惯性的失神着。
远处白云多变化,时而像,时而好似苍狗而过,我的心绪不知道飘散了多久,终于看向了韩晓雪。她说的放肆性吃早点,其实并不太夸张,买来的小吃都只是浅尝了几口,就连那一碗闻着味都香的羊肉粉都没吃完。
“你的战斗力也不太行啊,果然还得看我出马。”
韩晓雪瞥了我一眼,说道:“请吧。”
“好嘞!”说着,我便狼吞虎咽了起来,腹中的饥饿感让我没有客气,以一种毛躁的方式大口大口吃着。
韩晓雪笑了笑,说道:“你还真是不顾忌一点儿自身形象。”
“有什么可顾及的,在你面前,我再丢人、再落魄的样子都出现过,这太小巫见大巫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总在我面前出现的是那种形象?”
“呃……巧合吧,亦或者是我们的缘分促使我们总会以薄弱姿态在互相面前展现……毕竟,我也见过你自我独处治愈的场景……拉市海,艺卓资金链危机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缘分吗?”韩晓雪轻轻的念了一句,随即又摇头,说道:“不对。”
我结束了进食的过程,擦嘴的时候瞧见了她脸上的认真之色,继而好好思考了一番,终于回道:“我知道我们两个互相见过的薄弱姿态,总是你见过我的居多……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们两人之间,你是属于那个实力更强的人吧……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在我低谷或者难堪的时候,你常常会出现,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因为你比我更强大,再加上一定的巧合性,所以能在高处轻易看到我的柔软,并采取有效的办法帮助我,这便是为什么我经常以不堪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了。”
韩晓雪看着我,沉默了良久才摇了摇头,紧接着却又点了点头,我有些迷糊,不知道她是否认同我的分析。
“如果你不这么认为,那你觉得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就当是你说的这样吧。”停了停,韩晓雪又说道:“那你觉得被一个比你更强大的女人关照,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又或者说,你对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样的感受?”
我点了一支烟,又抓了抓后脑勺,笑着回道:“有人帮衬还不好嘛!更何况大家都是朋友,没那么多矫情的心理感受吧?”
“真的?”
“真的!”
韩晓雪许久才说道:“你当我看不出,你这样随意的回答,其实并不是心里所想?你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似嬉皮笑脸,实则内心种种实际想法都被你隐藏起来了,为的就是不想被人看穿……可你不知道,你越是这样,就越明显。”
我没有讶异,条件反射的回道:“没有啊,这就是我真实想法!”
“闭嘴。”
“好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坦诚一点,没有什么扭扭捏捏的。”
我深深吸了口烟,烟火燃烧着我的思绪,继而我低下了头,而目光便只剩下了脚下砖块铺成的地面,以及地面上细碎的石子,所以我对周围的感受,也只剩下了四面八方而来的声响。
我听到大街的叫卖,小孩子上学赶路的打闹,大人上班前的匆匆点餐,也有人吃着早点而谈笑风生……在朝阳初升的时候,人们还没有把精力放在虚与委蛇身上,所以这些都是最质朴的声音,我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刻再说些违心话。
我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地面,口中却慢慢的说了起来:“如果,如果非要这样问的话,我觉得我是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的。”
“说说原因?”
“事情的本质,还是归咎于你我之间你是强大的一方……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有点难接受别人多次的帮助,因为一次帮助还情有可原,多次帮助就证明了这个男人的无能,更何况帮助的对象还是个女人!”
“是么?这不就是大男子主义?”
我摇了摇头,回道:“可能别人会认为这是大男子主义,但我却不那么觉得……这样频繁的相助,会衬托对方的越来越强大,同时也会把自己变得越来越差劲……这是一个男人的自卑!如果自己真的有能力,怎么会让一个女人经常帮衬?这样只会让男人觉得自己弱小不堪,并对自己的越来越看不起!”
韩晓雪皱了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给你造成了很大压力?”
“不能说你给我造成了压力吧,应该是我自己给自己造成了压力……这种压力,我知道是病态的,我虽然极力克制,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滋生,并在一次又一次被你帮衬的过程中猛然生长!”
停了停,我又以唏嘘的口吻说道:“我会感激你,会羡慕你的能力和强大;同时我也在庆幸,幸好我们只是朋友,如果我们是情侣关系,我觉着我会很难自处的……”
韩晓雪看着我的眼睛,许久说道:“所以你的择偶标准,是不希望有一个比你强大的女人成为女朋友?”
“这难道不能理解吗?有哪个男人不希望有个美满的家庭,自己在外面为家庭创造更好的条件而奋斗,哪怕再苦也行……这一切的动力,是因为家里有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在等着……她可以不那么强大,也可以不太认知我的事业,或许她除了工作外只会浇浇花、打打麻将,但她一定会每天晚上做好了饭菜等着我回家,我们会相拥在一起,互相分享一天发生的事情,然后等我洗完碗之后就可以去散步,去浏览因为身边人存在而变得有意义的好景色……我想这样的场面一定很温馨,很幸福……有这样的生活,就算平凡,不大富大贵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