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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通过这件事,汪江玥也了解了李明全作事的风格,他明着不批评,但是批评起人却绵里藏刀,让人更加难受。汪江玥工作变得越来越细心,她以前和李明全接触不多,对他的一些情况还是不够了解,她慢慢学会适应他。
孙科在省城的医院做了手术,要进行化疗,很痛苦。单位先后派了好几名中层以上领导去医院照顾他,吃住全报销。汪江玥是女同志,照顾他也不方便。她总是隔两天给他打一次电话问候一下,单位的工作有时候也向他说一下,他是个工作狂,上面的文件没有下来,他还是单位一把手。汪江玥后来就不怎么和他谈工作的事,有时候偶尔说一些单位院子里的家长里短,转移他的注意力,减轻他的痛苦。关于工作,李明全会时不时向他汇报,自然轮不到她来多嘴。这期间,张赓又出了差子。他也属于那些去护理孙科的中层干部中的一名,他在省城医院陪护了孙科一个星期,吃住全管,回来的时候,却开了一千多元的发票,说是侍候孙科时购买东西的花销,到财务科报销的时候,财务科长不签字,明确告诉他:所有人员在医院的护理都不用花一分钱,你的这些花销又是从何而来。一个电话打到孙科手机上,孙科没有说话。
汪江玥对这件事作了协调,她不想让张赓太尴尬。她私下找到财务科长王鑫作工作,才将那些票作了处理。
马上就是年关,又到了单位给局各大处室拜年的时候,李明全的做法与以前又有了新变化,一律办卡,不再送东西。给张成刚送礼的事情是他和汪江玥一起去的,当然,吃饭是必须的。汪江玥特别叫上张丽莹作陪,和别人说是自己的一位好朋友。张成刚很是高兴,他家外有家,家里的老婆年老色衰,哪能和嫩得象鲜花似的张丽莹相比。他看到汪江玥是那样的贴心,少不得当着李明全的面夸了她好半天,甚至说出了要李明全将汪江玥当后备干部来培养的话。李明全是个多年走江湖的人,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更何况,他暂时还是在主持工作,至于什么时候扶正也得张成刚说了算。他忙不跌地附和着张成刚:“小汪是个人才,下一次上报后备干部的时候,一定将她报上。”
吃饭间隙,汪江玥不失时机地将卡送到张成刚手里。在李明全向其他人敬酒的时候,张成刚假意去卫生间,向汪江玥使眼色让她出去一趟。在洗漱间,他将刚拿到的卡送给汪江玥,汪江玥心里明白,那是一万元钱。她说什么也不要,张成刚却不理她,硬是将卡塞到她手里,汪江玥刚要再让,却看到另一位同事走了过来,赶紧将卡收起来。
张丽莹喝了不少酒,没有人知道她的来路。她不时与汪江玥对喝,说一些想念她之类的话。她已经为张成刚生下了一个儿子,刚一岁多。汪江玥在她坐月子的时候请了几天假去陪她,她感觉到她几乎都快要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去了。
汪江玥憎恨第三者,但是她却始终在纵容他们的私生活。这可能是出自于一种私心,在她看来,张成刚对自己那种纯洁的关爱,无以为报,所以,她希望能回报他们。时下里,社会上关于小三的的报道很多,家外有家似乎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就连李小山那种思想守旧顽固不化的男人都已经与人同居了,难道象张成刚那样位极人臣的人还不配有小三小四吗?
汪江玥实觉得自己不能要张成刚给她的那张卡,又碍于身边全是人,不能明说。她就给他发短信,张成刚回复说:“我收到的礼卡很多,这个你就留着过春节用吧。”
汪江玥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又给张丽莹说,没想到她竟然也说:“这是我们早已商量好的,你拿着吧。”
别人的礼都送出去了,唯有张成刚的礼转了弯又回到了汪江玥身上。她看着他前呼后拥地离开酒店,她又和张丽莹聊了些关于孩子的事情,她接来了自己的母亲,同时也雇了保姆,她们象打哑迷一样地聊了一会,张丽莹说孩子在家里,自己得赶紧回去,邀请汪江玥到家里去看一看,汪江玥说年关了,工作上的应酬还很多,没有时间去。两个人挥手告别,汪江玥叮咛司机将她送回去,自己和李明全在酒店等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竟然下起了雪,这场大雪是前所未有的,汪江玥包里装着那张卡,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见钱眼开是女人的通性,但是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何以心安呢?
单位大院寂静得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下了车,李明全让司机小张将后备箱里的三瓶茅台酒拿出来,说:“这是今天准备招待局长喝的,没想到,中午的时候局长刚刚结束了一场饭局,晚饭也没有喝多少,咱们三个人一人一瓶。”
汪江玥怀里抱着酒,心里直犯迷糊:今天怎么啦,都是来财,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她意识到,这就是李明全的做事风格,比起孙科,他更善于笼络手下的人,让他们尝到甜头,然后为他拼命工作。
母亲与孩子已经睡下,汪江玥将银行卡和茅台酒一起放进保险柜。
张成刚打来电话,问她是不是安全到家。
汪江玥又提起银行卡的事,张成刚说:“江玥,一年到头,我这干爸也不是白当的,总该给你些压岁钱吧?”
汪江玥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有区别吗,干女儿和女儿是一样的,过年的时候,我都要给我的儿女们发压岁钱,你也不例外。”
父亲也从外地回来了,汪江玥取出茅台酒孝敬他,她父亲不舍得喝:“我还是收藏起来好了,这么好的酒,喝了就糟塌了。”
汪江玥笑着告诉父亲:“爸,你以后有的是这样的好酒喝,单位招待特别的客人会用茅台酒招待,到时候,有机会我会偷偷拿回来给你喝。”
她父亲脸一板:“那可不行,咱就是不喝酒也不能沾人家公家的便宜。你爸我一生廉洁,公家的东西一根线都不拿,你也要做一个好官。能不沾的就别沾,省得落下骂名。”
汪江玥答应着,心里却一百个不服,都什么年代了,还是这种老思想、老观念。
幼儿园也放假了,父母亲带着孩子回老家去了,父亲叮咛她等李小山回来一起回老家过年。
孙科做完手术,又遇年关,就出了院。不过,每隔一星期还得去医院进行化疗。一场病变,把他折磨得不成样子,似乎变了个人,他总是难以排解内心的落寞,不分时间地叫人去陪他聊天、打牌。特别是司机小张,是他每天都要叫的对象,他总是约他去他家打牌消遣,搞得小张不胜其烦。他每天要出车,跑一天车也够累的了,却不得不去陪他玩。尽管李梅请了假,专门在家里照顾他。但他们毕竟有隔阂,李梅看他得了那种不治之症,对他的心自然更淡一些。他在腰间做了手术,腰上挂着排便用的袋子。走到人前,总是会一股尿噪味,而自己却浑然不觉。他不时地叫人去家里陪他,多是玩麻将或是扑克牌。
病痛让他完全丧失了理智,给人一种活一天算一天的感觉。孩子随父亲回老家了,李小山回来还有几天时间,汪江玥就主动约上两个人一起去孙科家,陪他消磨时光。她看着他因为化疗而白了的头发,还有打激素而浮肿的脸,内心的悲哀难以言喻。
曹雪芹笔下的王熙凤也是女人堆中的翘楚,却也落了个机关算尽太聪明,只毁了卿卿性命的下场。而孙科,又何尝不是呢?
打麻将是一种娱乐活动,汪江玥陪着他玩,也多是以输为最终结果。她想让他开心,他已经在忍受病体上的折磨了,就给他一份精神上的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