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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仲本就感觉昨夜醉月楼的一出戏唱得没有那么简单,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看来是十三公子和慕容铮,故意以大使金刀失窃这样不轻不重的理由,将他强留在醉月楼出不来,与外面断了消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高荜敛财之事定然是压不住了,国舅得不到韩地铁窑的控制权便罢了,此事一旦彻查下来,工部必定受到牵连,可工部里都是他的人啊。
慕容仲重重地一叹,想都不用想这会儿陛下正在朝堂上怎么骂人呢,转身钻回了马车里,“就说本王病了,今日告假。”
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庆王府,慕容仲坐在案前恨得牙痒痒,快到晌午时,顺德再次走进来,禀道:“闫相那边又来了消息,陛下已经下令让大理寺严加查明此事,十三公子散朝后也被特地叫进了宫,猜是高公子乃是皇亲国戚,陛下必会派金枭阁暗中调查。请殿下早做决断。”
慕容仲愤怒地道:“本王不是早就让梁是宁在牢里将高荜‘杀’了吗!”
单那大理寺不说,金枭阁的手段,慕容仲虽未经历过,但也是听说过许多的,无论什么样的高官贵戚,只要得到了陛下的默许,金枭阁必有办法把他们的嘴巴撬开,就算高荜是个哑巴,犯过什么事,都有什么同谋,写也会逼他写出来。
顺德答道:“梁大人是听了这样的安排,只是梁大人说,静慈庵那案子仍有许多疑点,查明后或能免去高公子之罪。倘若当真是高公子所为,那静慈庵中一共死了一十二人,如此重案,就算人死了,也要判曝尸之刑,挂在刑楼上受百姓唾骂,在未找到与高公子模样相似的替死鬼之前,不敢贸然行动。”
“废物!”
慕容仲早已看这任金阳府尹不顺眼,做起事情来前怕狼后怕虎,温温吞吞不成气候,倘若不是看在他是闫跃林的女婿,早就想法子撤换掉了。
“那就一把火烧了!若是高荜落在金枭阁手里,本王也难免牵涉其中!”慕容仲重重地吩咐,补充道:“今夜就去,不必知会金阳府尹,做得干净点。”
……
醉月楼里,霍北王子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来,绣儿已经穿戴整齐,微笑着跪在床边,眼底仍有一丝的羞怯。
这次真的要感谢云间,若不是她在十三公子面前美言,十三公子张罗着要找花娘服侍这大使大人休息的时候,才不会选中自己呢,今日能得的花酬,恐怕会比一年里积攒起来的都多。
那霍北王子转过头来,脸上细密的胡须透着阳光根根分明,绣儿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起初看他只觉得一脸毛茸茸的有点恶心,看来看去,竟又感到别有一丝味道来。
注意到绣儿在观察自己的胡须,那霍北王子便抬手在脸上摸了摸,用并不端正的南国语言问她,“喜欢吗?”
绣儿害羞地低下头,“嗯……喜欢。”
男人一把将她从床边拎起来,令她压在自己身上,用细密的胡须柔柔地刮蹭她的额头,“这样喜欢吗?”
“嗯……有点儿痒……”
霍北王子大喇喇地笑起来,“哈哈哈,你们江南女子像小兔子,本王要带一只养在霍北。”
绣儿的额上不禁一跳,眨了眨眼,挂着柔柔的微笑。
……
金阳府衙的大牢里,十三公子头上挽着一顶弯弯的落月髻,斜斜插着一朵大红花,身穿蓝底红花的襦裙短袖褙子,胸前沉甸甸地塞着软物,咬牙切齿地问云间,“本公子为何一定要穿成这样!”
云间干笑,不动嘴唇地道,“其实你穿成这样也挺好看的嘛。”
“那这两坨又是什么玩意,你怎么没有!”显然沉甸甸的硕胸让他很不自在。
云间小声地回答,“我身量就这么大,没有是很正常的么,你这般五大三粗的妇人,总要胸上和屁股一般大小,才显得好生养。”
十三公子仍暗暗咬牙,面对迎面走来的狱卒,又只能学着云间的样子,露出谄媚的微笑。低声道:“早知是这样的后路,本公子宁可不要。”
见周围没什么人,云间的话才敢说得长一点,她道:“庆王已经顾不上其它了,为了不牵连到他的工部,一定会尽快杀高荜灭口,高荜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这么死了实在浪费,咱们必须提前下手,有高荜在手里,国舅早早晚晚是要为你做事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亲自来才稳妥,就算被发现了,以你十三公子平素与人留下的做派印象,也好糊弄过去。”
十三公子暗暗抿了抿唇,“别看我,别笑!”
云间仍是被他此刻的样子逗笑了一点,轻挪小步走到了前面看守的狱卒面前,拿出一枚国舅府的令牌,对狱卒柔柔地道:“两位大哥,我们是国舅夫人派来的,里头这位犯了重案,必是活不成了,夫人让我们来为公子留种。”
云间将“留种”两个字特意说重一些,免得狱卒听不懂,十三公子在旁边听着,笑容堆在脸上,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
大牢里在面对死囚时,仅有的一点人情味便是留种,只要给够了银钱。况且看守的狱卒也知道,里面这位是国舅家的公子,留种这种事情更是不可避免,狠狠得敲了两人一笔,便开始搜身。
十三公子生怕自己被搜出来是个男儿身,被狱卒摸的时候,便前缩腰后缩臀的,一闪一闪,又怕被狱卒看出来,只好捏着嗓子“哎哟哎哟”地叫唤。
云间在旁边看着咯咯地笑,“两位大哥轻点儿,这位姐姐还是雏鸟呢。”
那两人搜过了十三公子,便来搜云间,云间将两手伸开,毫不避忌地给他们摸着,十三公子挂着勉强的笑,悄悄翻了翻白眼。
“这是什么?”狱卒将从云间身上搜出的药瓶拿起来。
云间脸上露出一点羞意,柔声道:“这是花楼里的东西……高公子在牢里吃了不少苦,想是已经没那份儿心思了,夫人怕事情不成,便准备了这香剂,起些催发的作用。”
狱卒谨慎地把封头拔开来闻了闻,果然嗅到一股香甜诱人的味道,云间笑眯眯地道:“这位大哥也查一下,这东西可不好得的。”
那闻过的狱卒道:“不行,为保犯人安全,这东西不能带进去。”
说完便开了牢门,将云间和十三公子放了进去,两名狱卒亦对视一笑,今夜又有好戏可以看咯。
虽然这些留种的女子,为了保证那“种”的纯净,他们不能做什么,但看看总是无妨的。这么想着,觉得新鲜,便又拿起那药瓶来闻,你一下我一下,闻得心神荡漾,几乎要醉了。
关押高荜的舍间已算得上是豪华,不仅有床,床上还有被褥,桌上还有几本闲书可以翻看。看来是没少受过国舅家人的关照,也正因此,今日她和十三公子才能进来得这么容易。
高荜正蒙头在床上睡着,云间走过去拍了拍他,柔柔地唤:“高公子,高公子?”
高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云间的脸,反应了一阵儿才想起来就是他们两个把自己弄到牢里来的,自己的舌头也是因此才没的,旋即便发出了鬼叫,只是没有舌头的嚎叫,狱卒听来竟以为是情趣。
“高公子别怕,小女子是来帮公子的。”云间说着,掀了被子去摸高荜的身,十三公子打扮成这样心情烦躁,一步冲上来撕碎了高荜的衣裳,抖了抖碎衣,将高荜作为犯人的狱牌抖了出来。
而后塞了一团布在高荜嘴巴里,从桌上挑选了几样可以证明高荜身份的东西,十三公子一脸严肃地对云间说:“可以了,走吧。”
云间皱眉看他一眼,“你这么快啊!”
十三公子一瞬间便领会了她口中的“快”是哪种“快”,凶巴巴得瞪他,不耐烦地向门外张望,云间轻轻地道:“我在想是不是还是把高荜活着弄出去比较好,只这几样东西,真的骗的过国舅吗?”
“把他弄出去,谁留在这儿?”
云间想都没想,“你啊。”
十三公子又瞪了她一眼,但心中仍是一动,一个活生生的高荜,会远比这几样证明身份的东西好用得多。他们原先所料想的是,庆王就算杀了高荜灭口,也会顾忌国舅的感情,不敢将尸首给国舅看,很可能验明正身后就一把火烧了,可万一庆王不在乎了,真的把高荜的尸首挂去了刑楼上,国舅虽然会记恨他,但不见得会轻易相信高荜还活着。
并且他们原本以为,这毕竟是府衙的大牢,想偷个人出去并不容易,今日进来见过,却发现比想象中松懈很多,也不知人都被调派到哪儿去了。
“我去把门口那两个弄进来。”
十三公子说着,快步走去牢门边,云间只听见闷闷的两声,两个被香剂熏醉的狱卒便倒在了地上,被十三公子一左一右拖了进来。
云间也已给高荜重新梳了狱卒的发式,一边梳一边吓唬他,敢出声就马上要了他的命。十三公子实在受够了这身衣服,也就跟高荜一起换上了狱卒的装扮。
云间仍是有意地回避了一瞬,不去看他幽幽月光下肌理分明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