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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想要的金刀,她做梦也想得到它,不为别的,只因为不想看到这金刀落在那些讨厌的人手上。
但云间也分明的知道,十三公子没有这样的好意,说要将这金刀给她,不过是一句试探。试探这金刀是否当真如他所料一般,对云间意义非凡。
云间一下就推开了十三公子,十分严肃地问:“公子这是说什么话,此物意义非凡,小女子怎能私自留下,便是今日小女子事情办得妥当,公子想要赏赐,也还是赏赐些实用的比如金银什么的才好。”
十三公子唇畔仍含着别月天悬一般的笑意,看云间演得这样情真意切,差点就要信了,“好吧,事情要办得妥当,还有更要紧的一步,汀兰就在那间屋子里,你进去吧。”
汀兰所在的那间屋子,与关押云间的那一间没有什么差别,一样的黑暗无光,一样的简陋狭小,这样的房间,一贯是那些得了重病的花娘,才被送过来养着等死的。
见云间进来,汀兰的眼神十分警惕,云间想要将汀兰脸上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一些,便点了一盏可怜巴巴的如豆一般的灯火。云间拿着那灯烛,凑近汀兰的脸庞,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去,云间的表情有些可怕。
汀兰又想起了今日烧在身上的火,警惕地后退,“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云间笑起来,幽幽地道:“姐姐,我是迎棠啊,不就是你用磷粉在园子里点了许多磷火将我招回来的,你忘了吗?”
汀兰被吓得有些失神。的确是她用从吴郎中那翻来的磷粉,借助园子里的野猫,把磷粉洒得到处都是,那些野猫中了磷粉的毒,也就死了一些。自庆王舍弃她之后,她便日夜在想法子弄死云间,拿刀去捅已经失败了一次,便想利用沈玉眉对迎棠那件事的忌惮,让沈玉眉因为忌惮,而去处理掉云间。
没成想,这件事情刚起了个头,便被云间发现了。
想清楚了这些,汀兰忽然冷静了一点,“你不是迎棠,你是沈云间,是你偷了金刀陷害我!”
汀兰也想明白了,自己的衣袖和手掌为什么会突然起火,正是因为在追云间的时候,被人泼了一盆掺入磷粉的水。有水在身上,那磷粉便难以察觉,等到醉月楼里为寻那金刀的下落点了火,这衣袖都被烘干了,温度上去了,磷粉便会自燃。那磷粉的功效和用法,是她在吴郎中的手记中看过的。
云间轻轻地笑起来,笑容灿烂,露出了几粒白白的贝齿,“姐姐如此聪颖的人,当然知道是我在害你,可是姐姐早已有偷窃的前例,说的话谁又能相信呢。”
汀兰如诅咒一般地道:“沈云间,你不要得意,今日的事庆王殿下全看在眼里,他不会放过你的!”
云间仍然笑着,“姐姐也知道庆王殿下在,正是因他都看在了眼里,姐姐今日当众高呼庆王殿下的名字,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做法。妹妹倒是也不知姐姐究竟都帮庆王殿下做过些什么,但想必,不需妹妹做什么,今夜庆王殿下那边也在想法子杀人灭口了吧。”
汀兰的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云间继续道:“不过其实,姐姐也知道,今日的事情还有许多漏洞,只要姐姐打死不认偷窃金刀之事,这罪名实也很难栽在姐姐头上,我也就脱不了干系。但只要你死了,也就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了。”
“你,要杀我?”
“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呢。”云间说着,从怀里拿出那把精巧的金刀,将白晃晃的刀身从刀鞘里拔了出来,看着细光流转的刀刃,“汀兰,你作恶多端,不配死在这刀下,更不配我亲自动手,可惜眼下也没有更妥当的办法。”
云间说着,矮身坐在一处,将刀柄放在手中摸索把玩,轻松地道:“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我既有本事向十三公子美言,放了芷萱,你该清楚,我也有本事要了她的命。我不会亲自动手,你也可以继续拖延,总归拖延到最后,你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但是你那如花似玉的妹妹,还能活得了几时,就看你这做姐姐的有多少决心了。你若是能死得痛快些,你死后,我便会让芷萱为你收尸,将你像模像样地葬了,你我之间的前尘旧怨,一笔勾销。但你若继续顽固,等到庆王殿下的人过来灭口,我对你的这些怒气,就只能撒在你妹妹身上了。”
云间说完便站了起来,吹灭了那灯烛,将那金刀连着刀鞘一并扔在汀兰身旁,推开了门,对守门的官兵轻轻施礼,“殿下要小女子问的,小女子已经问过了,麻烦几位大哥了。”
守门的朝黑漆漆的房间看进去,看到汀兰盯着云间时白森森的瞳孔,确定她还好端端地活在那里,便就关上了房门。
……
汀兰畏罪自尽的消息,是到天快亮的时候才传出来的。其实云间也不敢确定,汀兰究竟是因为听了自己的话,为了保护芷萱才自尽,还是后面还有别的什么人进去,将汀兰杀掉了。但无论如何,云间暂时还不想在汀兰身上脏了自己的手。
金刀找到之后,被困在醉月楼一夜的人也就跟着自由了,但大家本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就算已经没有限制,许多人也并不着急离开。
处理妥当了一切事宜,慕容铮算是最早离开的,因他还要赶着去大殿上早朝,临走时便将找回的金刀交给副将保管,等那霍北王子醒来后,再交还给他。
十三公子亲自来到关押的地方,再一次将云间接出来,搂着就一道回荻花苑去了,到了房间里,便大喇喇地躺在床上,仍是他睡着,云间坐在一边拿着他的小扇给他扇风。
云间是打心眼里不想伺候他,扇得很不用心,轻轻地问:“这样一夜,不知外面的事情怎么样了。”
“杜若自小生在金枭阁,做事从来妥当。”十三公子闭着眼回道。
云间也很困,不禁地打了个呵欠,“庆王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昨夜是一场戏,公子这一回,就算是彻底与庆王翻脸了,可有为今后做好打算?”
“看来,你帮本公子想好了?”
……
慕容仲本只是想看看,慕容铮会如何在醉月楼接待那位霍北王子,两人之间会有怎样的摩擦,便微服前往醉月楼坐了一坐,没曾想这一坐就是一夜,他并不想搀和那霍北王子的事情,也乐得看慕容铮在接待使臣这件事情上出岔子,因而金刀的事情,便没有现身出来。
“汀兰妹妹实是太过鲁莽了,哎。”月榕服侍着慕容仲更衣,叹着气说。
自汀兰将迎棠这个名字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的时候,慕容仲已经恨不得马上将她杀了,回道:“汀兰急功近利,难为本王所用,死不足惜,前车之鉴,你要记在心里。”
月榕为慕容仲整理衣领的手轻轻地颤了颤,她也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是走到了这一步,已几乎是抽身无门了,好在慕容仲一直待她很好,似解语花一般,她也是个平静的性子,从不向汀兰那样,为了表现自己试图参与权贵之间的大事。
但跟在贵人身边太久,耳朵里难免会听到一些不该听的,温柔而勉强地笑笑,月榕道:“殿下快些去吧,迟了就赶不上早朝了,月榕已经知会了顺德,让他先一步赶回庆王府取了官服,等等就回来了,殿下委屈些在进宫的路上换吧。”
月榕说完,便走到一边用小勺刮着,细细地吹凉晨粥,慕容仲看着一支线香就快烧完,没说什么,推门离去。
“殿下这粥还没用呢。”女子轻幽的叹息如自语一般。
马车一路晃到了朱红巍峨的正阳门,顺德早已带着朝服在这边等着,见慕容仲的车驾来了,急忙迎上去将朝服递进去,站在马车外等慕容仲更衣的时候,急得手脚都做出了焦躁的动作。
慕容仲倒是不担心早朝迟到这回事,反正今日会迟到的不止他一个,倒是更注重穿戴上的体面妥当。待他换好了衣裳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顺德的模样,皱眉道:“几年也只迟到这一回,陛下不会介意,你急什么?”
说着便迈开步子往正阳门里走,顺德急忙追上去,拦住道:“奴才回府时,闫相派人来过,提醒殿下早朝前务必知晓几件事情。”
“哦?”
“昨夜金阳府尹梁大人带人在城外抓鬼时,从卫西门附近的猎场里又挖出十数箱财宝,为了此次接待霍北使臣,那猎场前不久便曾重新改造修整过,也是国舅家的高公子督造的,恐怕那些财宝也与高公子有关。”
慕容仲眉头一凛,“那些财宝现在何处?”
“如此巨额财宝,又是在天子猎场发现,梁大人第一时便前去知会了闫相,闫相前去时,正碰到宸王殿下的人在城中搜捕偷窃金刀之人,被以宵禁之名撵回府了,梁大人做不得主,已移交大理寺,恐怕这会儿大殿里,陛下已经知晓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