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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和李氏很忙碌。
家里新添了二头小猪崽,和三十只半大的小鸡。
家里的大鸡已经让刘平全都拉走了,如今连个生蛋的母鸡都没有了。
刘平来拉鸡和兔子的时候,发现胡家竟然还没开始养猪,那脸色刷的一变。
他还一直想着,到时猪如何运往京城,谁知胡家连根猪毛都还没有呢。
珍珠理亏的连连赔笑,直道最近事忙,没得空闲去抓猪崽。
刘平愤愤然,下午便让车夫拉了四头小猪过来。
珍珠无奈,她可没打算侍弄那么多头猪,猪吃得多拉得多,猪圈一天不清理,后院的那股子味能熏死人,养两头已经是极限了,于是她让胡老爹往老宅那边放了两头。
喂猪、喂鸡、喂骡子、外加喂鱼喂猫喂狗,小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浇菜、锄草、施肥、洗衣服晒衣服,这些活干完,又得开始准备午饭了。
珍珠看着满盆的脏衣裳,眼神幽幽,好怀念自己的变频滚筒洗衣机。
唉,如今只有全自动的人手洗衣机了。
揉搓一遍,过水两遍,拧干晒起。
珍珠早上的活计基本完成。
她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动作猛的顿住。
墙角边出现的男孩,一身深蓝色劲装打扮,修身利落的剪裁,衬得他精神奕奕,更显英挺不凡。
珍珠忙把手放下,掩饰性的笑笑,“今天没和阿青切磋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去杨秀才家帮忙收拾去了。”罗璟慢慢地走近她,神情间略显犹豫,俊秀的脸上升起可疑的暗红。
“给你。”
他从背后拿出一簇盛开的粉色鲜花。
珍珠双眼睁得溜圆,他……送花给她?
“那天你不是挺喜欢的嘛,我刚才顺手给你摘了些。”少年别扭的解释着,拿着花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轻颤。
那天?珍珠看着眼熟的鲜花,想了起来,这是碧潭附近的一处山坳里,开放的野蔷薇,那天花开得正妍,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珍珠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碧潭离得可不近,他这顺手得爬多少山路才顺得到。
“谢谢。”她接过少年手中的野蔷薇,蔷薇多带刺,此时用几张碧绿的树叶裹着。
粉色的蔷薇花映衬着少女白皙娇嫩的小脸,端是人比花娇,罗璟定定地看了好几眼,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不自然的朝她笑了笑,“我回房换身衣裳。”
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珍珠捧着野蔷薇,有些啼笑皆非。
男孩送花给女孩,从古自今的意义都是一样的吧。
这辈子,她才十一岁,便收获了第一份表达好感的鲜花。
对方还是个颜值爆表的小小少年。
她,该如何处理呢?
珍珠眉头紧皱。
青梅端着姜茶进屋内时,顾褀正坐在大书案前,看着刘平寄来的信件。
都看了快一刻钟了吧?什么内容让少爷看得如此入神?
“少爷,您的姜茶。”青梅小心地把茶放下。
“嗯。”顾褀应了一声。
目光从信笺上移开,端起温热的姜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胡家新添的小儿,是五月五出生的,如此之巧,竟与他的父亲是一样的情形。
找得道高僧修改生辰确实是稳妥的办法。
清延古寺也算大夏国有名的寺庙之一,先让刘平与寺庙知会一声,添些香油钱,请空悟大师亲自出马,这事就算妥当了。
胡家大兴土木,准备在村里开办学堂,招收村里的孩子免费上学。
胡家请了武术教习,可那武术教习却是个病人……
胡家捉了野鹿和水蛇,卤了鹿肉和蛇肉送与刘平……
胡家的新鲜蔬菜瓜豆长得很旺,可惜不宜长途运送……
胡家怎么趁他不在的时候,搞了这么多事情?
顾褀郁闷,“咳咳”轻咳两声,喝下一大口姜茶。
这姜块没剩多少了,还好,这次正运送过来的货物里,姜块也在其中。
“五哥哥呢?”人未到,声先至。
顾褀眉头一蹙,抬眼示意青梅,“说我歇着。”
青梅会意,走出房门,轻轻掩上。
“表小姐,五少爷正歇着呢。”青梅故意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又歇着?舅娘不是说,五哥哥身体好些了么?”尤雨薇嘟囔着。
“五少爷的病是有些好转了,所以更要多歇歇养养精神呀。”青梅低声解释。
“好吧,那我下午再来。”尤雨薇不甘心。
“五少爷下午醒了要去看望老夫人呢。”青梅提醒。
“啊,五哥哥怎么这么忙呀,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啦。”尤雨薇气得直跺脚。
顾褀头疼的听着门外的谈话,这个表妹似乎永远不把他的拒绝看在眼里,总能锲而不舍坚持不懈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揉了揉眉心,回京城的这段日子,顾府各房知道他身体有所好转,都打着探望的名义,跑到泰安居来一探虚实。
对这些名义上的关心探望,顾褀疲于应付,干脆装病闭门谢客。
安氏心疼小儿子,对他的装病行径视而不见,每日早晚一趟的准时探望。
顾褀吃了午饭,带上一盅萝卜炖兔子,去了鹤延居。
他最近每日午间都上一盅去看望祖母。
“你这孩子,不是说了嘛,别给我老婆子带了,我这不是好多了么,没剩几只了,可别把你的口粮都吃光了。”老太太拍着孙儿的手,心疼的说道。
“祖母,新运的家禽过两天就到了,您别担心,只要您身体能好,只管把我的口粮都吃光了。”顾褀难得俏皮的回答。
老太太乐得眉开眼笑,她这几日精神着实好了一些,虽然不能明确是否是顾褀的口粮带来的效果,但老太太本人是相信的。
顾老太太连汤带肉的把一盅萝卜兔子汤喝了精光。
遣了屋里服侍的丫鬟婆子,她语重心长的对顾褀说道:“祺儿,祖母这几日确实有些好转,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真的有效果,所以,那个小山村的农户更要小心,这事稍有泄露,就会让他们整个山村都有灭顶之灾,你随行的那几个人,口风可牢靠?”
“祖母,您放心,孙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都交代过了,不会泄露出去的。”顾褀慎重的点头。
“那就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咱们受了别人的好处,不能给他们带来隐患,这件事,虽然与你我有益,但太过匪夷所思,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老太太眸中闪着精光,“朝中局势紧张,你父亲想明哲保身,就不能掺和进皇子的挣权队伍中,至于宫里,有消息传出,皇上病情还算稳定,只是身体甚为虚弱,皇贵妃求得张神医暂居京城,有了神医的调养,皇上的病情应该能有起色,总之,现在的形势,聪明的都知道要低调行事。”
顾褀沉默,祖母最近时常给他分析朝政,他清楚个中厉害,皇上病了大半年,太子和辅国大臣之间维持着明面上的平和,可暗地里不知下了多少狠手。
最狠厉的一次,当属诬陷三皇子意图谋反的事件,不仅把三皇子软禁关押起来,还凶残的把与三皇子有关联的官员,如数斩杀于宣武门。
血流成河铺出来的威名,吓得胆小的官员见之胆寒,弹劾太子独裁暴戾的奏折如雪花般堆满内阁。
可是,当时皇上病重,时醒时睡,昏昏沉沉,状态非常之差,谁都不敢把事情禀告给皇上,生怕皇上受不了刺激驾鹤西去,那就更没人压得住太子殿下了。
顾褀回到泰安居。
安氏早已等候多时,“祺儿,你表姑母家三日后办赏花宴,雨薇中午来给你送帖子,你没见她。”
她看了眼沉默的顾褀,叹了口气。
“娘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应酬,可是,祺儿,你长大了,总要成家立业支应门庭,以前你身子不好,娘不敢拿这些事情烦扰你,可现在,你身体好转了不少,出门结交三五好友,对你的以后是有好处的。”
“祺儿去露露脸,坐上半个时辰就好,文昌侯府的赏花宴,多数官员的小姐少爷都会前去捧场露脸的,祺儿去给你表姑母镇镇场,顺便去见见表弟表妹他们,当做散散心也好。”
安氏小心讨好的朝他笑着,顾褀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苍白近乎透明的脸上,泛起淡淡地苦涩。
文昌侯府的赏花宴,他是去过的。
十一岁那年的春日,他身体比往年略有好转,安氏也如这般,想让他出门多结交些朋友,便带着他一同去了文昌侯府。
华衣锦服鼓乐齐鸣,觥筹交错脂粉扑鼻,顾褀呆坐在停歇阁楼,身旁除了叽叽喳喳的尤雨薇便再无旁人。
隔得不远的少男少女接头交耳,暗自打量私下讥讽。
“他就是顾大人家的小儿子呀,又瘦又小,病病殃殃的,难怪从没见过他。”
“听说,身体一直很弱,病得厉害。”
“你瞧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也不知道生的什么病,不会传染吧?”
“……”
年轻的男孩女孩说话根本毫无顾忌,声音直直传入他耳中。
更远处,他的堂哥堂姐们,离得远远地,与三五友人高谈阔论,仿佛对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文昌侯府待了一个多时辰,回去立马高烧不起。
安氏吓得魂飞魄散,等他烧退后,便再也不敢让他出门交际了。
顾褀沉吟片刻,随后叹了口气,“娘,赏花宴我可以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