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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姜父出门下地了，姜凝就开始清点。
这回她筐里装了两条鲫鱼一条大青鱼，装一篮鸡蛋和鸭蛋，黄瓜，茄子，西红柿又放一个筐里。
她也不能总出门干花钱买东西，时间久了村里人都得传闲话，她干脆拎了个篮子在手里，另外俩等到了城里再拿出来。
秋中旬的上午阳光没那么刺眼，姜凝动身要出发，路上被出门倒水的张婶叫住。
“凝丫头，你是要去城里？”
姜凝笑着点头。
张婶瞄了两眼她手里的篮子，笑开了：“那你怕是得走着了，今儿大队收秋，村里不通车，那个什么大巴也不开了。”
姜凝原对张婶印象实在算不上好，她跟刘红霞关系不错，嘴没个把门儿的，不过上次寿礼张婶主动帮她忙了，她自然也不会打笑脸人。
姜凝翻了翻篮子，递给张婶个鸡蛋，“婶儿，谢谢你提醒我了，这给你当谢礼。”
“哎哟哎哟，你太客气啦！早去早回啊。”张婶嘴里拒绝着，手上却诚实地接过鸡蛋，笑的灿烂。
姜凝琢磨着，难道她还得去找宋衡？感觉还不太好，好像盯上人家就事事都靠着他一样。
最后姜凝拐到了赵家，躲旁边树后用力吹了个口哨。
“我来也！”没两分钟，一个黑影就蹿出来四处张望。
姜凝：“…你出来的姿势真特别。”
赵建辉嘿嘿一笑，“那是，我修行这么久了，出场不得帅点？咋了咋了？”
这是两个月前，赵建辉还坚信姜凝是大师，和姜凝约定的暗号，一旦有情况，姜凝吹口哨，赵建辉就从天而降解救她。
姜凝其实想说，这不是叫小狗的方式吗…不过看赵建辉挺高兴的，她也没说出来。
“你自行车借我用用，我去趟城里。”姜凝没说废话。
“啊？哦哦，好——”赵建辉偷摸把他那辆二八大杠给姜凝推过来。
姜凝试图重温车技，她跟爷爷生活的时候骑着四处溜达，后来继承遗产了她一直坐车，再没机会自己骑了。
还算顺溜，就刚骑上有点不顺畅，姜凝挥了挥手算告别，筐放车筐里奋力蹬。
二三十里地，骑车也不算轻松，姜凝下车肚子就叫了，姜凝提着三个竹筐，就近找了家国营饭店。
服务员态度懒散，拉个脸，活像是谁欠她钱没还。
后世服务员都是把顾客当上帝，这服务员看起来却像是不想做她这个生意——
“你有粮票吗？”
“没有，把你们菜单给我看看。”
城里人来饭店吃饭一碗面一道菜的，用粮票能打折。
服务员顿时从鼻孔哼出气，不屑地撇嘴，看姜凝穿的长的都像城里人，原来是个乡下泥腿子。
态度更阴阳怪气了。
“没有菜单，你就说吃啥。”
姜凝无语凝噎，吃鲍鱼海参她这能有是咋的？
“招牌菜来两道，当我没钱结账呢？”姜凝不冷不热的，眯起一点眼睛嗤笑道。
服务员让她这么一睨，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傲气了，连忙跑到后厨问，又跑回来，“有红烧排骨跟水煮鱼，鱼是八斤重的青鱼，你一个人吃不了吧…”
“就吃这个，再给我分做一份鱼汤。”姜凝没有犹豫，这鱼够三个人吃了，她随便尝尝剩的可以带回去当晚餐。
服务员诧异，排骨向来比成块猪肉贵很多，为了多吃几口，大多人家有钱也不会点排骨，这人她买得起吗？不过她没问，去了后厨。
姜凝垂眼看着菜，饭店做的确实跟普通小馆不一样。
水煮鱼的鱼肉切成厚度均分的薄片，刺被剔光，莹白的鱼肉浸在红油汤汁里。
鱼头和几块鱼肉切出来做成乳白的鱼汤，清新不腻。
红烧排骨色泽诱人。
姜凝尝了两口心里就有数了。
鱼肉油腥味处理不太好，排骨味道略怪，总体水平不是特别高的那种。
叫服务员帮忙打包了剩的菜，姜凝问道：“我想找你们经理，帮我叫一下，谢谢。”
服务员有点惊讶，以为姜凝想投诉她态度不好，欲言又止。
姜凝又重复了一次服务员才去。
“同志，你们饭店需要新鲜鱼和菜吗？”
她声音又娇又脆，一出声附近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里面有些锅盆摔摔打打的声，姜凝又问了一遍才有人出来。
一个中年男人抹着汗，挺着圆滚的大肚子小跑过来，看姜凝的眼神直勾勾的。
“小姑娘，你说什么？”
“您这饭店需不需要新鲜的鱼和蔬菜呀，您看我这都是好品质的鱼，菜也比市面上的都要好。”
姜凝掀开布给经理看。
经理本来瞅着姜凝挪不开眼，一听这话立马嫌弃地摆手，也不看筐里，口气不太好。
“不要不要，我们都有固定的人长期送货。”
姜凝有点泄气，不死心地又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告诉你你别再来了，说了不要了，现在的小姑娘咋这么听不懂人话？！”
经理刚走出来的门出来个中年妇女，一把揪住经理的耳朵，上下打量了一圈姜凝，恶声恶气地说道。
“不买鱼也不买菜，你赶紧出去！”
中年妇女的态度让旁边的食客都听不下去了。
“人家一小姑娘，你动这么大气干啥？欺负人呢！”
“嗓门那么大，吓唬谁呢。”
“哟喂，老陈，你家的醋碎一地吧！”
食客哄笑着，老陈就是那位经理，此时正哎哟哎哟地痛叫，耳朵让妇女揪得通红。
中年妇女狠狠瞪了姜凝一眼，也没理睬食客，扯着老陈回去了，厨房随即传来一阵更大的摔打声。
姜凝摸摸耳垂，也很无奈，她也没学过变声，嗓子就这样，长的天生的，她总不能画花了脸再出来做生意。
她也是真冤枉，啥也没干平白挨了经理媳妇的白眼，可要是跟她吵起来，以后在这周边还做不做生意了。
开国营饭店的，还是不要闹腾起来的好。
出师未捷身先死，姜凝调整好脸色又出门。
这家不行那就换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