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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在陌生的地方总是容易醒。
阮苏茉醒来之后,身旁一如既往的没有人。
只是与以往不同,今天的她睡在段西珩的床上,鼻尖所触,隐隐约约,皆是他的味道。
她抱着被子缓神,醒了就再睡不着,想想不如起床。
昨晚皱巴巴丢在床边的暗蓝色睡袍不知什么时候被捡起,随手挂在一旁的椅背上,几丝明显褶皱仿佛在提醒阮苏茉昨夜的热烈。
那种热烈,是像被拉进一片无声的黑色海洋,随海浪翻涌,亦或翻身而上,将身下那人当作一片孤舟,与他随波共荡。
阮苏茉回想起这些画面,把自己往段西珩暗灰色的被子里躲了躲。
颜色越是分明越是容易刺激肾上素和多巴胺的分泌,现在阮苏茉一看到这深色床单被套,就会想起在床上面白得晃眼的段西珩……
昨晚的她好像比他还激动。
不行。
要换掉,这些床单被套通通都要换掉。
下次她也不要在上面了。
阮苏茉躲在被子里冷静冷静,随后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在看到床头柜上整齐叠放着的家居服时,又顿了顿。
她拿过来看。
款式与她自己家里的差不多。
不止有家居服,还有另外两样贴身衣物。
阮苏茉忽然在想,她是该夸段西珩贴心细致呢,还是该说他早有预谋?
什么东西都准备了,昨晚床上要用小雨伞的时候他竟然也能突然变出一盒没开封过的……
阮苏茉想了想,打开床头柜抽屉。
好的,确认了,他就是早有预谋。
看看这一抽屉的小雨伞!!!-
阮苏茉起床总会磨蹭半天,换好段西珩准备好的衣服再洗漱一番下楼,距离她起床的时间都快过去了一小时。
刚打开卧室房门,阮苏茉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好像有人在做早餐。
她瞬间就饿了。
楼下厨房,段西珩在煎蛋。
阮苏茉跑过来,凑到他旁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平底锅里的煎蛋,不忘问:“你怎么还在家,没去公司?”
“迟一点再去。”
段西珩熟练地给锅里的蛋翻了个面,偏头亲了一下阮苏茉的额头:“饿了?”
阮苏茉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心跳噗通一声,把他推开。
“干嘛呀,煎你的蛋,不要一心一用。”
段西珩唇角微抿,重新站好,继续煎鸡蛋。
“你对你弟弟真好,特意给他做早餐。都没给我做过,每次一起床就没了人影。”
段西珩:“……”
又来了。
阮苏茉哼哼两声,叉着腰指挥:“这个蛋要糊了,快翻面。我要吃那个蛋,那个漂亮一点,没有糊。”
“……”
几秒后,段西珩叹气:“阮苏茉,你真是我祖宗。”
祖宗?
阮苏茉皱起秀丽的眉毛,不大明白:“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骂我?”
段西珩忍不住笑,“说你难伺候。谁敢骂你。”
阮苏茉红了红脸,伸手往西裤中间的小段西珩上一抓,惹得段西珩猝不及防僵硬住,眉头微蹙。
她得逞后,迅速往后退几步,生怕段西珩扑过来报复。
“你也难伺候!一会让我趴着一会让我在上面又一会让我在下面!你最难伺候!”
段西珩:?
阮苏茉一溜烟就跑了,留下段西珩在厨房自我冷静。
他双手撑在厨房台面上,半弯着身,深呼吸一口,等生理反应稍微缓和一点后,才忍不住摇头笑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
一点小亏都不肯吃。
……
早餐摆到餐桌上,早就饿得不行的阮苏茉还是偷偷摸摸地溜回来,长方形的餐桌,她挑了一个离段西珩最远的位置坐。
她顺手撕着吐司面包的边边,放到嘴巴里,给她端牛奶过来的段西珩看到了,问:“不是不喜欢吃这个?”
阮苏茉接过牛奶先喝一口,咽下吐司后说:“不能浪费食物。”
她再喝一口牛奶,碎碎念着:“你走之后就没人替我吃了,我当然只能自己吃。”
不知是触动到什么,段西珩原地定了一会,等wilso
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
“哥哥早。”
小wilso
刚起床,时差还没倒过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人看起来也还没完全清醒。
跟哥哥打完招呼,悄悄看一眼哥哥旁边的阮苏茉,小声说:“嫂嫂早。”
阮苏茉惊讶了一下,小屁孩开始有礼貌了,竟然主动跟她打招呼了。
“早啊,小朋友。”她笑着说。
段西珩过去揉揉wilso
的头,让他坐好吃早餐。
而他自己则是简单吃了几口,就回楼上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今天准备去干什么?”临走前,他问阮苏茉。
阮苏茉想了想,故意说:“去接茉莉,然后回家。”
“回哪个家?”
“当然是我自己家。”
段西珩点点头:“好。那我晚上也回你的家。”
然后他走过来,趁阮苏茉不注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晚上见。”
对面的wilso
:“……”
这是我这个年纪该看的吗?
阮苏茉推开段西珩,脸都红了,勉强喝完一整杯牛奶才缓和一点心跳。
“wilso
,听嫂嫂话。”段西珩对wilso
说。
wilso
乖巧点头:“我会的。”
等段西珩走后,房子里就剩下两个不大熟的人。
阮苏茉吃完早餐,wilso
还没吃完,她就先起来离开餐厅,走向客厅后面的钢琴。
今天天气很好,夏日阳光明媚。
阮苏茉应景地弹了一曲久石让的《夏》,还没弹完,发现wilso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旁边。
她停下来,看向他:“干什么?”
wilso
眨眨眼睛,颇为骄傲地说:“我哥哥也会弹琴。”
“是吗?”阮苏茉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他弹得好吗?”
“当然了,他弹得可好了。他很厉害的。”
“他这么厉害,那教他的老师一定也很厉害了?”
wilso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阮苏茉的表情怪怪的。
可他就一个小孩,想不了那么多,顺着阮苏茉的话就说:“那当然。”
阮苏茉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捏捏wilso
的脸蛋。
“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wilso
:?
“你哥哥是不是弹这首曲子?”
阮苏茉弹起了她教段西珩的那首《howlo
gwilliloveyou》。
她只弹了前面一小段就停了,wilso
好奇又惊讶:“是的就是这个!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就是我教的啊,笨蛋。
阮苏茉笑而不语,继续谈了几个音,却听到wilso
说:“不过哥哥不喜欢弹琴,每次弹琴他都不开心。”
阮苏茉在琴键上的双手一顿,愣了一下,重新看向wilso
。
“他不喜欢?不开心?”
wilso
看起来好像是在回想,想明白了,他确认地点头:“嗯,他不开心。”
“有时候家里没有人,哥哥会弹妈妈的钢琴,可是他看起来都不开心。”
wilso
还小,不懂什么叫做有心事。
用他的语言来描述,只能把段西珩弹琴时候的情绪描述为不开心。
他不会懂为什么段西珩会一个人坐在钢琴前,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相同一首曲子。
他也不会懂,他哥哥沉默的背后,是怎样酸涩和孤寂的思念。
阮苏茉不明白wilso
所形容的“不开心”到底是怎样的“不开心”,只是想到,段西珩当初学钢琴,是被她强迫的。
可是后来他们都分开了,他不喜欢的话,不弹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弹呢?
为什么还要不开心地弹呢?
“wilso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哥哥啊?”阮苏茉问。
他们是同母异父,为什么感情会这么好呢?
阮苏茉就不喜欢自己年轻后妈跟爸爸生的孩子。
“因为妈妈说,哥哥就是我,我就是哥哥。”
一个小孩忽然说出这么深奥的话,阮苏茉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哥哥就是你,你就是哥哥?”
“我也不知道,是我妈妈说的。”wilso
复述妈妈以前说过的话,“妈妈说,没有哥哥,我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这一天,阮苏茉带wilso
出了门,做了很多的事。
早上本来想去宠物中心接茉莉,经过体育馆时,听闻里面在踢足球赛。
wilso
喜欢足球,想进去看,阮苏茉就带他进去看了一场幼儿园小朋友的足球友谊赛。
能看出wilso
是真的喜欢足球,就算是小朋友的比赛,他也看得津津有味,满脸笑容。
阮苏茉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他笑起来挺可爱的,至少比他哥哥可爱一点。
中午,阮苏茉带他去吃了海城特色的海鲜粥,再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零食,晚些时候才去接回茉莉。
小男孩的精力旺盛,等能回到段西珩家里,阮苏茉已经累得只想躺下,而wilso
还非常有精神地逗茉莉玩。
阮苏茉找了个角落放好茉莉的新猫砂盆,也来不及陪茉莉熟悉熟悉新环境,自己就先去楼上睡觉了。
……
这一觉,阮苏茉一直睡到天黑。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什么在碰她的脸,湿湿热热。
她以为是茉莉,便撇了一下脸,软声咕哝:“乖……别弄……”
短暂停顿,没有任何声响。
阮苏茉忽然睁开眼,她想起自己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段西珩这。她的小茉莉也在楼下……
所以刚刚……
转过头,果然看到段西珩近在咫尺的脸。
阮苏茉整个人清醒了。
“你干什么?”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拉上窗帘。
月色如水般清亮,缓缓落在他们卧室。
段西珩显然是刚回来,坐在床边,西服外套还没脱。
他手指轻轻划过阮苏茉脸颊,似有若无地勾勒着,明知故问:“吵醒你了?”
“你说呢?”
“生气了?”
“我才没那么小气。”
段西珩笑了笑,说:“wilso
说今天你带他去看了足球赛。”
“对啊,幼儿园小朋友的足球赛,太阳好大,我都晒黑了。要不是看你弟弟那么喜欢,我才不留在那陪他。”
阮苏茉从床上坐起来,与夜色之中的段西珩对视着。
“段西珩,你知道我为什么顶着大太阳也愿意陪你弟弟吗?”
段西珩敏锐觉察出阮苏茉言词中的认真,他很轻地眨了一下眼,“为什么?”
“因为你弟弟说,他差点变成天上的星星。”
段西珩表情绷了一瞬,陷入沉默。
等了一会,阮苏茉见他没有开口说话,便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所以……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对吗?”
段西珩没有回答。
阮苏茉忍不住问:“他还说,是因为有你,他才没变成星星,所以,你……”
“……嗯。”
段西珩终于出声,声音干涩,有些低沉。
“wilso
一岁左右生过一场血液病,病情严重,差一点没救回来。”
“这种病需要骨髓移植,当时美国医院找不到合适的骨髓,他的亲人们也都配型失败――”
说到这,他停顿一下。
然后才说:
“很幸运。”
“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