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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娇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地反问回去,“义父在说什么?”
孟老爷没打算跟她打哈哈,直截了当问道:“你真要跟元礼共度一生吗?”
“啊?”她眨了眨眼,一脸困惑,“我、我们不是在聊绾儿吗?”
“绾儿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让你受委屈,但是……”
孟老爷话语一顿,凝眸看着她,眼底满是慈爱。
“你是我亲手拉扯大的孩子,我还不了解你吗?我看得出来,你与元礼……有分无缘。”
“换做是从前,陈元礼别说是纳妾了,光是与旁人纠缠不清,你就要使小性子。”
说到这里,孟老爷满脸的无奈。
“唉,当初你与孟绾共嫁一夫,我就不该同意。想说替你做主吧,你又非要嫁,将事情都憋在心里……”
“义父……”沈娇娇心头一酸,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当初义父确实问她了,可那会儿她才刚跟莫乾合作,她不能离开孟府,只能拒绝。
“我与元礼挺好的,您在想什么呀?净说这些惹人不高兴的话。”
她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笑来。
孟老爷沉下脸,“到这时你还要骗我?”
沈娇娇垂下眼眸,没有应声。
“作为长辈,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只是……自打绾儿回来,你义母左了性子,不大管你。我就捡些能说的,跟你说说。”
“我原以为元礼纳妾一事,多少会叫你不高兴。你倒好,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还要择日将人迎进门。”
“你和元礼的事情,我多少都听说了些。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没有多少感情,甚至还比不上阿珲。”
沈娇娇心里咯噔一声,脱口而出:“这跟义兄有什么关系?”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义父不过是打个比方,自己却这么激动。
瞧着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孟老爷愣了一下,没往其他方向想,甚至心中甚慰,为儿女们相处融洽感到高兴。
他语重心长劝诫道:“我知你与阿珲感情深厚,但元礼与阿珲不一样,元礼是与你相伴一生的人,你该想清楚些。”
“义父,我知道了。”沈娇娇闷声回答。
义父的意思很明晰,如果她不愿继续与陈元礼在一起,那就和离,不要一拖再拖。
孟府人皆知她与陈元礼没圆房。
看来义父是想再替她寻一个夫婿。
当朝民风开放,和离亦不算什么大事,若运气好,还能再找到更合适的男子呢。
但更多的人选择留在家做老姑子。
“咳,那个慕容紫……”孟老爷沉吟片刻,斟酌着语句,“若是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他年纪大了些……”
慕容紫比她大了十来岁。
沈娇娇皱起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老脸,心头酸涩一扫而空。
“义父,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抬手扶额,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我昨日才第一次见慕容阁主!”
孟老爷见她这般抗拒,脸上的担忧转瞬间消散,“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你欢喜慕容紫那样的呢。”
“您老别整日想这些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您别操心了。”
沈娇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推着孟老爷去隔间。
“快些吃,吃完就走。”
“你啊你,说两句都不成……”孟老爷笑着摇头,见她给自己拉开了椅子,就心安理得坐了下去。
她也落了座,正要喊人进来伺候,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巧了,您也在这儿啊。”
两人齐齐扭头看过去,就见孟珲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脸急色的可莹,显然是被孟珲下令不许通报。
沈娇娇朝可莹摆摆手,“再拿一副碗筷来。”
可莹领命下去准备,还得叫小厨房再上两个菜,不然桌上不好看。
“阿珲倒是来得勤快。”孟老爷睨了孟珲一眼,暗暗警告他,“这可是你妹妹的院子,哪能随意进出?”
“谁叫您女儿闹心呢?”孟珲不咸不淡地回敬一句。
孟老爷顿口无言,只好横眉竖目瞪向这个不肖子。
“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您也就只敢在我们面前横。”
孟珲拉开离沈娇娇最近的椅子,边坐下边问,“今儿怎么没好好教训孟绾?”
“娇娇,你看看你义兄!”孟老爷说不过他,索性扭头朝沈娇娇告状,“他这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沈娇娇想说义兄的脾气已经比从前好上许多了。
从前他才懒得搭理人,一个劲儿往外冒冷气,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生人勿进。
但她不敢说,只能咧嘴嘿嘿一笑,哄着父子俩用膳。
好不容易用完膳,将义父和义兄送走,她累得瘫倒在东厢房的小榻上,喊傲雪来给她按揉脑袋。
傲雪一边按揉穴位,一边轻声说:“这孟老爷对小姐倒是有几分真心。”
她听懂傲雪话中的另一重意思。
孟府有真心对她好的人,到最后她真能狠心离开吗?
沈娇娇合上眼眸,笑着反问:“在这世上,真心能值几个钱?”
傲雪叹息,“自然是无价宝。”
沈娇娇没有再说话,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捋也捋不清。
想到最后,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孟绾自食恶果。
渐渐地,她察觉出按压的力道越来越轻,忍不住嘟囔。
“傲雪,使点劲儿。”
按压的力道果然加大了一些。
“嗯,就这个力道。”她喟叹一声,“幸亏有你,不然我今夜都睡不好。”
“是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沈娇娇浑身一震,眼眸陡然睁开,扫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义兄?!”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仔细回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确认没有泄露离开一事,才稍稍放松下来。
孟珲掀唇轻轻笑着,黝黑瞳孔深处,倒映着她惊讶的面容。
“刚进来。”
说着,男人俯身亲了亲她唇角。
“我不是说了吗?今夜来找你。”
沈娇娇脸色涨红,抬手推开男人,坐直了身体,“你你你,你先出去,还没到晚上呢。”
话音刚落,她就气恼地抬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这说的什么鬼话?!
什么叫还没到晚上?
见她这般慌张,孟珲眼底的笑意更深,“放心,今夜你一定能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