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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深意，强行钻入沈娇娇耳中。
她僵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孟珲。
男人眯着眼，眸色沉沉，带着几分审视，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两人无声对视着。
沈娇娇眼底闪过几分挣扎，心口沉甸甸压着，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既不想与义兄坐这么近，又不敢违背义兄的话。
“娇娇选兄长还是选伯母呀？”
蒋夫人看出她的为难，一边开口询问，一边越过孟夫人看向孟珲，神色探究。
孟珲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蒋夫人，视线依旧落在沈娇娇身上。
蒋夫人索性半开玩笑地问：“看来孟公子对待妹妹很强势啊，是不喜欢娇娇吗？”
这话说得不客气，还将护着沈娇娇的心思摆到了明面上。
屋内的说话声渐渐低了下去，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地看着蒋夫人。
一时间，氛围变得有些尴尬。
孟夫人见又是沈娇娇引起的，心中愈发不满，不着痕迹地斜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蒋夫人。
“怎么会呢？他们兄妹俩感情好着呢。”孟夫人笑着感叹，“今早阿珲还给娇娇带酒酿圆子呢，连我们绾儿都没这待遇，是娇娇独一份儿。”
孟夫人拿今早的酒酿圆子说事，顺道夸赞孟珲贴心，在众多夫人面前塑造一个好哥哥的形象。
听见这话，夫人们眼睛一亮，七嘴八舌夸赞起孟珲。
“孟公子确实是不可多得！”
“我听闻孟家近些年的生意都是交由孟公子打理呢，短短几年时间啊……”
“后生可畏啊！”
……
伴随着夸赞声而来的，是贵女们含羞带怯的眸光。
她们躲在长辈身旁，悄悄偷瞄着丰神俊逸的男子，面颊透着粉意，春心浮动。
孟珲不为所动，眸光聚焦在沈娇娇身上。
沈娇娇被盯得没了脾气，不情不愿地走到孟珲身边。
义兄的视线太过灼热了。
她要赶在众人察觉出异常之前，掩饰住这道不同寻常的目光。
她做贼心虚，不敢让旁人看出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妥之处。
孟珲眼尾微挑，伸手将身侧的圈椅拉近，露出一节修长白皙的手臂，腕节线条流畅。
两张椅子靠在一起。
“义兄……”她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孟珲这样不好。
只要坐下，她就会与义兄挨得极近，几乎要衣裳贴着衣裳。
孟珲掀眸看她，神色淡淡，“娇娇，坐下。”
沈娇娇闭上嘴，勉强坐下。
这场交锋在众人看来，不过是兄妹两人手足情深，孟珲疼爱义妹的证明罢了。
唯有当事人咬碎了银牙，恨不能拂袖离开，又因忌惮义兄行事不羁、担心会让义母为难，不得不留下来。
“那绾儿就坐到你蒋伯母身边吧。”孟夫人适时开口，示意孟绾跟蒋夫人打好关系。
孟绾应了一声，面上扬起和煦的笑意，迈着小碎步走到蒋夫人身边。
“伯母，绾儿来陪您说话可好？”她一脸纯真地看着蒋夫人。
蒋夫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朝身侧的圈椅抬了抬手。
孟绾面露欣喜，连忙坐了下去。
她在百戏团长大，什么人没见过？早在今日赴宴之时，她就看出了蒋夫人身份不一般。
就算娘亲不说，她也是要巴结蒋夫人的。
“伯母别担心，义兄与姐姐最要好了，大兄很喜欢姐姐，对姐姐也很好，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孟绾看出蒋夫人在意沈娇娇，顺水推舟拿她当话题，打开话匣子。
蒋夫人果然被这话吸引，转头看向孟绾，认真倾听。
“我们三姊妹感情深厚，家中样样事物都紧着姐姐，我有时还会吃飞醋呢。”
说着，孟绾掩唇轻笑，一副与沈娇娇关系很好的模样。
蒋夫人皱眉，“是吗？我怎么看娇娇身上裙裳颇为素净，倒是你锦衣华服的……”
孟绾有一瞬间的慌神，很快又镇定自若起来。
“伯母说笑了，姐姐不过是今日疲懒，没打扮罢了。”
说着，她低头羞涩一笑，“我不像姐姐那样长得倾国倾城，再者今日贵客上门，自然要盛装打扮。”
话语谦虚，却字字带刺，暗讽沈娇娇不懂规矩，不梳妆打扮就出门见客。
蒋夫人面上笑容一顿，敷衍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孟绾还想攀谈，主动说了好些事情，都被蒋夫人不咸不淡地应付了回来。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蒋夫人的不喜，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孟夫人。
此时孟夫人正在跟孟珲说话。
孟绾顿时有些泄气，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套近乎。
蒋夫人见她消停了，就将目光投向孟珲，问了个出乎众人意料的问题。
“怎么没见少夫人？”
“谁？”孟夫人下意识反问一句。
意识到蒋夫人问的是谁时，险些没将手中的茶盏摔出去。
青稞连忙上前，收了茶盏，又替孟夫人擦手。
“嗐，我都羞得与人说……”孟夫人连连摆手，没好气地瞪了孟珲一眼，满脸无奈，“我这长子还未成亲呢。”
蒋夫人点点头，“难怪你头疼。”
说话间，目光却在孟珲和沈娇娇身上不断流转。
孟夫人摇头苦笑，“他眼睛长在头顶上呢，我给他说的他都看不上。”
“也不知道未来嫂嫂有多好，才能入了大兄的眼。”孟绾捂嘴偷笑，倒显得兄妹俩关系亲近。
她已经成亲，揶揄两句兄长的亲事，也不算是逾越。
半天没说一句话的孟珲，听见这话，突然开了口。
“像娇娇这样的，挺好。”
说话时，他表情淡漠，众人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敷衍孟夫人。
孟夫人和孟绾却齐齐变了脸色。
熟悉孟珲性子的人都知道，他很少说假话。
回想起他对沈娇娇的态度，虽有维护，却不曾怜惜，两人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沈娇娇低下头，耳根隐隐发烫。
她不敢深思义兄话中的意思，更不想让众人听出其中的深意。
好在蒋夫人和在场的贵妇小姐们都认为孟珲疼爱义妹，是拿义妹来做借口推脱亲事呢。
要知道，整个临安都找不到第二个比沈娇娇更好看的姑娘了。
蒋夫人对孟珲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尤其是他对沈娇娇的维护，深得蒋夫人的心。
看来这是一个严苛的兄长。
蒋夫人笑着说道：“孟公子，我家中还有几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哪日设宴邀你去，你可不能推脱。”
孟珲眸光一闪，抬眸看向蒋夫人。
“那小子可就谢过伯母了。”
听出蒋夫人欲与孟家交好的口风，孟夫人当即抛下心中疑虑，喜笑颜开。
“瞧瞧，我这长子终于松口了，看来是见到妹妹们嫁人，心中着急了。”
说着看向蒋夫人，奉承道：“还得是蒋夫人啊，三言两语就让我儿动了心思。”
在座的夫人们赶紧附和，还有不少小姐频频看向孟珲，暗送秋波。
沈娇娇莫名感到心慌。
义兄向来不喜这种场合，又怎会主动应下蒋夫人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