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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曾翰的火气腾地冒起,“你在回避什么?你只顾着你自己的脆弱,你自己的难过,你想过她吗?她当时是一种什么状况?”
陆曾翰从来没这样骂过我,这次却是越骂越来劲:“她呵护你,为了你可以说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可你呢?你被她呵护得不知人间烟火,不能容忍一点点瑕疵,你知不知道,人在这个时间生存,有多不易?谁能做到洁白无瑕?如果你不是被她护着,你会这么干净吗?可你凭什么反过来嫌弃她?”
“我没有,我没有!”我用手捂着耳朵,我不想听了,他毫不留情地骂到我的心窝里,我被他戳得好疼。我承认我回答姐姐的问题时,的确如他所说有保留。可我不是故意伤害姐姐,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尚且没有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接受这一切,又怎么有暇去顾及姐姐。
“你一定想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是下意识的。”陆曾翰还不肯放过我,“可是你的下意识是自保,如果换成你姐姐,她的下意识一定是先保护你。可乔,人要将心比心,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再次被陆曾翰戳了心窝子,我哭着滑坐在地上,我错了。我的的确确是错了。想到那会姐姐眼里的绝望,我好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看我痛苦的样子,陆曾翰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少了刚才的声色俱厉,半晌缓缓说道:“她的希望全是你,她最不想让你知道她的过去。可没办法,邹士钊那个老混蛋不干好事。但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会逼死她啊。”
陆曾翰的话把我狠狠吓了一跳,我止住了哭泣,不敢相信地质问着他:“你在说什么?姐姐,姐姐那么坚强——”我有些语无伦次。
“你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陆曾翰的目光里满是痛苦的挣扎,“你大概是她唯一的寄托了。所以,所有的人都能伤害她,唯独你不能。”
陆曾翰的话让我疼痛,却也让我纠结,我看着他失神道:“伤害她的人,有你吗?”
陆曾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她吧,别让她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还是那句话,她别去硬拼,所有的事,我会慢慢替她解决。”
陆曾翰说得很笃定,我听得迷迷糊糊,却有点泛酸。他和姐姐之间这种默契让我惊讶,也让我嫉妒。也许,不仅仅是默契,他拼死救姐姐的样子,更像是发自内心身不由己的呵护。我又算什么呢?
我点点头,门响了,护工回来了。我擦了擦眼泪,挤出个笑:“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出去。
“可乔。”陆曾翰喊了我一声,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化成了淡淡的一句,“我没事,你放心吧。”
“嗯。”我胡乱地应着,跑出他家的门。
陆曾翰,姐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此刻给我出了好大的一个难题。我好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来不及思索,让我手足无措。可我没有这个时间,我急着赶回家看姐姐,刚才陆曾翰的话让我有点害怕。我心里的姐姐那么强大,可他心里的姐姐那么脆弱。我怕他真的说中。
我快速地跑回去,打开门,屋里整整齐齐。我敲了敲姐姐的卧室,没人应。我的心一凉,推门进去,房间里没有人,也没有一件姐姐的东西。我的心好慌,懵懵地到处看着,姐姐呢?
我抖着手把手机拿出来,给姐姐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接不通。我给她发了微信:“姐姐,你在哪里,我好担心。”
抱着手机,我整个人神经紧张地等着姐姐的回复。直到半个小时以后,姐姐才给我回了微信,很长的一段:“乔乔,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不要担心。”
姐姐走了?什么意思?她在南城还会有什么事?想起陆曾翰的话我好担心,想了想,给她回了长长的一段:“姐姐,这么多年来,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和你再像小时候一样,生活在一起。我们是最亲的家人,也是彼此依靠的唯一。不论别人怎么说你,不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我都不介意,更别提嫌弃。你永远是我心里最亲,最敬的姐姐。你不要冲动,你想做的事,陆曾翰说他会都帮你做到。姐姐,我只要你平安,我还想让你陪着我,没有你,我没有办法撑下去。”最后一句话,我在故意示弱,我了解姐姐,我越弱小,她越放心不下我。
发出去这条,我满怀期待地等着姐姐的回复。这次大约过了十分钟,姐姐也给我回了一段:“乔乔,很多事情,我无法解释。记得以前,我总是以姐姐的姿态,来教育你女孩子要自尊自爱。可最后,我自己却并没有做到,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没有做到,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给你做到榜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你现在一定很惊讶,很难过,很痛苦,我没有办法安慰你,只有给你一些空间,希望你能从姐姐对你的伤害里走出来。对不起。”
姐姐的话,让我抱着手机大哭。陆曾翰说得没错,姐姐的下意识是保护我,而我的下意识是自保。我好卑鄙,好自私。我对姐姐的爱,不及她对我的万分之一。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到了最后,我的心都被哭得空荡荡的了。我木然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在了床上。是我逼走了姐姐,我的话让她躲走了。我给姐姐发了好多条微信轰炸,求她回来。可都如同石沉大海,姐姐再也不回复我了,我打电话,也依然不通。我颓然把手机扔在一边,想哭,泪却好像干了。
在家里窝了三天,姐姐始终没有音讯。我终于从死水一潭的状况恢复了过来。姐姐躲着我,那我为什么不能去找她呢?可是去哪找呢?想到这几年,我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我真是个自私的人啊,对姐姐的关心,手心向上,坦然接受着。可我对姐姐,却少了一份深切的关爱,她不告诉我,我也不追问。我以为这样是尊重她,可这样的尊重,却让她陷入无助。
我在屋里困兽一般地走着,谁会知道?陆曾翰一定不知道,不如去问问付雅媛?她不是和姐姐是旧相识吗?也许她知道什么?
我再次出现在付雅媛的二手店里,看到我,她怔了一下,忙问道:“你没事吧?”
“没有。”我摇摇头。
付雅媛舒了口气:“那天邹总把你带走后,我就赶快找陆曾翰了,还好没误事。”
我没有和她闲聊太多,直接奔入主题:“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我姐姐有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啊。”付雅媛答道,“她怎么了?”
“她没事,只是从我家离开了。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我无助地坐在她对面搓着手,“大概是我那天的话伤到她了。”
“你说什么了?”付雅媛探究地看着我。
我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是反问着她:“你和我姐姐认识很久了是吗?可以和我说说吗?”
“这个,啊,”付雅媛有些尴尬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姐姐曾经嘱咐过她。
“我知道,我姐姐是兰珂,你们应该都这么叫她。”我痛苦地咬上了唇,祈求地看着付雅媛,“和我说说她,起码让我知道,哪里能找到她。”
付雅媛想了想,终于叹了口气道:“我和她认识,也四五年了吧。那会大家都是混那个圈的,她是大学生,长得又好看,很快就出头了。跟过几个大老板。不过她这人挺怪的,胆子大,讲义气。不过她好像特别缺钱,每次有了什么好东西,都让我给她变现,几万的包,表,半价就能急着出手,也不知道她要钱做什么。后来我和她熟悉了,才知道她是要寄钱给你,有次还在她手机里看到过你的照片。后来你出国了,她就更经常找我变现了。”付雅媛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的脸一烫,我一直以为,姐姐是因为画的好,工作好,才赚了那么多钱。早知道她的钱来得这么辛苦,我就是不念书,也决不能让她做这些事。
付雅媛苦笑道:“不过后来,她越走越高,先是攀上了邹总,后来好像又攀了一个更高位的,我和她就很少来往了。她也不怎么来我这变现了,估计是有钱了吧。我的水平,可混不到她那个圈儿,这邹总,还是这两年搭上的线。”说着看了看我道,“你想知道兰珂的事,可以问问林若兮啊,她和兰珂的关系最好了。”
“林若兮,她是谁?”我愣住了,从来没听过这个人。
“也是以前的朋友。”付雅媛想了想道,“算了,林若兮都回老家好几年了。等你联系到她黄花菜都凉了。唉,说来我们那几个熟悉的人,现在还在南城的也没几个了。”看了看我又道,“还有个人,叫林桦,你也可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