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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脱了衣服换上衣衫,他拿着盆子来到了洗手间。
水哗哗的流进水盆,不一会儿便满了,水开始溢出、不停的流向下水道,傅百漠却皱着眉,一动未动。
满脑子里都是林易天痛苦的样子,他不知道,再继续这么下去,他还能不能狠下心来。
看他那么痛苦,比他自己受苦难多了。
片刻后,他毅然关了水龙头,端着盆子下了楼。
若他此刻心软,那么他一定会后悔,一定会恨今日的自己,到死都不能安心的走。
所以,他必须狠下心来。
……
就在傅百漠上楼的档隙,牢房内林易天的束缚被挣脱了。
刘医生手忙脚乱都没能按住失去意识、发狂的林易天,就在他推开刘医生,奋力用脑袋向墙上撞去的时候,孙镇守及时跑了下来,拉住了他。
当时林易天的脑袋距离墙壁,只有几公分。
若是那个力气撞上去,他脑浆子都得撞出来、必死无疑。
刘医生气喘吁吁,和孙镇守又合力将他捆了起来。
“谢谢,方才多亏有你!”刘医生擦着额头的汗道。
孙镇守却一言不发,忽的将枪指向他的脑袋。
“立刻给他打吗啡。”
刘医生抬头看着黑乎乎的枪口,傻了眼,“孙镇守,您说什么?”
孙镇守其实汹汹的大声喊道:“我让你给他打!立刻打!”
刘医生下了一跳,“孙镇守,这使不得!不能打啊,这正是关键时刻,要是用了,那林帅这烟瘾恐怕此生再难戒了啊!”
“戒烟戒烟!你没看他都什么样了吗!他都快死了!戒烟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啊?!他这样下去,不死也得疯了!我告诉你,要是林帅出了任何问题,我立刻毙了你!”孙镇守用枪口指着刘医生道。
“不是啊,孙镇守您不明白……”刘医生试图解释,只可惜孙镇守经过刚才那一幕已经红了眼睛,根本什么都不相信。
“我!不!想!明!白!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是想谋杀林帅吗?啊?!”
“我没有啊!要不您和傅先生……”
“你别跟我提他,要是林帅出了事他第一个死,你,第二个!我命令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林帅打针!”
刘医生望着黑黝黝的枪口,没了办法,只得拿出了吗啡,一步三迟疑的向里面走去。
孙镇守见他慢吞吞,立刻将枪上了弦,“快点!”
刘医生加快了脚步,打开了针帽。
真是可惜了,受了这么多苦,眼看就要成了,却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眼看针就要扎下去,两人身后歘来傅百漠冷冰冰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不大,可狼人都是一个哆嗦,随后转过了头。
刘医生见是傅百漠,提着的心立刻放下一半,立刻示意他是孙镇守的意思。
孙镇守先是一惊,随后皱眉道:“傅先生,这事我倒要问问你了。我收到了确切消息,说林帅这次抽的鸦片不是一般的鸦片,根本就戒不掉,若是强制解除,他会没命的!想必你们来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还要坚持林帅戒烟?傅百漠,你居心何在?”
噢?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不知孙镇守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孙镇守一听,心下更肯定了消息的可靠性,可他却闭口不肯提是从何处得知。
“这事就不劳傅先生过问了,但是鸦片有问题这事,几人你一早知道,为何还要坚持这么做?”
孙镇守按了按手里的枪,难不成,傅百漠真的要趁机造反不成?
傅百漠愣愣看他一眼,没有回话,而是放下水盆走进了牢房,一把夺过刘医生手中的吗啡,丢到了地上。
“蠢货。”这话毫不客气,明显是说孙镇守。
孙镇守一呆,随后眼中带上怒容,“你!傅百漠,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说话间,手中的枪就举了起来。
傅百漠虽然毫无惧色,可显然已经提了一口真气。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徐帮办终于冲了进来。
“把枪给我放下,你个蠢货!”
徐帮办进门就指着孙镇守骂了一句,言语间却和傅百漠不谋而合。
孙镇守使见是徐帮办,立刻放下了枪,可被骂了两次蠢货显然心情不佳,神色间也十分气愤,走过去急匆匆道:“徐大哥,你听完说啊!我刚得了线报,说是大烟有问题,林帅若强行禁烟是会出事的!”
“屁话!医生就在那站着,大烟有问题他会不知道?!你这是从哪听来的狗屁消息?大烟有问题不早说、偏到关键时刻来怂恿你,你脑子里是浆糊吗?蠢货!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徐帮办跺脚道。
孙镇守闻言不说话了,支吾几句又说了句:“说不定是送消息的人一直没你能把消息送进来呢!”
“放屁!你赶紧给我滚回去自省!”徐帮办恨铁不成钢,气得牙疼。
孙镇守闻言只得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徐帮办回头,看着傅百漠冷若冰霜、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竟有些发怵。
他对傅百漠诚然不是百分百信任,但是回去后他也仔细考量了一番,以傅百漠的头脑和手段,他若真有心要这辽北,恐怕早就没林易天什么事了。
他既然敢和刘医生这么做,自然是有把握将林易天治好的,而且恐怕经此一事后,林易天对傅百漠怕是更加百依百顺、听之任之了。
如此一个人,他怎么会愿意得罪。
也是因为当日自己对傅百漠的不敬,这才导致今日孙镇守的有恃无恐。
“傅先生,方才得罪了,孙镇守这个人您也知道,我估计他也是听信了小人的挑拨才会如此,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徐帮办恭敬道。
傅百漠脸上冰霜不减,看了看地上已经逐渐趋于安静的林易天,低下身子将被子盖到了他身上,盘身做到了一旁。
“不,是我错了。”
孙镇守忠勇有余,却能力不足。如今已不同往日,他们管辖下再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江宁,虽说孙镇守还是镇守的职位,可手下兵力扩了将近十倍,实权早已盖过一省督军,若还如此糊涂,日后可还怎么治军?
“林帅念旧情,我也觉得无伤大雅,可如今却发现自己错了。若能力不能与权力相匹配,那便是灾难,是辽北之不幸。”傅百漠淡淡道。
徐帮办叹了口气。
傅百漠不是计较个人恩仇得失的人,所以他竟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看来孙镇守今日的愚蠢彻底把自己的前途给葬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