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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寻欢呆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一度以自己的作品为傲,每每提起总是骄矜十足,可是现在……
他一时间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种种想法在他的心头汇聚,让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妙,神色晦暗不堪。
严冬也看见了那个手环,此时再一看唐寻欢那复杂的神情,顿时心里就有了个不妙的猜测。
再一看时间,距离十二点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他内心暗暗下定了决心,就要往前一步,身后的却传来一声惊呼。
“什么!”小胜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严冬皱眉,小胜不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的人,他迅速问道:“怎么了?”
小胜的表情也很不好看,里面夹杂着些许慌乱。
接着他快速上前,用极其快的语速是扥效率的说了发生的事。
原来,在上一次,小胜去网吧抓捕张大奔的时候,给了网吧里的小哥甘泽一个自己的名片,当时还是多亏了甘泽的提示他们才能少走一些冤枉路,直接确认了张大奔的怪异之处。
在那之后,因为对甘泽这个人抱着一些特殊的情绪,再加上他想劝甘泽去完成自己的学业,却无意中知道了对方的家庭复杂的情况,必须靠着他一个人在网吧打工才行。
甘泽对他想要帮助自己十分感谢,但是还是婉言谢绝了他,一来二去的,两人还是渐渐熟悉了起来,小胜自己的家庭状况算不上差,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好,虽然对于甘泽的经历很心疼,但是也无能为力,只能时不时的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帮他,除此之外也说不上什么话。
但是两人的关系却越来越熟悉,最明显的,就是甘泽近来在和小胜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像以往那样羞涩了,曾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脸红或者磕巴一下,现在几乎不会了。
他还充满憧憬的和小胜说过,等他什么时候攒够了钱,把自己的家里情况改善一些,他就去读大学,他早就想去上大学了。小胜忘不了,说这话的时候,甘泽的眼睛里是有光的,一闪一闪的,真的特别好看。
可是,就在刚刚,他收到了小胜发来的短信。
是他自己要求的,他和小胜说,今天要出警,所有有事给他短信就好,他空下来会看,电话是打不通的。
于是小胜就给他发了短信,在短信里,他把自己的处境尽量简洁的说了出来,接着,他一反平日的含蓄和羞涩,直白而大胆告诉小胜,他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原本他的生活只有黯淡,尽管这并不怪谁,他也没有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怨念,始终对未来有着希望。
但是还是不一样的,他对未来有着希望,但是心里又十分清楚,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已经无法再做出什么改变,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底层汲汲营营度过平凡而艰辛的一生。
可是,小胜来了。
从前不是没有人关心过他,但是他们都只有一时的热情,他们会用一脸的同情和叹息,说一句“他好可怜啊”,之后恢复各自的生活,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真是个伟大的好人。
听多了这样的话,小胜已经对别人的同情心无感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敌视了。凭什么呢?你们有什么立场来对我发表一个这样评论呢?于小胜自己,他的人生,他的尊严,一次次被人提起,又在别人同情的眼神里默默沉寂;于那些看客而言呢?可能这又会成为他们社交账号上的一次自我肯定,或者和朋友推杯换盏间的一点谈资。
凭什么呢?
小胜和他们都不一样。
小胜从来没有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你真可怜。
小胜也没有拿着几百块钱递给他,说,喏,你拿去改善下生活吧。
小胜每次去看他都只会和他聊很多以前他没有想过的东西。
小胜姿势时不时的问他累不累,想不想上大学,家里的情况近来怎么样,和他一起讨论家里的情况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当然,解决的办法绝不是几百块钱就能搞定的。
说到底,几百块钱对甘泽很多,但是他也不缺这几百块,因为这对他的境处毫无意义。
……
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多的他有些贪婪了。
甘泽时常会想,会不会是老天看他过的太苦了,所以为了补偿他极有可能持续一辈子的苦楚,所以才让小胜出现在他的人生里。
他在短信中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说出了自己的感激,信赖,或许更多,但是他说不清。
末了,他说以后可能没法见面了,因为网吧的老板今天看上去很不对劲,他以为老板遇到什么问题,给自己打了半天的气才走进老板的房间,想看看他有什么问题,结果就在门外,听到了老板不知道和谁在通话。
反正就是说一切准备就绪,今天中午十二点,他所在的网吧,和同名连锁的几家网吧,都会在爆炸里消失。
他本来想给小胜打电话的,但是想起了小胜告诉他的,今天不用给他打电话,有事发短信,于是就犹豫了下,自己就冲了进去。
他看到了老板手中的那个东西,以他自己稀薄的经验来看,他大概猜得到,这就是爆炸的控制器,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丧命,他得做点什么,他也不想一个人逃跑,那样做了或许自己跑的掉,但是事后活血会碰上小胜失望的眼神。
过程他没有多说,总之他冲了进去,和老板争抢了一番,最后东西被他抢到手,扔进了窗外的下水道不知道被冲去了哪里,短时间内肯定是拿不回来的,警方可以在他之前取回来。
而他自己,扔东西的时候,他的背后没有防备,被老板一刀插了进去,随后他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远去,老板骂骂咧咧的出去,大概是去想捡回来。
小胜眼前的东西越来越花,他觉得自己可能不行了,但是他没说自己可能不行了,他只是把好多好多,自己早就想和小胜说的话,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没有再提起自己的伤势。
他可能是怕自己骤然晕过去,短信来不及发出去,因此都是写两句话就发过去,写两句话再发过去,希望小胜不会嫌烦。
小胜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很明显不是结束语,后面还应该有话要说的,但是后面没有短信再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