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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之繁华,向来是熙来攘往,车水马龙。
这里是天下首府,文人墨客数不胜数,高官富贾穿插其中,甚至天潢贵胄也出没无常。
如果哪天出门时赶得巧,说不定能遇上哪位天潢贵胄在京师的街道上游走。
比如今天。
卫辛走在街上,像一幅移动的泼墨画。
墨绿色的衣袍随着她的步伐浮动,外衫上绣的劲松仙鹤栩栩如生。绣着祥云纹的云肩上垂下一圈细长的流苏,在空中摇曳轻晃。
这幅画水墨淋漓,气势磅礴,叫人挪开眼都觉得不舍。
【叮——】
【支线任务触发:请宿主调查糖人贩夫的家庭变故!】
【任务积分:20!】
【叮——】
【支线任务触发:请宿主调查酒馆书生的买醉原因!】
【任务积分:25!】
【叮——】
【支线任务触发:请宿主调查成衣铺老绣师的家庭变故!】
【任务积分:45!】
【……】
机械音一声接着一声,从卫辛走上街开始就没有停过。
尤其是当卫辛走到这条京师繁华街道之一的青云大街时,皇权系统就像被植入了病毒一样,任务触发的速度已经快得出现了重叠音。
卫辛面前打开一面虚拟屏幕,进入任务界面,滚动查询着支线任务内容。
在支线任务列表里,每个支线任务的前方都有一张照片。就是她第一眼看到任务目标时,任务目标的照片。
果然,支线任务要等她看见了任务目标才会触发。
“主子,你身子不适吗?”
辛肆看卫辛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动作还有些机械,他抿着嘴唇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要开口喊她一声。
因为在她前面几步的地方……有狗屎。
“没有。”卫辛错开几步,从那坨屎旁边绕了过去,然后关掉了她面前的系统屏幕。
她只是开着系统屏幕,稍微有点走神,不是瞎。
辛肆见她没踩上去,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无法想象这幅水墨画上糊了一坨狗屎的样子。
卫辛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开口问着:“你好像从徒步上街开始就很紧张,不如去叫一辆马车?”
虽然她触发支线任务需要往人多的地方走,但如果他身子不适的话,今天到此为止也可以。
辛肆的手握在腰间匕首的刀柄上,微微收紧了点。
“属下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卫辛点了点头:“你额头已经出汗了。”
辛肆抿唇,抬起另一只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
卫辛:“……”
他是觉得擦掉汗就能掩盖他的紧张吗?
“真的可以叫马车吗?”辛肆第一次向卫辛表现出了他的需求。
卫辛点了点头,“你去吧。”
辛肆飞速离开。
然后飞速回来。
坐在马车上回来的。
还是绝味斋的马车。
作为京师里顶级规模的酒楼之一,绝味斋是有接送食客的服务的,尤其是当食客喝醉的时候。
不过像卫辛她们这种食客走到半路让人来接的情况,绝味斋的车妇还没遇见过。
虽然情况有些奇怪,但谁在乎呢。
给钱就行。
车妇从车辕上跳下去,恭恭敬敬的给卫辛端来车凳。
卫辛踩着车凳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就见辛肆坐在车帘旁边,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怎么了,你身子不适吗?”卫辛开口问着。
辛肆摇了摇头:“不是。”
卫辛进了车厢,放下车帘,在辛肆对面坐下,伸出手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有些凉。”卫辛看向他,再次问着:“真的没事吗?”
辛肆又摇了摇头,闷闷道:“没事。”
卫辛追问着:“那为什么刚才那么紧张,你是怕去人多的地方吗?”
就辛肆这个性子,说不定还真有点社交恐惧症。
辛肆犹豫会儿,诚恳的答着:“属下运气很差的,尤其是走在路上的时候,运气非常差,怕克到主子。”
能让沉默寡言的辛肆用非常这种副词来加深语气,可想而知他的运气是真的可能有点差。
卫辛挑了挑眉,道:“说来听听。”
她倒要看看能差到什么程度。
辛肆抬起头看向她,问着:“主子真的要听吗?”
卫辛点了点头:“你说。”
辛肆:“属下八岁那年,第一次外出训练,走在河边时踩到了一颗卵石。”
卫辛:“还算好。”
辛肆补充着:“属下踩着那颗卵石滑了一下,崴了脚,栽进了河里,呛水之后发热了三天。”
卫辛嘴角一抽,然后有些牵强的安慰着:“偶尔一次,无伤大雅。”
辛肆继续讲着:“后来属下九岁时第二次外出训练,又栽进了河里。”
卫辛眉心一跳:“可能你和那条河犯冲。”
辛肆摇摇头,解释着:“另一条河。”
卫辛:“……”
辛肆看她一眼,继续说着:“属下六岁那年,上街执行任务,绊在石头上摔了一跤。”
卫辛:“还有后文吗?”
辛肆:“然后,属下前面,有一坨,狗屎。”
暗卫对自己的主子应该坦诚,卫辛现在和他走得这么近,有权力知道他的情况,不然万一哪天真被他克住了,他担不起弑主的责。
至于卫辛知道之后要不要避他远点,那就是她的选择了。
而此刻,卫辛脑海里已经被一个画面占满了——
小胳膊小腿的男孩走在路上,被石头绊住,往前扑倒,整个人砸在一坨狗屎上,整个就是一小倒霉蛋。
真是……可怜又好笑。
卫辛没忍住笑出了声,等她反应过来时,再想抿住嘴已经来不及了。
辛肆就那么看着她,面无表情。
显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是产生了弑主的冲动的。
卫辛看着他的表情,稍微收敛了点她脸上的笑意,继续朝他问着:“那现在呢,还会栽到河里吗?”
辛肆摇头。
卫辛笑了笑,说着:“这不就是了,没有人会一直倒霉的。”
辛肆:“不,是属下现在能在踩到卵石的瞬间调转方向,并且完成三圈空翻,借着轻功在水面行走两步,再回到岸上。”
卫辛:“……”
所以说,安慰人的话不要说太早。
尤其是在还没有问清楚情况的情况下。
辛肆感受不到卫辛的尴尬,继续耿直:“属下现在也可以在绊到石头的瞬间旋身空翻,在落地踩到屎之前用胳膊撑地回弹,避开所有路障。”
卫辛听了哭笑不得。
难怪他警惕性这么高,原来是这么练出来的。
“既然能避开,那你刚才在街上还紧张什么?”
卫辛开腿坐着,身子微微前倾,小臂撑在自己膝盖上。
她的脸靠他靠得很近,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辛肆抠了抠护腕,视线飘忽。
“属下、怕主子、摔在狗屎上。”
他觉得,当众摔在狗屎上,这种情况对于她来说,可能比追男人追到在石狮子上撞个血窟窿还要难堪。
卫辛听到他的话,眼角抽搐两下,然后默默坐起身子,往后靠在车厢上。
“过来,擦药。”
王府里只有他一个是她的人,她不能失去他。
辛肆从衣襟里摸出药包,龟速挪移到卫辛旁边坐好。
还不等他把药包打开——
“嗵!”
马车又是一阵熟悉的剧烈颠簸。
“草民的错,都是草民的错!草民驾车没注意,车轮轧上石子了,镇江王殿下没事吧!”
车厢外传来车妇紧张不已的询问。
车厢内,镇江王搂着怀里人的腰,沉声道:“驾车注意些。”
“是、是是!谢镇江王不计较!”
车妇连连应下,心想着:镇江王好像还挺好说话的,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嚣张跋扈。
这么想着,车妇继续驾车驶向绝味斋,一路上看路看得更仔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