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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山一步步的走回院落,隐隐听见师兄们的话语声,“两位师弟,你们可知咱这小师弟的来由?”听这声音带着些许的骄傲,想必便是龙升师兄了。药山心中突然一紧,眉头一皱,呼吸也变得紧凑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厨房的外墙边,仔细的听了起来。
细细听来,厨房中有三人,龙升龙师兄、李宜昌李师兄、杜林杜师兄,三人正在厨房中忙乎着,叮叮咣咣的响声不绝于耳。
“恩,小师弟不是掌门师伯救下的吗?”李师兄说着却话锋一转有点不耐烦的接着说道:“这小师弟的待遇够好的,他什么也不用做,按说咱现在干的事应该是小师弟该干的!哎!”
“李师兄,你这是什么话,这小师弟如此可怜,我们这些做师兄的能帮一把是一把!”站在灶台边的杜师兄一边翻着锅里的饭菜一边说道。
李宜昌刚想反击回去龙升便接过话说道:“四师弟说的对,现在你哪有一点修道之人的样子,难怪师傅会骂我们,对了师弟,多抄一些饭菜给小师弟留着。”
“龙大师兄,杜大师弟,咱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你们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李师兄十分俏皮的说道。“再说那小师弟,听说他醒来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药山听到此处心中更是一紧,心想,当时却只有云易岚和泽成两人在场,莫不是泽成传播自己的小消息?但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哪有心思去想那么多啊!
“还有还有,云易岚师兄当时给小师弟诊治的时候发现小师弟胸口处的伤口是利刃所伤,伤口很深,还断了胸前后几根肋骨,伤口差一点就伤到心脏了!”
杜林惊讶的哇了一声,而龙升则是面无表情,继续削着一颗土豆,不紧不慢的说道:“李师弟你都是听谁说的?”
李宜昌显得很不削,说道:“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反正这就是事实!”
药山也下意识的抹了抹胸口前的伤口,一股曾经的疼痛晃过自己的记忆,多亏了云易岚师兄高超的医术,自己恢复的很快,皮外伤已经好了,但是自己的肋骨还承受不住很多的重量,所以有些事情得特殊照顾,比如做饭,自己是无法完成那么多人的伙食的。
“而且你什么时候见过掌门师伯下山?除了去查看十道门,其余的时候都是在岂白山中教授拂水的。”李师兄款款而言,“是吧,大师兄,我说的对吧!”
药山没有听见龙升师兄说话,想必是赞同李师兄说的话吧。
“李师兄说的对,掌门师伯却是如此。”杜林显得很兴奋的样子,插嘴道:“李师兄,那几日的情况也不同寻常,两位师兄都还记得吧,想必是岂白山最紧张的几天了。”
龙升师兄终于发话了,说道:“那几日却是不同凡响,我还记得很清楚,好像空气中飘忽着浓重的肃杀感,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师傅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我要看好你们几个,说是掌门师伯下令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得接近十道门,否则格杀勿论,此等严酷的命令何时出现在岂白山上过,你们两个自己想想。”
龙升说完话后沉默了好一会,李师兄问道:“当时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这般命令?”
“师傅也嘱咐过我,不能对你们说,其他院落中也是这般,怕是岂白山中生变,当时我也从师傅脸上看出些许的惶恐,你们想想,师傅道法如此高,怕过几人,当时我也是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多问什么。”
啪!不知谁手中拿着的盘子掉在地上,引起一阵的碎裂声。
“杜师弟,别那么激动,还有更多让你们惊讶的事呢!”龙升话语中已经没有那种骄傲,反而感觉到是那般的真实。
药山换了个位置,又将耳朵放在墙外,一字不差的听起来。
“当时不禁是十道门中加强了防守弟子,而且换下那些道行较低的,后山那些不用防备的地方也派人驻守,而且清一色的是掌门师伯门下的徒弟,各个道法高强,入门都在五年以上的师兄,所以你们几个只能在院落中呆着,那里也不能去。”
又是一阵沉默,两位师兄又是没有说话,龙升师兄又开始说了起来,“掌门师伯还发出了召集令,召集身在山下的弟子统统放下手中的事回山,听师傅说那道召集令万分火急,命令众人迅速回山,连远在十万大山边陲的董明君,程凌风也招了回来。”
“啊!连董程二人都叫了回来?”
“对,你们也知道董程二人在岂白山中的影响和实力,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道法可以说不落于格非了。”
那两人当然知道董程两人在岂白山中的地位,可药山不知,到现在也没人对他说起过这二人,但对于稍微在岂白山中呆过一年的人都知道,这二人,不是一般的人。
“那一晚,岂白山中的防守尤为严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师傅去了主殿之中一夜都没有回来,掌门师伯则带着岂白山最为优秀的十位弟子下山去了,其中就有董程二人,也有一位天资绝佳之人,你们猜一猜是谁!”
“大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对我二人说吧!”杜林已经等待不及了。
“那便是主殿院落的第一弟子,拂水!”
“我想着就是他!”李宜昌脱口而出。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道法就超过了我们这帮人,以后你俩也上点心,要不师傅又该骂我了!”龙升有些怨恨的说道。
“师兄你一下都讲完会死啊,快说吧!”
药山仿佛可以想象的到杜林师兄那好奇的脸色,充满着问号的大眼睛。
“第二天清晨掌门师伯救回到了岂白山中,一回山中,掌门师伯便将那十位师兄们派往各地,远离岂白山,只有拂水一人留在山中,其中那一晚上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我也曾问过师傅,可是......”
“你们几个磨蹭什么,这都几点了还没有做好饭,想饿死师傅啊。”一阵洪亮如钟的声音传来,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此人内力雄劲,不是吞云师叔又是何人。
那三人听闻这般声音,也都齐齐的行礼说道:“师傅!”
“就知道偷懒,叫其他人吃饭!”吞云拂袖而去,想必是生气了,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迟早要被你们气死,成天都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快给师傅端过去,别让师傅生气!”龙升有些慌神,一股劲的催着。
杜林倒是煞有闲心的问道:“哎,大师兄,你还没有说完,可是什么!”
“问什么问,回头我在对你讲!”
三人手忙脚乱的弄好,也就离开了厨房,药山心中一阵杂乱,像是被一缕缕的线捆绑着,回忆是一片黑暗,而自己正是被那种看不见的线遮住了眼睛,想要了解真相,必须自己一点一点的解开绳索,而自己又看不见这混乱的线头,每一条线头都隐藏在自己触碰不到的地方,每次试图解开,都会引起些许巨大的伤痛。眼前好像浮现了那晚梦中被大火吞噬的小孩子,那双眼神让他不寒而栗,那种死亡的吞噬感让他愧疚的不能自拔,虽然是在梦中,但那场景却是无比的真实,就好像自己真真的害死了那甜美的一家人。
“不准动!”一把利刃在背后直直的指着药山,杀气瞬间就弥散开来,“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药山一下子紧张起来,猛然回头,那人面色周正,浓重的眉毛像是饱蘸墨汁的毛笔在洁白的纸上重重画下的一笔,深邃的眼眶中透露出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概,一柄泛着杀气光芒的仙剑正直直的对着他,一股冰凉之感瞬间从双脚向上传播,后背的汗毛像是被雷击般的直立起来,冷汗瞬间就爬上满背,湿透了汗衫,眼神中那种胆怯显露的十分真切,想必是那种杀气太过强烈了。
药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虽说都是岂白山弟子,可是他这种小孩子面对死亡却是真真切切的害怕。饶是那位拿剑的师兄觉得药山面熟,便问道:“你是不是药山!”
药山听闻此语,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人将手中的仙剑收回,缓缓说道:“以后别这样了,鬼鬼祟祟的哪有一点岂白山人的样子!”还未等话音落下。“程力师兄,怎么了这是?”声音冲院落的拐角出传来,药山回头望去,只见龙升急急走来,满脸堆笑看着他们两个。
“没事没事,一场误会!”那位名叫程力人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听到程师兄的喊叫声所以过来看看,没事就好!”龙升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药山,接着说道:“没事的话我就带小师弟吃饭去了,程师兄如此劳累,不如就在我这小小院落中吃一点饭如何?”
程力拱手一笑,说道:“龙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规矩,好意心领了,改日时间允许,师兄一定要到我逐火院中坐坐!”
龙升笑着连连点头,说道:“改日一定去坐坐,今日师兄有事在下就不打扰了,师兄你忙吧!”
程力倒是不再言语,笑脸便是回话了,向龙升一拱手就转身离去,还没等药山的眼神追过去就已经看不见其背影了!
“小师弟,要吃饭了,走吧!”龙升看这小师弟时心中不免有些惶恐,怕是小师弟当时听到了什么。
“龙师兄,那程师兄厉害吗?”药山脱离了刚才的那种紧张态势,变得轻松起来。
“也算是很厉害的,跟我都差不了多少!”龙升不免要在这懵懂的小师弟前显摆一下,说话时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而头也向上扬起,迎着明亮的光辉,忽然又地下头,直勾勾的看着药山说道:“小师弟,你在厨房后墙那做什么?”
一句话又让药山紧张不已,只能强忍自己心头的紧张说道:“灵玉师姐刚刚在清凉亭中传我第一层的道法口诀,所以这才出现在厨房后的,有什么事吗,大师兄?”虽然说神情惶恐,可是药山还是压抑住了自己,大眼睛深深的看着比他高一头的龙升师兄。
“没事没事!快走吧,要吃饭了!”龙升虽说不信这般话,但也没在问些什么,只好作罢,回到了院落中。
药山随着龙升走到师兄们用餐的地方,只见几位师兄们都已经吃了起来,而原本应该坐在正中央的吞云师叔今日却不在此,空下了好一块地方,瞬间感觉这地方也挺大的。
“快来吃饭吧!大师兄,小师弟,这饭都要凉了!”杜林说完,便去给二人盛饭,众位师兄们也附和着!
“师傅呢?他刚才不是还说饿了吗?现在怎么不见他人呢!”龙升坐在饭桌上,给小师弟拉出来一个椅子,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想必已经是饿极了。
“刚有主殿的人来请师傅去主殿上,所以师傅连饭都没有吃就走了,我们已经给师傅留过饭了。”李宜昌说着,拿起手中的空碗起身送到厨房中,路过药山时顺带摸了摸药山的小脑袋,说道:“小师弟,你现在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多吃点,别像三师弟秦雨一样,都跟小时候没吃过饭似得。”
“你这是说谁呢?二傻子!”秦雨一把将筷子扔向李师兄。
李宜昌顺势向前一躲,躲过去了那两双筷子,“小个子,没打着,哈哈!”
“看我怎么收拾你个二傻子。”秦雨起身去追李宜昌,两人便在院子里打闹了起来。其中一方骂道,小矮子小矮子,宁一人骂道,二傻子二傻子,闹的不亦乐乎,药山被逗的哈哈直笑,其他师兄们也都跟着笑起来。
.......药山在这边过得如此快活,可有一人便不断的在心中诅咒他。
风和日丽的天气后山处的断崖下却显得十分的阴森。
时不时挂出阵阵阴风,掀起了拂水身上破旧的衣衫。
拂水盘坐在一块散发着冰霜的石块上,身上被冻的发紫,依然一动不动,身前的空地上摆放着那把残缺不全的唐刀,一点点的碎片都被拂水细心的收集起来。
如今法器已然被毁坏,不管拂水再怎么运气驱物那把唐刀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也许,它像它的主人一样,心已经碎了,碎了万片晶莹,散落在胸口,成为胸口处永远的一道道伤痕。
断崖处被某种法术禁锢着,一条幽暗的小径就摆在拂水的面前,可是他若是一心不该,恐怕一辈子要留在这断崖。一开始格非也觉得要关拂水几天,毕竟他性子太过傲慢,去断崖处面壁几天磨练磨练性子也是好的,可现如今情况根本不向格非想的那么美好,玄术师傅再也没有同他提起过拂水,也似乎不愿在提起。有一次格非去主殿之中给拂水求情,毕竟拂水的天资那么好,可格非刚一开口,玄术师傅就断然拒绝,并不愿再说拂水的问题,所以此事就耽搁了下来,再也没有提起过。
断崖处也是一个不算小的地方,但是此处乃是岂白山阴气集聚地,似乎整个山中的阴气都被吸收到这里,不管是夏季还是冬季,断崖下总有些冰凉之感,一般人在此地坚持不了三个时辰就会被冻死。高大的断壁如刀切的一般平整,好像整个山就是一块大石头,而断崖处是被某种天神利器切割而成,没有一丝缝隙,整体光滑,不仅如此,有时候面对这面石壁的时候,会映出自己的影子,谁也解释不了其中的意思,就连玄术掌门被门下弟子问道这个问题时,也只是微微一笑,从来就不回答。
拂水盘坐在一块石头上,周围并没有多大的地方,除了脚下三四丈的地方,下面又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常年被浓重的云层所遮蔽,每天也只能对着云海叹息。这地方更像是从一处绝壁中掏出的一块地方,有一条石梯通向山上,专门为了给拂水送饭的弟子通过,除了送饭的弟子以外,倒也没人愿意来看他。
拂水端坐在石块上,静心吐纳,一呼一吸很是平稳。
可心中又略过那三人的影子,尤其是眼前晃过药山的脸时,拂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仇恨,一拳一拳的向坚硬的石壁打去,不管血肉之躯的双手与那冰冷的石壁碰撞是多么的疼痛,只顾将心中的仇恨发泄出来,不管有多痛,不管是否能够再次回到山上。
石壁上没有一丝破碎的痕迹,只有斑斑鲜血挂在石壁上,那种艳丽的红色仿佛再嘲笑着他。
不管你怎么发泄都没有用的,笨蛋,身败名裂的笨蛋,法器被毁你就是个废物,你就是个废物,一文不值的废物。
他累倒了,双手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不断的向外淌血,昏睡在冰凉的地上。
他熟睡了,嘴角抖动,仿佛心中狠狠的说。
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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