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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敲钟声,在国子监内突兀地响起。
这种钟声并非平日里上下课钟声,而是,专门为紧急事件,或紧急召集学子与夫子所设置的。
钟声响,有事发生!所有学子与夫子立即向练武场空地这边跑来。
这热闹自是少不得三皇。他们慢悠悠地走到这边,凑了这份闲热闹。
只见练武场正前方,站着柳云懿和阿婴。她二人如做错事的孩童般,乖巧低垂着脑袋。而前面站着许一棍,脸上怒意仍未散去,他挥舞着手中的棍子,直指她们,唾沫横飞地说道。
“这两人,多番逃学。按照学院院规,应当严惩不贷。”
顿时,一片哗然!
“好你个许教头,在大街上你不是说不罚我们了吗!”许一棍变脸之快,却也出了柳云懿的意外。
“嗤。”许一棍冷道:“我是答应不体罚你们。但是,”他加重了嗓门,“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完了。柳云懿和阿婴对视一眼,脸如死灰。
千算万算,没算着许一棍来这么一招!
这时候,练武场上人声鼎沸。学子们对柳云懿和阿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片嘈杂之象。
要是平常人,遇见这档子事,恐怕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她却是独一无二的柳云懿,偏偏挺胸昂首,不见一丝羞耻。外人不知,还以为她在受褒奖呢。
“这小子,脸皮真厚!”赵祈一针见血。
忽而此时,谁轻咳了一声,场内立即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苏夫子走了出来。他淡淡瞥了眼柳云懿与阿婴,建议道:“许教头,柳剑逃学确实不对。念在初犯,那就罚她们做七日的打扫?!”
七日打扫,如此而已?
一想到她们敢拿马粪糊他一脸,受此奇耻大辱,许一棍觉得此惩处太轻了,他直摇头。
“不行,这恐怕起不到惩戒的效果。”
随即,伍班的范夫子提议:“那就罚她们抄诗经一百遍吧?!”
抄书一百遍,这等同于要她的命呀!柳云懿脸都白了。
不料,许一棍竟还是摇头,一口否决:“不行,还不够重!”
见鬼,他究竟想怎样惩罚她们才解气!柳云懿心里忐忑不安。
马上又有人提议:“干脆打她三十大板,看她们还逃学不?”
不等许一棍出声,苏夫子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体罚学生可不好。万一把人打伤了,如何是好?”
也是,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的远房亲戚,真要把人弄伤了,皇后娘娘那儿不好交代。再且,适才在大街上,许一棍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许诺了。于是,他也觉不妥,连连摇头。
提议仍在继续,馊主意不断。
讨论半天,仍未得出结论。这烈日忽转毒辣,晒得人汗流浃背。耐性耗尽,柳云懿不耐烦地囔囔道:“许一棍,你究竟想咋样?好歹我也算半个皇亲国戚,给爷来个痛快的!”
淡淡瞥她一眼,许一棍不屑一顾。这练武场上的学子,哪一位不是皇亲贵族?就她一个皇后远房侄子,连号都排不上。
这时,五皇子赵祈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许教头,本皇子有个好主意!”他冲许教头勾了勾小指。
“哦,愿闻其详。”
说着,许一棍凑上前去,赵祈俯在他耳边私语一番。
随即,许一棍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赵祈话毕时,脸上不无得意之色,并挑衅地朝柳云懿看了一眼。
那一眼,叫她心下一寒。这五皇子诡计多端,不知又使出什么阴毒的计谋来!
眼瞅着,赵祈将廖刚唤了过来,叮嘱几句,对方转身便离开了练武场。
少顷,廖刚去而复归。与此同时,他的手上还多了一块砚台。
这又是哪出?柳云懿警惕地盯着赵祈,心里隐隐泛着一丝不安。
只见,赵祈一手捧着砚台,一手握着毛笔,阴笑着一步步走到柳云懿和阿婴的面前。他握着毛笔在砚台上沾了沾,嫌这砚台不够水分,他还往里面吐了一口唾沫,连仪态都不要了。接着,他用毛笔在柳云懿和阿婴的左右脸上各写上“王八”二字。
“哈哈哈哈哈!”
学子们的笑声,在偌大的练武场上响起,响彻云霄。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惩罚吗?柳云懿轻笑,心想这脸上的墨汁,等会儿去洗掉便是。
“亏你还笑得出来?!”赵祈冷笑,丢下一记惊雷:“这是特制墨汁,三天后才能洗掉。”他转身,狂笑着离开。
什么?柳云懿整个人都僵住了。
也就是说,这三日内,她脸上都会有“王八”二字。在此期间,她必须每天以“王八”示人,这是何等的侮辱啊!
她好歹是江湘派掌门人,也是要面子的!这若是传到江湖上,她不被江湖中人笑死才怪呢!
赵祈,你等着!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那已渐渐远去的背影,在内心发誓。
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夜色悄然来袭,不见星辰,不见月,漆黑一片!
偌大的澡堂内,只亮着一盏孤烛,烛光昏黄,只亮一小方天地。柳云懿打了一盆水,一遍一遍地洗脸。
“阿婴,洗掉没?”她抬头问站在身旁的阿婴。
阿婴还是那句话,“没有。柳柳,你别洗了。我都没洗啦。那五皇子没骗人,这墨汁洗不掉的。”
“赵祈!这该死的杀千刀!”柳云懿摸摸脸颊,被洗得又红又疼,几乎脱了层皮。
她心中又气又恼,恨不得扒了赵祈的皮!
“姓赵的,走着瞧!”她恨得牙痒痒。
阿婴劝她:“柳柳,别做傻事。那可是皇上的亲崽子。我们斗不过的!”
“呸!就是天王老子,本姑娘也不怕!”
这柳云懿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只是,脸上的墨迹,让她眼下十分为难。
阿婴倒看得开:“柳柳,反正只要熬过三日,就会消了嘛。大不了,这三日我们戴面纱示人呗,又不是没试过。”
“唯有如此了!”柳云懿长叹一声,点头赞同。
“对了。我要先洗个澡。你去门外帮我看着,别让人进来。”
“好。”
阿婴应声,走去澡堂门外守着。这时已过了二更,学子们早就沐浴回房,因此,不必太担心有外人闯入。而柳云懿和阿婴身为女儿身,选择在这时间段洗澡,也是为了避人耳目。不然,她们的身份被撞破,那是不得了的事。
关上澡堂的门栓,柳云懿刚准备褪去身上学子服时。却不料,澡堂窗棂底下出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们一人悄悄打开未关紧的窗,另一人则抬着一盆水向屋里泼进去!
那盆水,浇了柳云懿一个落汤鸡。
“哇!”
被突然这么一泼,她吓得身子一颤,褪到一半的衣裳又赶紧拉上。
谁在外面!
等一下,这水的气味有点重……
她擦去脸上的水迹,嗅了嗅闻了闻,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快要把人熏晕了不可!
这分明是谁的洗脚水啊!
“呕呕呕!”柳云懿快把晚饭都吐出来了。
同时,一股怒意涌上胸口,即将喷薄而出。
“谁干的?哪个兔崽子!”她撸起袖子,似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话音刚落,窗棂下传来“吃吃吃”的偷笑声,紧随而至的是,一阵窸窸窣窣快步离开的声响。
想逃?!
柳云懿怒气冲冲,快步行至窗口,一把推开,踮起脚尖向外张望。
窗外弥漫着浓稠的夜色,却见那边走廊,走出一个人影。
乍一看,柳云懿肺都气炸了。
她盯着那人,一手恨恨地拍在窗台上。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小王爷赵允初。
而他也望过来。
两人对视,如刀剑交锋。
“好你个赵允初。竟然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柳云懿低声咒骂着,用力“啪”地一下,关上了窗。
旧恨未了,又添新仇。
柳云懿笃定地认为着,一定是赵允初在报仇。当日,她在扬州泼了他一盆洗脚水,现下他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此一想,柳云懿更是觉得这地儿不是人待的。若继续待下去,不知赵允初还会想什么馊主意惩治她,她非被逼疯不可!但是,她不能逃。她吃了断肠丸,不完成任务,就算逃出去也是死翘翘。
这时,听到异响的阿婴跑了进来,忙问道:“柳柳,怎么了? 你喊啥?”
一靠近柳云懿,她立即捏住了鼻子,连连后退:“哇!柳柳,你好臭啊!一阵咸鱼味!”她眼里满是赤裸裸的嫌弃。
“有这么国色天香的咸鱼吗!”柳云懿摆了摆手,咬牙切齿道:“都是赵允初那个王八蛋干的。老娘发誓,这辈子跟他没完!”
“额!”阿婴上下打量湿漉漉的柳云懿,略有些尴尬地说,“柳柳,要不你还是先洗澡吧,这味……呕呕呕!”
“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咸鱼味吗!”
又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儿,柳云懿也忍不住:“呕呕呕!”
这味,比咸鱼还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