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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厢房前,老鸨看了眼灵芸,眼神暧昧之中又有些犹豫:“这位爷,您……带着位姑娘怕是有些不便,不如先让下人领着这位姑娘去歇息如何?”
赵祈摆了摆手:“这你无需多管,只管带我去见那头牌即可!”
见贵客如此说了,老鸨也不好多做言语,只当是客人怪癖了。
推开厢房门,房内仅简单摆设的桌椅,桌椅旁便是张拉着帘的床,老鸨朝那床指了指,便有两个下人走至床边将帘子一把掀开。
这时老鸨还在致歉:“此人今日才入我国色天香楼,虽姿色上乘性子却有些烈,我们还没来得及多做调教,若公子您要求,这美人也能安置在我们国色天香楼里,代您调教一番。”
可等了半响老鸨也没见赵祈回答,她转头望去,却已见到赵祈与灵芸两人都已傻了眼,愣在了原地。
因为此刻,赵允初就如一条砧板上的鱼肉,被人五花大绑在床上,手脚都以绳索上了死结,半分都动弹不得!
而此时床上的赵允初也傻了,他是知道这青楼要高价售卖他‘初夜’给嫖客的,就在老鸨开门的前一刻,他还想着要不干脆就心一横,为保清白之躯不受折辱,咬舌自尽以明志算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门开了之后,进来的居然是五皇子赵祈以及公主灵芸!
两边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良久后,灵芸才猛地回神,一把扯住了赵祈,惊呼道:“是……是初哥哥!”
赵祈赶忙冲上前去,在几个侍卫亲军的帮助下给赵允初松绑。
“小初,你怎么会在这里?!”待赵允初松了绑,来不及多想,赵祈下意识便开口问道。
大难逃生,赵允初长叹一口气,道:“别说了,一言难尽啊。”说着,便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方才他狠咬了一口舌根,差点儿没疼晕过去。
正这时,噌的一响,赵祈已拔剑架在了老鸨的脖颈上,冷然道:“你是不是活腻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老鸨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打着哆嗦惨嚎道:“公子……公子饶命啊!老身真不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份,不知道这位公子和您有旧啊!”
赵祈眼睛一眯,双眸寒光闪过:“有旧?看来你这国色天香楼是不想开了!你可知他乃是八……”
“够了!”赵允初猛地打断赵祈话头,叹息道:“别说了五哥,这可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儿,要是传出去……”
他又是重重一声叹息,说着转向那老鸨,眼露凶光:“还不给我滚?!”
“是是是!”老鸨赶紧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倒退着就要出门。
“给我等等!”赵允初想起一事,赶忙叫住老鸨:“你把我卖身契拿来!”
“诶诶,好好好!”老鸨唯唯诺诺,眼前这几人的模样一看便知自己怕是惹不起,直接唤来一大茶壶去把卖身契给拿了过来。
等那大茶壶拿来卖身契,还没到赵允初手里就被赵祈劈手抢了过去,刚看了两眼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半点皇子的形象不顾了。
“哈哈哈哈哈,我的天,你居然是签了卖身契,被人卖入青楼的?!”
赵允初恼羞气急,猛地一脚就踹了过去:“五哥你还敢说?!找死吗?!能闭嘴吗?!”
“哈哈哈哈,还不让人说了,哈哈哈哈!”
赵祈还在癫笑,赵允初还在追他踹,灵芸却是拍案而起,怒喝道:“来人!把这青楼给我拆了!哼,竟敢将我初哥哥做头牌。”
赵允初顾不上赵祈,赶忙止住灵芸,斥道:“够了!就这事,你们还想弄得街知巷闻不成?!”
赵祈这时也止住笑,咳嗽两声,正色道:“小初说的是,这等荒诞之事若是传出去,到底有损我皇……嗯,有损声誉。”
说着,他嘱咐身旁的侍卫亲军道:“今日之事,所有人不许透露半个字,否则,你们应当知道什么后果!”
一众侍卫亲军赶忙颔首答道:“卑职明白!”
“封住这青楼里所有知情人的嘴巴,告诉他们,半个字也不准透露!”
一众侍卫亲军领命而去,当场便把那老鸨等一众下人给带了出去。
国色天香楼里老鸨等人此刻也是惊魂未定。
先前还被一把长剑架在脖子上,差点殒命当场,现在又被几个看着便身形壮硕,武艺高强的侍卫给拎鸡崽儿般拎到了厢房里,威严恐吓要他们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老鸨半生混迹脂粉客之中,别的不好说,人情世故已是练得极为老辣,为人也算懂识知趣。
虽然不知道今日来人到底是何身份,但光看这些人那华贵的衣裳,区别与众人的贵气,便知晓他们绝非寻常富贵人家。
今日之事已成丑闻,若真被透露了半个字出去,这些人怕就真要寻到她头上来了。到时候莫说这国色天香楼,怕是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因而在一众侍卫威严恐吓她时候,她皆惨白着脸不住点头,赌咒发誓今日之事绝不敢外传。
确信这国色天香楼里的人都吓破了胆,不敢胡乱嚼舌根后,赵允初这才换上了一身新衣裳,与赵祈、灵芸一同离开了国色天香楼。
赵允初走前想着柳云懿那狡黠的面容,以及到现在脑后都还在隐隐作疼的肿包,心中的恼恨就叠成了千重塔。
特别是之前刚从昏迷中醒来时,他竟然还在担心那个蟊贼是不是被自己牵连,出了什么事!
这还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姓柳的,我记着了,下次见了你我非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不可!”
而就在赵允初咬牙切齿,赌咒发誓时,柳云懿也阿婴却已行至开封城内一处偏僻的宅院里。
这宅院本是朝中柳侍郎的宅邸,也算开封城内盛极一时的名门。可这柳家却不知为何触怒了龙颜,如日中天的侍郎家最后竟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自柳侍郎败落后,他们家这宅院无人打理,也渐渐荒废了。便是路经此地的行人见了这破败阴森的宅院,脚步都会加快几步,生怕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看着静谧无声,阴森晦暗的宅院,阿婴感觉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根根悚立,忍不住拽住柳云懿,颤声问:“柳柳,我………我们来这儿做什么啊?这地儿可是连点人气都没有啊!”
柳云懿看着那宅院,面上却无半点惧色,只是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
半响后,轻声道:“我爹爹曾告诉我,他当年就是在这柳家宅子门前捡到的我。”
阿婴一愣,恍然大悟道:“莫非你就是柳家的遗子?对啊,你姓柳啊!”阿婴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柳云懿也点了点头:“说不定就如你说的那样,我真就是柳家的遗子。”说着,便牵着阿婴往破败的宅院里走去:“不过我的身世到底如何,也要亲眼看上一看才知分晓!”
阿婴一路缩在柳云懿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此时多年过去,这宅院里已盖上了一层软厚的尘埃,细密的蛛网随处可见,院中亦摔落无数腐朽的瓦片。宅邸墙身上的红漆都已剥落,整个宅院看起来跟鬼宅也相差不远了。
阿婴颤声道:“柳柳,这……这宅子阴森可怖,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柳云懿身子一颤,随即咬牙道:“少乱说,这……这世上哪来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虽是这么说,可柳云懿此时心中也怕的紧,阿婴是能躲在她身后了,她却只能咬着牙挪着步子往前走。
就这时,忽然间一道白影骤然从两人眼前闪过,骇得阿婴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尖叫起来:“鬼,有鬼啊!”
柳云懿一时间也被吓到,一声惊呼就要从嘴里涌出来,她却下一刻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尖叫冒出来。
下一刻,一股不怕死的邪火从柳云懿心里冒了出来,她猛地一把拉起阿婴,追着那白影就跑了过去。
随着那白影钻进宅里后,柳云懿与阿婴才看清,原来那形若鬼魅的白影竟一身着白衣的鹤发老妪。
柳云懿上前几步,惊疑不定的问道:“你……你是何人,为什么在这里?!”
老妪颤颤悠悠的抬头瞟了柳云懿一眼,挤了挤满是皱纹的脸颊,缓缓道:“我?我是当年侍奉柳侍郎家的家奴,大家伙都叫我春婶儿。”
春婶儿说话极慢,每一个字仿佛都要在口中咀嚼许久,可表情却极淡漠,仿佛对柳云懿与阿婴两人出现在此没有半点在意。
柳云懿一愣,随即又惊又喜,忙道:“既然你是柳家的仆人,那你一定知道柳家当年的事吧?!”
春婶儿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服侍柳家多年,直到……柳家被满门抄斩……”
柳云懿来不及多想为何柳家被满门抄斩这家奴能活下来的事儿,下一刻便紧盯着春婶儿问道:“那你可知道十八年前,柳家是否曾有过一个婴孩?”
春婶儿抬了抬眼,略有惊异地看了柳云懿一眼:“你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柳云懿取下脖子上的玉佩,递予春婶儿看:“你可识得此物?”
春婶儿仔细看了看那玉佩,半响却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没见过?!
柳云懿呆住了,又问道:“那……十八年前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春婶儿想了想,叹了口气,将往事缓缓道出。
那年端午时节,正巧柳侍郎夫人临盆在即,于是春婶儿便赶忙去寻了产婆过来接生。侍郎夫人在房内生产,柳侍郎则在产房外急得不住的来回踱步,等着产婆的消息。
约大半个时辰过去,随着啪啪两声响起,一阵响亮的啼哭在侍郎府邸响起。柳侍郎一听婴儿的啼哭立时便冲入了产房,此时产婆正以绸布抱着一浑身沾满污血的婴孩,一见柳侍郎进来,便满面喜色朝柳侍郎恭贺道:“恭喜大人,夫人给大人添了一位公子啊!”
柳侍郎大喜过望,慌忙接过产婆手中婴孩,欢喜地逗弄了片刻,刚吩咐下人照顾好柳夫人时,产房外却有下人禀报有人来访。
春婶儿不知来人是谁,却知那人只怕位高权重,甚至令柳侍郎连手中婴孩都不敢放下便急匆匆地去见了客。
来客春婶儿也看了几眼,那人似极为神秘,周身都笼着黑衫,隔得远了春婶儿看不清面貌,只见到他与柳侍郎耳语几句后柳侍郎便屏退了下人,与他入房密语。
约一炷香的时辰后,柳侍郎便抱着婴孩随那人匆匆离去,连夫人都顾不上了。等他再回来柳府时,已是后半夜,怀中依然抱着婴孩,只是任凭家人问破了天,柳侍郎也只是面色苍白的摇头,关于到底去了哪里,他半个字都不肯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