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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两声轻响。
茶楼内厢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易风从外走了进来。赵允初赶忙从椅上站起,上前询问:“怎么,可找到线索?”
易风微微摇头:“殿下恕罪,属下到刘府时,里面已全是捕快……”
“你且说来。”
待易风将刘府内的情况简单说明后,赵允初冷然道:“一帮饭桶!此事分明是有人杀人灭口,栽赃嫁祸,与那君不见又有何干?”
灵芸听得一头雾水,插嘴问道:“初哥哥,你说的那君不见又是何人?”
易风回答道:“公主有所不知,这君不见乃是江湖上久享盛名一怪盗,此人行踪诡谲,武艺高超,一手暗器功夫‘摘叶飞花’无人可出其左右。至今不曾有人见过其此人真面目……”
灵芸眼瞳放光:“嘿,如此说来,此人岂不是很不简单?既是如此赫赫有名的大盗,难道不是他屠尽了刘府上下七十二口吗?”
易风摇头:“属下昨夜入刘府时,曾撞见有人打斗,那人衣着与江湖上盛传的君不见极像。属下赶到时,正好瞧见他与黑衣人缠斗!想来……那些黑衣人恐怕便是麒麟社的人了。刘府满门的性命,恐怕是遭了那些黑衣人的毒手。只是不知为何君不见会在刘府……”
赵允初又问:“那有名册的消息吗?”
“属下听那捕快说,刘府内并没有大肆翻动的痕迹,估计那麒麟社应该也不知道名册的存在,所以昨夜只是为了灭口,除掉刘清风而已!”
赵允初蹙眉坐下,思索道:“可惜那刘清风死前未能道出名册之下落。这让我们从何找起呢?”
易风道:“属下方才听到,那刘府尚有一人下落不明,名曰丁有财!找到他,兴许便能知晓名册的下落!”
此时,南山小筑。
麒麟社主上与军师两人正坐在密室内的桌前,桌上放着一只玉壶,两只瓷杯。
主上寒声道:“没成想,那刘清风竟还留了一手,手中还有一份名册……我们务必要将这名册拿到手中,不能落入小王爷之手!”
军师颔首:“那名册说不定还在刘府,等入了夜再去找。”
这时,一名麒麟使匆忙走了进来,朝着主上与军师行礼后单膝跪下:“报主上,刘府眼线传来消息,刘府内有名叫丁有财的家丁侥幸逃脱!”
军师猛地起身回头,声如寒霜:“找到他!问出名册之下落!然后杀了他!”
吕家庭院里,静谧之中有悠扬琴声掀起涟漪。吕烟雨一袭青丝长衫,长发如瀑坐于古亭中,玉葱般的指尖轻抚古筝,便有古朴琴音如桃花带露,潺潺流出。吕老爷子坐于一旁,手捧一小巧紫砂茶壶,眯眼听着自家闺女抚琴,面上享受之色溢于言表。
正此时,吕府管家匆匆自庭院外走来,行至吕老爷子身旁耳语道:“老爷,出大事了。”
吕老爷子眉头一皱,放下手中茶壶,将管家带到一旁,低声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那管家面色惨白,颤声道:“刚得到的消息,转运使刘清风大人昨夜一家老小,皆死于非命!”
吕老爷子一愣,随即面色便骇然如恶鬼,开始泛白,层叠细密的冷汗从额头挤出,仿佛失神一般悚立在原地,任管家连唤数声都没回过神来。
理也不理那管家,吕老爷子失魂落魄地一路回去厢房,静静坐于房内,许久一言不发,只是汗出如浆,胸闷气短。
被杀了!
下一个……下一个会是我吗?!
吕老爷子就这么惊惶地呆在房间许久都不愿出来,其余管家仆役也不敢强闯,只好将此事告知了吕烟雨。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吕烟雨叩开吕老爷子厢房门扉,带着侍女春梅捧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她将食盒放于吕老爷子面前,忧心问道:“爹爹,出何事了?何故如此焦躁不安?”
吕老爷子失神地看着自家闺女,良久眼瞳终于有了些许光泽,他一把握住吕烟雨的手,叹息道:“无妨,无妨,烟雨无需多问。待你明日与那小王爷成亲……为父也就心安了!”
吕烟雨蹙了眉,疑道:“爹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生意出了差错?”
吕老爷子摆手摇头:“并非生意上的事,你莫再问了,只要知道……无论如何,爹爹都是为你好即可……”
吕烟雨看爹爹不愿多说,便也住了口,将方才亲手给他炖的补品拿来了出来,让他补补身子。
待女儿走后,吕老爷子原地渡步两圈,一咬牙唤来管家,道:“你带人去香云客栈,将小王爷请来!”
管家愣了愣,小心问道:“可……不是明天等小王爷他上门迎亲吗?”
“等不及了!你现在就去找小王爷,今夜就摆宴席!”
管家虽不明白吕老爷子为何如此,但也不敢违逆,当下便带了些人,备了些手礼,径直往香云客栈去了。
而就在吕府管家赶往香云客栈时,柳云懿与阿婴两人却已整装待发,准备溜之大吉。
阿婴问道:“我们就这么走了,吕家那边呢?”
柳云懿白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吕家?我们偷了那小子的金牌,再不逃,怕要被他捉进官府!”
阿婴也不多问,便随柳云懿乔装打扮一番,准备就此溜走。
两人背行囊,埋着脑袋,准备从客栈门口离去。刚到门口,却见那吕府的管家带着几个仆役,手中拎着礼盒就往香云客栈里走。
这一下把柳云懿与阿婴吓得不轻。她们连忙转由客栈后门逃遁而出。
这两人倒也不含糊,从香云客栈离去后,径直便往码头而去,刚好遇着有客船要走,两人付了几个大钱上了船,只盼着这船早点儿开,莫被那个皇族公子及他的手下捉到才好。
真是巧合,那丁有财此时也带着包袱上了船,正好坐到柳云懿二人的身旁。
这人引起了柳云懿的注意。皆因他脸色苍白,浑身发颤,像得了大病。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兄弟,你没事吧?”
丁有财被柳云懿一拍,吓得浑身一哆嗦,颤颤悠悠回头,那疑神疑鬼的模样多少有些滑稽。
“我……我……”丁有财战战兢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也难怪,昨夜他在刘府亲眼见到灭门惨案,若不是他躲在床底下,恐怕也会遭遇厄运。捡回一条小命的他,连夜就收拾细软,一大早就来码头打算远走高飞。
可惜,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眼看客船将离岸,忽然一群黑衣人从码头上涌了过来。领头离着船家近五丈的距离,脱手一剑钉在了船家正揭绳索的手掌上,令整艘船无法出航!随后三两步赶到船家身旁,将长剑抽出,头也不回的便是一剑划过了船家的脖颈!
噗呲!
殷红的鲜血如薄雾般从船家的伤口喷涌而出,将码头石阶染上一抹猩红。
剩余的黑衣人施展轻功,轻易上了船。
这一幕船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都哑了声。几个呼吸后,才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随即,便是慌乱。“都别动!”那领头的黑衣人看也不看便是朝最近的船客一剑斩了过去,简单了当的将那人削得身首分家。
那尸首上的鲜血趟流至冰凉的河水里,将河水带起丝丝猩红的色泽,也掐灭了船上所有惊惶的尖叫与慌乱,它直接了当地告诉所有人。
——动一下,就得死!
阿婴骇得牙齿开始打颤,一双手死死地抓着柳云懿的臂膀说不出话来。柳云懿此时掩饰面色凝重,一手紧握着阿婴的手掌予她安心,一手小心握住包裹里,临时买下的一柄匕首。
只见那领头的黑衣人环顾一周,冷声道:“我只说一次,谁是丁有财?!”
四下一片静谧,无人作答。
黑衣人冷笑起来:“不出声?好啊……那便一个一个地杀,总能将你给杀了!最后一次,你若此刻出来,我便饶你一条命,你若不出来……”
话音刚落,剑尖一晃便掠过身旁一船客的脖颈,下一刻,扑通一声,又是一具温热的尸首融入了冰凉的河水里。
依旧无人应答。
黑衣人冷笑一声,也不再问。一摆手,身旁那些黑衣人也围了上来,手中长剑连连挥动,又是几具尸体躺落。这时,柳云懿身旁那个人忽然哀嚎一声哭了起来,连滚带爬地爬到那领头的黑衣人脚步,颤抖着哀嚎道:“别……别杀了!我就是丁有财,我就是丁有财!”
黑衣人眼眸转冷,剑尖抵住丁有财喉头,一字一句问道:“名册在哪!”
丁有财牙齿打颤,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什么名册啊!”
黑衣人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可知刘清风,这几日可曾见过何人,去过何地?”
丁有财想了想,颤声道:“老……老爷这几日都……都不曾出门,只有昨日……昨日去过吕府……”
吕府?
黑衣人朝身旁人微微点头,却听丁有财颤声问道:“我……我知道的都说了,可以……可以放过我了吗,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黑衣人低头看向他,忽然有笑声响起:“当然,我答应过你。”
说着,手中长剑微垂,剑尖放下。
丁有财微微愣神,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逃命。
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铁光一闪,致命的长剑从他喉头穿过,掏出一个半个拳头大小的创口!
鲜血洒下,此刻丁有财连惨叫都无法发出了,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黑衣人,喉咙发出一阵破锣般漏水的声音。
片刻后,便就此咽气。
黑衣人看向船上其余船客,冷然道:“全杀了!”
“是!”剩余黑衣人领命,持着长剑,朝船上的船客逼近!
一时间,惨叫声与告饶声不绝于耳,但黑衣人的杀戮就如滚动的长河,沉默且无动于衷。
“怎……怎么办啊柳柳!”眼看黑衣人越逼越近,阿婴彻底慌了心神,死死地抓着柳云懿,泪珠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们要死了,要死了啊!”
柳云懿握紧阿婴的手掌,看着那些杀人如麻的黑衣人,也是慌。好歹她混迹江湖已久,武功基本没有,但逃命本事却是很高强。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她拿手一抹船上尸体的血,然后抹在自己和阿婴的脖子上,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啊!啊!啊!”
伴随着三声惨叫,她如凋敝的秋叶般,跌跌撞撞地掉入河内。
噗通一下,溅起一阵水花。
那阿婴也是醒目,有样学样,也是装作中剑,惨叫两声跌入河中。
不得不说她们的戏真足,连杀得兴起的黑衣人也没留意到,倒是将船上的人全杀光了,它们才环视河面上漂浮的三四具一动不动的尸体,没发现端倪。
黑衣人领头的于是喊道,“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