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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安话音刚落,便有族老仰着脖子对吵,“赔!必须得赔!”
“这钱非得老太太出不可,惊扰了祖宗,自然得开宗祠,上供奉!”
“出就出,当我祖母是什么破落户吗?单祖母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都够你们...”
祝卿安说到一半,险些昏死过去的老太太终于提起一口气,大喝一声。
“给我按住她!”
身后的丫头婆子一齐上阵抓祝卿安,祝卿安左摇右闪,扯着嗓子嚷嚷,“祖母,祖宗说不准还没走,咱们再问问,定当让祖宗为祖母做主。”
祝老太太本强撑着一口气,听她又提起这一茬,顿时头一歪,昏了过去。
刚刚还忙着抓祝卿安的丫鬟婆子见状一拥而上,将祝老太太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原本还装晕的老太太喘不上气,结结实实的昏死了过去。
开祠堂请族老,本是为了祖宗托梦,如今却闹到如此境地。
可各位族老也不肯离去,皆要讨个说法,祝卿安也想看热闹,也跟着去了宁安堂,坐等老太太醒。
谢以兰虽未直接参与,但却是这场祸事的根源,故而也不敢走,整个人低眉顺耳地跟在二房人身后。
反倒是祝青柏,在宁安堂里里外外窜了几个来回后,一眼便盯上了祝卿安腰间挂着的香囊。
他半句话都未曾知会,伸手便朝着祝卿安腰间探去。
祝卿安当即抓住这只爪子,冷冷问道:“你在做什么。”
祝青柏已十二了,再过两年便可纳通房丫头,知晓人事的年纪。
直接向自己已及笄的长姐腰间伸手,便是外面最浪荡的花花公子,也做不出如此行径。
祝青柏见自己的动作暴露,非但不羞,反而理直气壮,伸手便要,“给我,那个香囊现在是我的了。”
“我自己屋里的东西,凭什么给你。”祝卿安丢开那双脏爪子,目光审视。
祝青柏二话不说,恶狠狠地冲过来便要踹人。
所幸知夏眼明手快,将他拦在祝卿安身前,受了那力度不小的一脚。
他见没能踹到自己想踹的人,并不罢休,边对知夏拳打脚踢边尖叫。
“给我!给我!祖母说了,你个赔钱货!吃我的喝我的,用的钱也都是我的!还拿了我的香囊不给我!”
祝卿安不动声色,扶着知夏的胳膊为她加了一层禁制后,越过知夏的肩头,望向目光阴沉的祝青霍。
论嫡长,论如今朝中的影响,祝青霍都是世子的唯一人选,可如今祝青柏的这番话,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祝老太太想要的世子,并不是他。
祝青柏似乎还嫌不解气,干脆脱下外裤和靴子,团成一团要砸祝卿安,“你们都是贱种!我可不一样,去死,你们都去死!”
贱种?
在座地族老却都坐不住了。
宁国侯府二子一女,皆为大娘子张氏所出,又何谈贱种?
难道是这祝青柏......
祝青柏躺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祝卿安端着茶继续演什么都听不懂的傻子,余光却瞥见从院门进来的宁国侯祝业。
昨夜他与佳人春风一度,本是乐事,却没成想老娘先病倒了,忙到了现在,正是身心俱疲之时。
“为何说侯府是你的?那父亲呢?父亲才是宁国侯府主君啊。”祝卿安放下茶碗,一脸为难。
祝青柏躺在地上打滚,闻言立即爬起来,只穿着亵裤,光着脚踩在地上,边翻白眼边哭嚎。
“祖母说了,爹爹死了我就是宁国侯,我要爹爹死!爹爹怎么还不死!”
“放肆!”祝业脸色铁青,几步跨进来一脚踹翻祝青柏,“青天白日,竟咒起你父亲我来这了!”
张氏随后赶到,抱着祝青柏一阵心头肉的哭喊,又哭诉自己生这个孩子时如何难产不易,产后更是晕了整整三天才活过来。
她哭得凄惨,可在场的人却眼神怪异,还有人打算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同伴拉住了。
祝业也被哭的心烦,愈发想念昨夜那个大胆炽热的女子。
“哭什么哭!还嫌弃今日不够乱吗?”祝业揉了揉皱起的眉头,又瞥见端坐在座上喝茶的祝卿安。
“柏儿是你嫡亲的弟弟,不过一个香囊,你给了他又何妨,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嫡不嫡亲的,很难说啊。”祝卿安放下茶碗,用手指拨弄腰间的香囊。
“姐姐。”谢以兰似以为祝卿安善心大发,望向祝卿安的脸上带着丝丝期待,眼中缀着泪花。
可惜祝卿安却并不想如她的意,反而拄着下巴,一副看不懂眼色的样子。
“母亲,刚刚柏儿说他和我们不一样,还说什么贱种......”
“住口!”祝业怒斥一声,面上闪过一丝心虚。
可张氏执掌中馈多年,自然不是好糊弄的。
一个荒唐的想法渐渐在她心中成形。
她低头望向自己怀中的儿子,声音颤抖,“柏儿,你告诉母亲,谁是贱种?”
祝青柏早已不复刚刚的嚣张气焰,只闭着嘴往张氏怀里扎。
张氏哪还看不出如今的场面。
当年她胎位不正,生了一天一夜才将这孩子生下来,过后又连着昏了好几天。
御医流水一样地扎针进药,才换得她从鬼门关回来,那时从婆婆手中接过这个孩子时,她还万分感激。
感谢上苍没带走这个孩子,也感谢婆婆细心照顾,让她又有了一个儿子。
这么多年,她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有个好婆母,恨不得为老太太立个长生牌位。
可如今,这孩子却被告知不是自己的。
张氏猛地推开怀中的祝青柏,整个人摇摇欲坠。
“母亲。”祝青霍和谢以兰同时出声,快步上前扶住了张氏。
一时间,屋内屋外乱成一团,可祝卿安却还嫌不够乱似的,信步闲庭地走到祝业身边,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低音问道。
“父亲,不如你直接告诉母亲,祝青柏是你和哪个外室所生的,也好让母亲安安心。”
“滚回你的院子里去!”祝业看看一旁柔声细语安慰张氏的谢以兰,再看看蠢出世的祝卿安,只恨自己老母亲糊涂,不把这等人赶出去。
祝卿安看够了乐子,自然也不想多留,干脆端着桌上的核桃酥,摇摇晃晃地回院子。
宁国侯府一时半会安静不下来,祝卿安补了一觉,醒来后照例跑了两大圈,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却看见了挂在墙上,只露着一颗毛茸茸脑袋的余松韵。
“安安?姐姐?我来看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