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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冠金顶出现后,萧萧而下的落叶便稀薄了不少,偶有三三两两的带着蒙蒙死气的树叶飘散而下,丝丝如压抑,如欢喜的呻吟声依旧从那浑身血污,被人玷污的琴云仙子的口中,缓缓飘至耳中……
我和沐灵凰,已然踩着厚厚的软叶,来到了那颗承载着万法天陵,背负着沐灵凰至亲之人沉眠之地的古树下。
树根遒劲沧桑,如一条条灰黑大蟒盘伏脚下,蟒身上依稀尚可看见零星点点暗红血迹,也不知从何而来,其上八条儿臂粗细的青翠古藤分列而下,通往那隐没在天穹金光中的最终之地。
沐灵凰攒过一根古藤,素手握着举在我眼前,灵秀聪慧的美目不怀好意的望着我,假装关心的向我发问,“陆良,上方万法天陵高不见顶,你可能上去?不如还是由我背着你吧,我又不会笑话你的!”
她虽是这般说着,可嘴角那抹坏笑却真实的出卖了她的想法。
“哼!”我闷闷的哼了声,一把抓过那根古藤,气结道,“女人,我警告你,可别小看我,生在乡镇,自一岁起便能攀树,区区一颗古树,不就是……不就是稍微高了些……稍微让人看不到顶嘛,有……有什么上不去的!”
“给我让到一边去,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我虽说的底气十足,可装腔作势的走到古树躯干旁边后,便觉的一种沧桑古朴的气息迎面而来,再抬头向上一看,粗壮的褐色树干,宛如一条平地而起的巨龙,其身沟壑道道,阵阵令人压抑的岁月气息扑面而至,让人不禁有些头晕目眩。
“呵呵!”
一声轻笑,香风扑鼻,沐灵凰含笑而来,温软玉手在我眼前一晃,眉中眼中尽是好笑之色,眼神故作幽然道,“唉,罢了,还是我背着你吧!”
说话间,这妖精竟微微弓了弓娇躯,侧身而向,其意不言自明。
“走开!”
这一幕刺激的我双眼都被怒气冲红了,扬手照着她白嫩翘臀狠狠一拍,像是要证明自己并非畏惧这古树之高险,右手把古藤在左腕上缠了两圈,牢牢攥紧,深吸一口气,喉咙闷吼一声。
“喝!”
双手齐齐用力,脚掌猛地在一条遒劲的树根之上一蹬,身体拔高,双脚忙在树身上连连踩了三下,蹭蹭声中,回头一望,已然离古树地下一丈有余。
沐灵凰举头嫣然一笑,素手轻扬一根古藤便飞到了她的手中,随即,宛如凌云乘雾般,莲足只见轻轻在地面一点,便诡异的直直而上,眨眼间便已经到了我身边,倏而,竟后发先至,赶超了我。
这一幕看得我眼睛都直了,心下有些不服气,自镇魂墓中出来后,她一身修为便十不存一,后又与我服了阴阳合欢果,囿于奇果之力,两人修为同进同退,眼下具是灵师修为,凭什么她可那么举重若轻的惬意,而我却如猴子爬树般难堪。
当下,我心里便陡然生了一道与她较量一番的念头,闷头用力抓着手中的古藤,使劲浑身的解数全力上攀。
沐灵凰似是在故意拿我取乐,每每当我要追上她之时,便咯咯一笑,手上微微使力,完美玉体又向上窜出去四五米的距离,复又停下,悠哉悠哉的回头看着我,还不时的出口道一声。
“陆郎加油,人家看好你呢!”
“陆郎莫要泄气,就要追上人家了!”
气得我只觉得胸口似乎将欲炸裂,心中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追上那妖精,管这是什么地方,当场把她给就地正法喽,让她再敢调戏我,便卯足了势头拼命往上爬。
可这人力终究有限,小半个时辰后,直直向上爬了二三十丈后,身周出现了淡淡的云气,我这时,只觉得双臂酸痛难忍,两条腿如同灌了铁铅般沉重无比,腰部更是刺痛惊人,整个人如同死猪般只能牢牢地抓着手中的古藤,动也没法动一下,哪还有心思在和沐灵凰做着意气之争。
沐灵凰见我停下,又开口催促了几番,瞧我连开口回话的力气也没了,便松了松手中的古藤,身体直坠而下,落到我身畔,单臂环着我的腰,眼含嗔怪道,“哼,你这浑球,跟我有什么可争得!”
我暗怒的看着她,心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方才那般刺激我,我会跟你做着无谓的意气之争吗?
沐灵凰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狠狠地白了我一眼,道,“你心里有气,难道把你脑子也气糊涂了?忘了在太白山上我给你教的那引灵诀了?”
她此言,如晨钟暮鼓,瞬间令我惊醒!
对了,我怎么这么笨,来时在太白山上学的那引灵诀,乃是灵气牵引之术,公孙武那些人飘上飘下的便是用的此术,怎么就忘了呢!
暗自责怪自己头脑不灵活之际,又想到沐灵凰这妖精也不早早告诉我,分明是想看我的笑话,当下便向她投去了愤怒且幽怨的眼神。
沐灵凰见我神色如此,俏脸气得发白,狠狠地抬手照着我的脑门敲了一下,道,“修行之人,身体为本,你本就刚修行不久,又连番奇遇之下,短短月余时间便修到了常人需苦修十数载的灵师境界,如一处楼阁,虽看起来巍峨高耸,可其下根基不稳,迟早会出事,不早提醒你,是想让你借此机会磨炼一下自身,强化根基,谁料你这白眼狼还怪起我来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完后,她索性扭过脸去不再看我。
我身体隐隐发冷,之前在太白山上得知自己修到灵师境界后,不免沾沾自喜,有些自大了,现在听她说完,瞬间让我醒悟过来,要是沐灵凰没有点醒我的话,自己在洋洋自得下去,修道之路迟早会断绝,到时候拿来的力量探究自己身世之谜,当下赶忙连连道歉,才总算让她散了怒气。
随即,我便决定依旧不用引灵诀,继续仅凭身体力量向上爬,却被沐灵凰所否决。
她俏脸忽然无比凝重的直直看着上方,道,“刚才我在上方发现了一些古怪之处,眼下看来这颗古树也不是轻易可上的,似有险机在前,不能再白白消耗体力,要留下足够的体力应付可能发生的情况。”
我愕然且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说的险机是什么东西。
沐灵凰牵着古藤的手臂一发力,环着我的腰爬到了她方才所在的位置,指着古树沧桑的树身某处,让我仔细看。
眯眼顺着她的手臂看去,却见树皮沟壑中竟然有一丝细细的殷红血线存在,抬头沿着血线看上去,便见这条血线竟是从上方流淌而下的,且还有数道血线相伴,脑袋微微凑上去嗅了一下,古树清香中隐约有道道血腥味。
这腥味我不陌生,分明就是人血的气息。
难道说……
我眼神骤然紧缩,静静向沐灵凰望去,她玉容寒霜,微微点头,沉声道,“这血应该就是那下作狐狸精一行人所流,眼下有两种可能,一者便是他们在古树上起了冲突,互相出手,有人受伤而流下来的,这个可能微乎其微,那双方都不是愚蠢之人,不可能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起冲突,故此可以排除!”
“那就只剩下第二个情况了……”
于此处,沐灵凰止住了话头,眼神冷幽的望着我,缓缓道,“那便是这颗古树并非向我们所见的如此平静,在向上,可能存在着什么未知的东西,或是陷阱阵法,或是奇异凶物,总之断然不会如眼下如此太平……”
遍布浩然金光的古树,在这一刻隐约多了几分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