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团书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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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李微:(突然转身)我回去一下。

    红别:怎么?

    李微:家里的蔬菜没有心跳了。

    红别:?

    那脚步声不急不缓,沉稳地落在地面上。

    王珏一动也不敢动,把呼吸放缓。他能听到李微的脚步由远及近,走进主卧,在书柜前停顿。

    他心跳也快跟着停了。可他又能感觉到它在狂跳,汹涌的冷气让他身心战栗,面无表情流下的泪水也放缓了速度——他躲进了冷冻切割机后的巨大冰格里——

    然后犯了密闭恐惧症。

    更糟糕的是,李微在向他走来。

    他咬住牙关不让它打战,用软绵绵的双臂抱着膝盖努力维持体温。那个脚步再一次在冰格前精准停下了。

    一。

    二。

    三。

    最终,脚步走过去,往实验室更深的方向去了。还是那样不急不缓,稳重从容。

    幸亏他没有透视眼。

    等他出门,王珏才放开咬烂的下唇,抹了一把快冻成冰珠子的泪滴。

    防盗门再次传来关门声响,可他不敢轻举妄动,由冷到麻木,再到开始产生热的幻觉。又待了半个多小时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才真正地松了口气,爬了出来,捂着胸口努力平复心情。

    从未感觉到空调冷气是如此温暖。

    他离开实验室时,脚步匆匆。

    没有看到身后的小房间里刚刚还拳头大的肿瘤,已经填满了整个大培养皿。

    惊险逃脱后的王珏反而异常地感到平静,他回头看看李微家窗户后堆砌起的砖块,又看看路边已然消失的电话亭老板,想起了那个名单。他垂眸,不自觉动了动喉咙,由快走变成了飞奔。

    三公里远处的小卖部里,他终于拨通了半个月前就应该打通的电话。

    “喂,”属于心理医生明亮又宽敞的诊室里,电话接通,是克制又礼貌的官方腔调,“您好。”

    “是我,程医生。”王珏说,嗓子里还带着流过泪的重重的鼻音。

    “……”

    对面足足沉默了十秒。

    “……是、是你?”对面的声音颤抖了,“你……你醒了?你、你还活着?”王珏当年找他咨询,给他讲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时隔八年依旧让人记忆犹新。当时本以为这个来找他咨询的二十出头的孩子带有妄想的症状,但新闻上的官员死讯一个接一个传来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在能力之内,他还是发自内心想帮助他的,结果一步接着一步,他发现他已经渐渐卷入这个旋涡,无法抽身了。

    “噗。”王珏被对面一时失语的逻辑逗笑了,“你以为见鬼了?”

    “你现在在哪?他们就这样放过你了?”心理医师关切道。

    “没有,我被抓了。但是我暂时逃出来了……”

    “什么?从大本营吗?你怎么逃出来的?受伤了吗?”

    “你现在在哪?”连环发问后,程医生又重复了一遍,“我去找你。”

    “别,你现在离我越远越好。”王珏道,“我逃出来,只是侥幸。”

    “好吧。小澈知道你出来吗?她这些年一直——”

    “别。”王珏挑眉,面无表情道,“背叛总要付出代价。她做了良心不好受,可不做,躺在那里的就是她了。我看她好不容易想开些了——电话都换了,就别打扰了。”

    “可——”

    “我打电话,是想麻烦你帮我把我的证件和资料送出来。”王珏打断他,“你不用出面,送到老地方的垃圾桶里就可以,我去取。”

    “好。不过……那里拆迁了,改成光子大厦楼下大门口前吧。”

    “我家也被拆了吗?”王珏立刻问。

    “你家那里……还在的。钥匙我给你放一起,你的东西,我都给你压箱底保存好了。”

    “谢谢你。”王珏说。

    “那……你下一步什么打算?”对面问。

    “……”

    王珏沉默了一下,轻轻一笑,道:“拉人下水。”

    他说他逃出来是侥幸,其实并不准确。他第一次出暗室时来不及琢磨,其实只要把那本书放到门边的一个凹槽里,门就会打开,书也会自动穿墙而过,回到书柜最初的位置。

    既然这本书在他手里,那李微是怎么打开暗室的?如果开暗室不只有一个正确答案,他回来得那么及时,是否是因为他能检测到书柜的异常状态?

    他去过那间实验室的事,应该已经被发现了。李微在冰柜前停顿的脚步也让他不能不在意。

    本来这都没什么,但最细思恐极的是,李微给他留了门。

    他跑到大厅时屋里的确空无一人,可那敞开的防盗门的潜台词仿佛在说:我知道你要跑。你跑吧,看看你能跑多远。

    王珏觉得自己被赤裸裸地挑衅了。

    既然你要钓鱼,我不如将计就计,等你来钓我。

    他轻轻对电话说道:“帮我告诉167,就说上次帮我逃出医院还没来得及谢她。还有更早……我有微意识反应时是她帮我瞒的我的主治医生。现在想想,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知道他这么多。”

    “你说医院那个护士?”

    “嗯。还有,告诉她……”王珏目光微闪,淡淡道,“让她把我从医院逃走这件事汇报到组织上去,越高调越好。”

    “什么?你疯了吗?”对方深吸一口气,“她帮你瞒着还来不及……”

    “我在做一个赌局。”王珏叹了口气,“一无所有了,只能玩把大的了。”

    “赌什么?”

    “赌我的医生对我的感情。”他笑得有些痞,“我要策反他。”

    夜色深沉,当晚,共有三个人接到同样内容的短信——

    “王珏醒了。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