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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迦渊说得不错,青丘有不少人是不欢迎苏小梧的,咸熙嘴上说是站在苏小梧这边的,但实际上呢,他毕竟跟青丘的人相处地久一点,如今来看他到底哪一方也有待考究的,有句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苏小梧也自觉自己近来是太轻易信人了。
目前为止,周遭出现的一系列的状况堆积在一起,像是慢慢蓄满气的气球,现在这事儿就是一枚银针,噗地一下扎在气球上,嘣地一声炸响,让苏小梧心中繁乱,惶惑,曾经的咸熙就是那样一个喜欢操纵别人的人……现在的这个,虽然有不同的相貌,不同的身份,但单单是一个名字,就已经让苏小梧心有余悸了。
“依我看,这幅图并不一定是假的。”慕容辛白不再看石头上的路线图,笑着为咸熙辩解,“以他的骄傲,这样的小儿科他是绝对不会做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身份越贵的人,处事作为更加自律。”
“你怎么帮他说话!”淳璟原本紧盯着在狭缝间起起落落的六翼鼠,此刻听到慕容辛白的话,忍不住拧眉叫道。淳璟一直对咸熙抓他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最后看来咸熙并无恶意,但有时候,第一印象总是很影响人的判断的。
“如果是你,你会这么蠢么?”慕容辛白轻轻一笑,手里的紫竹笛轻轻一转,指着地上的白石头。
淳璟咬着牙瞪了他一眼,扭头见六翼鼠消失在石头后面,往前紧走了两步,探着头往那边看。
慕容辛白笑着看了淳璟一眼,接着对苏小梧说,“青青可还记得我们在寻香岭的那间茅屋?那周围布了结界,所以外面的人进去不得,但更高明的结界是让人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却已经深陷其中,再加上阵法幻术,能让人永远困在里面,而难以寻到出路。”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在结界里面,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苏小梧紧皱着眉头,转身摸了摸身后的石壁,这般真实可感,怎么会是假的?
慕容辛白耸了耸肩膀,抿了抿嘴唇,“不无可能。但我不通此道,还是得由雾绕来解释。”
苏小梧点了点头,他们七个人里面,就只有雾绕一个人是从青丘出来的,而且又跟在咸熙身边,懂得自然比他们这些门外汉要多。
雾绕穿过那狭窄的岩缝,抬头望着挂在灰白色天空中的大太阳,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在岩缝里看不到天空,但此处地势开阔,太阳就挂在头顶,只是似乎有些怪异。右手边挂着的千丈飞瀑也是死气沉沉的不见一点波光,倒像是画在上面的一样,不见飞波。眼前淌过的浅溪平静无波,不见暗流。
雾绕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抬步往前面走去,溪水很干净,水下的白色鹅卵石脆生生的像是白鸡蛋。他抿了抿嘴唇一脚跨了出去,哗的一声,他脚踩在水里,水花飞溅,湿了他半截衣袍。
“找见什么暗道没有?”苏小梧见雾绕顺顺当当地从前面的岩缝里出来,微微挑了挑眉,这才瞧见雾绕身下的袍子湿漉漉的,还淌着水,滴滴拉拉淌了一路。
雾绕摊开手,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小狐狸也拍打着翅膀落回到淳璟怀里,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淳璟咬着牙瞪了它一会儿,冷哼一声,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来,怒气冲冲地。
“那你对这地方,怎么看?”苏小梧沉默了一会儿,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身边的慕容辛白,“慕容说,这里可能是一处结界,你觉得呢?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不太确定。”雾绕说,“只是,穿过此间岩缝,天空确实怪异,我们启程之时天已大亮,行至此地日头本该西斜,但这里却并非如此。”
“但……”雾绕接着指了指身上的衣袍,“若是结界,委实太真了些。据我所知,能织出这样大规模而精致结界的人在青丘也不过两个,一个是主人,另一个是二长老子修。主人是绝对不会为难殿下的,子修长老也一直在雪藏碧海的离宫里闭关。”
“他闭关多久了?”慕容辛白仰着头笑看着他,问。
“不知,我跟了主人百年,从没见过子修长老。”雾绕说。
“那他也该出关了。”慕容辛白说着看向一边的苏小梧,接着笑道,“反正织成这结界的只有两个人,将来就是讨说法也不怕寻不到人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破解结界,走出去。”洛迦渊扫了慕容辛白一眼,目光投到淳璟雾绕身上。
“没有人亲眼见过子修长老织制结界,但青丘外围的结界就是子修长老的手笔,至今没有人能够破解,所以……”
淳璟扭头瞪着他轻哼一声,直接截了他的话,轻哼一声,“所以说,你根本不知道呗!”
雾绕回头看着淳璟挑了挑眉,笑着点了点头,“是。”
“要说你一点儿不知道,说不过去吧。”云归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看着淳璟挑了挑眉。
“青丘该是同宗,子修的你不知道,咸熙的你总清楚该怎么解,纵然不能全解,也知道些皮毛。”慕容辛白勾唇笑道,一副老谋深算,谁也别想逃过我的法眼的模样。
雾绕面不改色,唇角依旧挂着浅浅笑意,轻轻点头,“这是自然。”
“何解?”苏小梧听了雾绕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皱眉问。
“这样的结界没有边际,会随着被困之人的行动,自由变换。我们觉得快要碰到那边界了,却不知道那原本的边界也在一步步后退。”雾绕轻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如今想要破解这结界,就必须找到支撑结界的器物。只要找到了它们,一切就好解了。”
“它……们?”淳璟瞪圆了眼睛看着雾绕,“这东西不止一个?”
这次不用雾绕开口,慕容辛白就很在行地跟淳璟解释了,“就算是最简单的结界也有两三个标志物的,为的就是将幻境跟外界区别。这跟易容术是一个道理,只有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他人。当然这些标志物同时也起了固定结界的作用。”
“嗯,”淳璟挑眉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那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说,这里的标志物是什么?”
慕容辛白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手遮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笑着摇了摇头,关于这件事,他确实是不知道。
“哼,一瓶子不响,半瓶子晃荡!”淳璟微抬着下巴,瞟了慕容辛白一眼,手抚着六翼鼠光滑的皮毛,轻哼道。
“这标志物有什么特征吗?”云归四下看了看,扯了扯嘴角,“这里不是白色的石头,就是紫色的石头,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这些东西绝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雾绕说,“它往往就藏在那些最不起眼,你最不会在意的地方,可以说,它们已经完全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所以,找起来颇为困难。”
“总要有个大概方向。”苏小梧皱眉看着雾绕,轻声道。
雾绕张开双臂四下看了看,说,“这里存在的每一类东西都有一个替代物。殿下应该有柄龙鳞和惊蛰木炼制的匕首。”
苏小梧挑了挑眉毛,轻轻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匕首,去掉刀鞘,露出流光溢彩的刀身。
“这匕首削金断石,乃是世间最锋利之物,请殿下受累,劈下一刀,就能够将前面的岩缝拓宽几分。”雾绕看着那匕首,轻笑着点了点头,对苏小梧说,“之后再分开行动,寻找标志物。”
“好。”苏小梧点点头,月泠上前一步拉她站起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唇往前面走了两步,到只能侧身才能经过的位置时,微闭着眼睛气沉丹田,高举起匕首,眼睛忽地一睁,隔空竖劈一刀,银色的月弧一样的白光撞上前面的石壁,咔嚓一声,半尺厚的石壁被削了下来,正簌簌地往下落。
原本停在石壁上的青鸟在匕首落下之前,快速地拍动翅膀逃离,但那刀锋还是贴着它的身体飚了过去,它若是有一点儿的迟疑,就会被一劈两半了。
“哇!”淳璟瞪大了眼睛,鼓掌叫好。
苏小梧看着前面造成的状况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她实在没想到这短短的不足一尺的匕首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小姐!真是太厉害了!”云归也激动地拍起手来。
苏小梧,月泠,淳璟跟洛迦渊,外加一只六翼鼠还在原来额地方寻找线索,剩下的慕容辛白带着小狐狸,雾绕和云归就穿过那岩缝去前面找。
雾绕说每一类东西都有一件标志物,可地上全是白色的大大小小的白色鹅卵石,要从中间找一颗出来,实在是大海里捞针,鸡蛋里挑骨头。
“这要怎么找!”才找了一会儿,淳璟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皱巴的像是吃了苦瓜。
谁也没有说话,这件事确实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