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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风顿了脚步,就听阿思道,“你把陪我聊天的人都吓走了,坐下,陪我聊会儿。”这一天,尽跟恭桶打交道了。
束风只转了身来,“要聊什么?”
阿思厚着脸皮一笑,“屁股开花了?”
且不说束风落地时的身形僵硬,就说他这会儿连坐都不敢,她便断定束风的屁股一定是伤得不轻。
被阿思的笑惹恼了,束风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可没让你们给我求情。”阿思表示冤枉,却又觉着自己这样讲有些没良心,于是轻咳了一声,略带讨好道,“怎么不去玄阳池泡会儿?”
“你当玄阳池是谁都能进的?”那是爷专用的地儿,未得爷应允,无人能进。
阿思撇了撇嘴,“可惜我眼下失宠,不然能给你拎两桶来。”
“你莫要再跟爷置气,我便谢谢你了。”束风微叹了口气,“爷做事,向来大局为重,并非刻意瞒你。”
“打住吧您咧!”阿思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篮,里头的饭菜还温热。
拿了筷子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也不管周围是什么环境,空气中弥漫着什么样的味道。
她这样的人,上辈子再苦再难,再恶心人的环境都待过。
修麟炀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她服软?
不可能。
别说是刷恭桶,就算是将她扔进粪坑里,她也绝不会讨一声饶。
她坚信,所有击不垮她的人事物,终将使她更为强大。
眼前的忍辱负重,是为了日后的海阔天空。
束风忽然有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感觉,微微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日后每天这个时辰,夜香佬都会给你送吃的来,若是府里有什么人为难你,你也忍着些,非常时期,别叫爷抓了把柄。”
“……”阿思听出了言下之意,“今个儿凤氏告状去了?”
“恩。”束风点了点头,“罚了不许给你东西吃。”
“……”
幼稚!
阿思气呼呼的往嘴里塞了两块肉。
她以为今个儿没吃东西是因为太忙了顾不上,没想到是人家压根就没给她准备吃的!
怪不得夜香佬会偷偷藏了个馒头来,合着就她被困在恭桶堆里什么都不知道呢!
生气!
一边恨恨地咬着肉,一边冷哼道,“是不是萧婉清在一旁推波助澜呢?”
“既然知道,何必再闹些幺蛾子出来,如今王妃与萧姑娘乃是一丘之貉,你又惹了爷不痛快,小心引火自焚。”
束风的告诫并非没有道理,凤氏跟萧婉清一心对付自己,她如今又没修麟炀帮着,日子似乎的确是不大好过。
不过,她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儿就去跟修麟炀讨饶。
倒是觉着应该想个法子,让凤氏跟萧婉清窝里斗。
眼眸间已是有了计较,束风眉心微蹙,“你又想了什么馊主意?”
“这怎么能是馊主意呢!”阿思揉了揉鼻子,“我这是策略性的自我保护,你忍心瞧着我每天都饿肚子,然后坐在一堆臭气熏天的恭桶里头等着夜香佬送吃的来?”
束风打量了阿思一眼,“我瞧你坐在这一堆臭气熏天的恭桶里头吃得津津有味儿。”
阿思抬起一脚就朝着束风踹去,“到底帮不帮忙!”
束风无奈一声叹息,“要做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答应帮忙了呗。
阿思嘿嘿一笑,透尽了无数狡黠。
翌日,淮南王府里头发生了一件大事。
萧婉清的吃食中被发现了藏红花。
整个厨房上至掌勺的大厨,下至倒泔水的大妈,全都被罚跪于前院,那碗飘着一根藏红花的燕窝粥就放在正前方,萧婉清坐在一旁,一双眼份外犀利的扫过众人,“说,谁干的。”
藏红花有活血化瘀,凉血解毒的功效,对孕妇而言却是禁物,服用过多可是会滑胎的!
虽说那碗燕窝粥上只可怜兮兮的飘着一根,但谁能保证那碗燕窝粥不是用泡了藏红花的水煮的?
就算不是,那她也大可认为这一根藏红花是对她的警告。
这府里,有人要害她!
阿思站在人群外,垫着脚尖越过人群往里头瞧,看到那碗燕窝粥,便贱兮兮的笑了起来,心想着束风可真有本事。
这么快就搞定了。
却不知是不是她笑得太过开心,萧婉清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的她,见她那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便是凝眉冷哼一声,“秦四,过来!”
阿思也没料到自己站那么远都能被召唤,当下便有了些小情绪,却还是认命的上前,欠身行了礼,“不知萧姑娘有何吩咐?”
萧婉清敲了敲一旁的粥碗,“认得吗?”
“认得。”阿思一本正经,“白瓷鎏金碗,异域血燕粥,哦,还有一根……藏红花。”
萧婉清冷笑,“倒是个识货的。”说罢,突然厉喝,“说,此事可与你有关!”
“萧姑娘误会了,我不过就是来看个热闹罢了,莫说这一晚燕窝粥,就是那一根藏红花,也非我一个刷恭桶的能碰见的不是?”阿思轻笑着,边说边冲着萧婉清挑眉,分明所说的话都是给自己洗清嫌疑的,偏是那一脸的贱样,惹得萧婉清不往她身上想都不行。
胸口起伏更甚,萧婉清咬着牙,“若不是你,这淮南王府里谁还跟我有这么大的仇!”
“这谁知道呢?萧姑娘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指不定得罪了多少人,更何况,您入这淮南王府原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鸠占鹊巢,被人记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不轻不重的话,将矛头引向了凤氏。
萧婉清脸色难看至极,就听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你这狗奴才,胡言乱语什么!”
是凤氏。
只见她领着一行人款款而来,瞪了阿思一眼,便看向萧婉清,微微点头,轻唤了一声,“妹妹。”
萧婉清淡淡恩了一声,满怀戒心的打量着凤氏,“姐姐不是身子不适,怎么有空过来?”
昨个儿被阿思气过之后,便说胸闷郁结,还央她帮着去修麟炀面前说话,给了阿思一顿罚,之后便回院子里休息去了,一直未曾露面,这会儿倒是急着赶出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阿思之前那一番话的缘故,萧婉清眼下看凤氏,怎么看怎么觉着可疑。
凤氏淡然一笑,往萧婉清的身侧瞧了一眼。
眼下萧婉清是坐着的,她这个淮南王府的正妃却要站着,倒也不提此事,就说萧婉清这会儿趾高气昂的态度就叫人心里不舒服。
奈何她不及萧婉清得宠,只能事事忍让着!
掩去眼底的不愉快,凤氏笑道,“听闻府里头有人要害妹妹,本宫自然要过来看看。”她甚少在萧婉清面前自称本宫,眼下分明是刻意为之。
只是这样的举措在萧婉清眼里显得那般可笑,“那还得请姐姐替妹妹查查清楚,到底是谁人要加害妹妹,这幕后的主谋,我定不会放过!”
瞧着萧婉清眼下的态度,阿思知道这里已经没她什么事儿了。
于是歪着脑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瞧着凤氏。
就见凤氏缓步上前,轻笑道,“依我看,这府里无人想,也无人敢加害妹妹。应是一场误会罢了。”
“误会?”
“是啊,如若真有人要加害妹妹,何必做得这般明显,那藏红花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飘在燕窝粥里头,岂不就是告诉妹妹,这碗粥有问题?”
凤氏自以为说得极有道理,萧婉清便含笑看她,用指甲敲了敲那碗,“那依着姐姐的意思,这碗粥是怎么回事儿?”
“妹妹可还记得,姐姐我昨日被个贱奴气得胸闷,便差了厨房熬了红花水喝,许是那时落下的藏红花,也不知是何缘故,去了妹妹的燕窝粥里去了。想来,是厨房里头的人做事儿不干净,理应该罚!”
给凤氏熬水喝的藏红花不慎到了萧婉清的燕窝粥里。
那这厨房里头的人做事儿可真是太不干净了!
阿思忍不住掩嘴偷笑,惹得凤氏跟萧婉清齐齐怒视而来。
“狗奴才,笑什么?”
阿思撇了撇嘴,“没什么,只想着王爷向来威严,罚起人来更是毫不手软,没想到厨房里头的这群人还是这般松懈,真是不怕死。”
言下之意甚是明显,厨房里的人根本不可能不小心成那样,更何况那还是萧婉清要吃的东西,必然慎之又慎。
岂会不小心落了藏红花进去?
分明是有人刻意放的。
至于是谁,阿思知道,旁人却一个都不知晓。
只可笑凤氏自以为聪明,想着藏红花这种贵重的药材定能被人查出来,那还不如自己先将昨个儿喝了红花水的事儿说出来,以证清白。
熟料,变成此地无银了。
凤氏怒视了阿思一眼,忙看向萧婉清,“妹妹,你要相信姐姐,我昨个儿当真是喝了红花水的,可至于这藏红花如何会进了你的燕窝粥,我真是毫不知情的!”
“哐!”
不等凤氏的话说完,燕窝粥被扫到了地上,萧婉清猛地起身,瞪了阿思一眼,这才看向凤氏,“姐姐说的话,妹妹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您也瞧见了,厨房里的人做事儿不利索,日后这藏红花也好,旁的也好,姐姐还是暂时别喝了。”
凤氏脸色僵硬,赔着笑,“好,好……”
“至于这厨房里头的人,如此不干不净,每人二十个板子,小惩大诫吧!”说罢,便由身旁的丫鬟搀扶着离去。
跪地的众人高呼谢恩,那气派,就好似萧婉清早已是这淮南王府的女主人似得,真是恨的人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