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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中几人本身就是南齐百里挑一的精英,此时听见同伴的提醒,立刻明白了薛龄方才的用意,都收敛了怒气,各自将手下负责的东西准备停当,带着人下了马车。
“小二,押解重犯,给官爷把闲杂人等都清了!”这一行人早有准备,待到了客栈门口,便有一人当先对店家说,语气十分自如。
“官爷,您这是?”那迎上来的高个子店小二颇为机灵,凑近几人悄悄打听,听他那语气,像是对这重案犯人十分好奇。
几个南齐人都是一身府衙官兵的打扮,薛龄手脚早已被戴上镣铐,一张脸下车前已经被抹黑,看上去就是在牢里关了许久后,被判流放之刑的犯人。
“别多问,这可是流放的犯人!”
那小二却不肯走,黑瘦的脸上堆满讨好地笑意看着几人,然后指着薛龄试探着问:“官爷……流放的女犯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犯了什么罪啊?”
“我说你小子不要命了?”押着薛龄的那人立刻拔刀威胁道。
小二见了赶紧躲得老远,口中还小声骂着:“不说就不说,做什么吓唬人……不过是官兵卒子罢了……”他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几人听见。
说罢,他一面装着擦桌子收盘子,一面是时不时路过看薛龄一眼。
薛龄此时一心求死,并没有留意小二看过来的目光。
那小二看着她,目光掠过薛龄背上殷红的血迹以及脸颊上一片片地红肿……虽然他口中还不停地碎碎骂着,眼神却黯淡了下来。
时间回到两日前的大宴上。
曲折回廊上人影纷纷散去,在萧礼警告意味明显的眼神中,周淇十分不自然地带着娇妻告退离去。
只是萧礼还未回到殿中,就有近卫来报:“殿下,前日发现的南齐细作有新动作了!”
萧礼应了一声,示意来人继续。
“殿下料得不错,他们果然是冲着魏府来的!我们几人在路旁树丛里发现了魏府马车夫的尸体,一刀致命,刀口是南齐人常用的短刃刀。”
那名近卫详细禀报着,萧礼一面听着一面往回走,已经到了殿中。他目光环顾宴上的宾客,见魏清颐正与贺兰亭几人坐着饮酒叙话,心头暂时一松,刚想询问魏府其他人的情况,便听那名近卫继续悄声说:“只是魏府的马车下落不明,张
玉大人还在追查。”
“张玉?”萧礼转头,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问:“不是一直让他跟着太子妃吗?”
“太子妃殿下同您在宫中,近卫便暂时将人手调拨去追查南齐人下落了。”
这两日南齐人动向频繁,他们不得不抽调变换防卫人手。
萧礼眼中神色变换,立刻道:“不好,去看太子妃是否在东宫!”
近卫听他这样说,也是眼神一变,立刻领命而去。
“太子殿下!”魏清颐见萧礼已经回到殿中,端了一盏酒走到他对面,道:“刚才龄儿着急回去,我让她先乘我的马车走了,现在算来,大约是到了。”
“什么!”萧礼的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殿下!魏府马车在城南找到了。”另一名近卫赶来禀报。
大殿之中,众人已经察觉出了异样,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魏清颐朝众人笑笑,表示殿下公事繁忙,一面回首焦急地说:“快去找龄儿!”
“殿下,我跟您一起去!”周淇匆匆而至,同萧礼一道去了偏殿。
“雪莺,事发突然,你先回府,不要到处走动!”离开前,周淇在夫人身边轻声说。
在永安侯的心里,这件事千万不可再与自己的夫人扯上关系。为此,他愿意协助萧礼找人……
那夜东宫之中人影纷乱,近卫全部都被派出去寻人。
很快,魏府马车坐垫中藏着的太子妃玉牌被送到萧礼手中,他暗叫不好,略一思索,立刻改变了救人的方案:“快,将近卫全部撤回来!”
周淇在一旁愣愣看着,不明所以,正打算上前相询,便听见男子沉声道:“封锁太子妃的一切消息,若有人问起,便说人已在东宫安睡,其余的半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太子哥哥,你放弃救她了?”周淇不可置信地问。
萧礼却不打算回答他,只吩咐他在东宫待着。然后,他见萧礼除去一身太子袍服,边向外走边同近卫吩咐道:“放弃营救,麻痹对方……务必严查每一处出城关卡!”
……
此时,黑瘦的小二仍是一副“你们神气什么”的口气,垂眸之时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快得无法捕捉。
刚刚在客栈坐下的一群南齐人被这黑瘦的店小二一骂,原先的警惕怀疑立刻消去了不少。
几人交换了眼色,心里想得都是: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小子,掀不起什么大浪。
他们一路警惕至此,此刻算是稍稍放松下来,简单的热汤饭吃过后,有人去喂马,有人去放哨探路,只留了一人将薛龄押到客房中看守起来。
那小二见了,又大着胆子凑上前来,殷勤地添了茶水,道:“官爷,我乡下来的没见过差役,您就同我说说衙门的事儿呗……”
那张黑瘦的脸上满是纯真,见对方没有拔刀赶自己走开,愈发殷勤起来,忙不迭猫着腰将茶盏拿在手中,准备添茶。
想了想,他又十分讨好地用搭在肩上的麻布将杯盏特意擦了擦,这才斟上一杯热茶,双手递给对面的人。“你小子……这就是个杀人越货的女贼,没什么稀奇。”负责押解薛龄的“官兵”自从进了客栈便被这小二纠缠,此时他怕再说不出什么图引人怀疑,便摆着谱儿闲闲咂了口茶
,故作轻松地说。
那黑瘦的店小二听了连连点头,又斟了一杯热茶,看着那人喝了,口中重复一句:“杀人越货……”
然后,他回头,又上上下下将薛龄打量了一番。“啪”地一声,薛龄趁那人放下杯盏的瞬间,将客房中的花瓶碰翻在了地上,然后飞快拿起地上的碎瓷片,朝自己颈间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