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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圆桌,下人盛上一盘又一盘精心制作的餐点,点燃的白蜡烛氤氲出温和的氛围,殊不知冰冷的吊灯下,隐藏着尔虞我诈的算计。
余梅颜惊诧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秦少寒,“少寒,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共餐过了?自从唐锦书出现,不,现在应该叫她立花真纪,自从她出现在你身边,我们彼此就疏远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秦少寒只说了这八个字便陷入沉默,余梅颜并不在意他的冷漠,最起码现在他还愿意和自己说说话,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知道,这是表舅妈的意愿,你这么有孝心,从不会拒绝她的。”
余梅颜贪恋地沉醉在秦少寒身上,有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个人会让她从头到脚的迷恋,像泥沼一般,一脚踏入他的领地,从此再也无法自拔。
哪怕她知道现在秦少寒只是假装与她好,那她也愿意,那就说明之前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小屋子里,柴火正在灶炉里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脆响。
周芊趴在床边静静地守着苏秦仪,已经深夜了,听闻余家那位小姐已经离开,可面前的这位小姐却有发烧的迹象,周芊担心,一守便守到了现在。
抬手轻轻覆在苏秦仪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周芊猛地缩回了手。
“好烫……”
这可怎么办?她这没有药,得求助副官才行。
这么想着,周芊匆匆站了起来,刚走出门,她发现,外面竟然又下起了雪,轻飘飘的雪花之中站着一个坚挺的身影。
“四少?”周芊顿住脚步。
秦少寒点头,抬脚向房间里走去,轻声问道:“她怎样了?”
“苏小姐好像发烧了,我正要找副官求药呢,太好了,四少,您来了,苏小姐就有救了。”
秦少寒眉头蹙起,二话不说地推门走了进去。
床上那在月色下,面颊微微发红的女孩一眼便入了他的视线。
这屋子本来就不大,容纳周芊和苏秦仪刚刚好,多了一个秦少寒便显得十分拥挤了。
“你去找骆三拿些退烧药来。”秦少寒俯下身,手背覆在苏秦仪额头,又轻碰她的脖子,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了。
怎会烧成这般样子,这丫头……
“是!”周芊离开,轻轻地为他们关上门。
秦少寒当即脱下外衣,单手拖起苏秦仪的上半身,把外套裹在她身上,紧紧地搂住她。
热度缓慢地传到苏秦仪身上,昏昏沉沉中,她只有一种感觉。
又热又冷,感觉自己明明在一个灼热的地方,身子却止不住地冷。
身体轻微地颤抖,秦少寒一把捞起被子,又将苏秦仪裹了里外三层。
苏秦仪醒了,她睁开眼睛,虽然头很疼,但是她依稀看到了秦少寒的脸。
“……梦吗?”苏秦仪迷离地望着秦少寒,他们近在咫尺,好像再近一点,两人的鼻尖就可以碰在一起,但苏秦仪此刻无暇顾及这些,她只是觉得,为什么在这种关头,她的梦里竟然是秦少寒。
她抬手试图推开秦少寒,但手臂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别说推了,就连抬起来都是用了莫大的精力才做到。
“为什么是你?我妈生死不明,我怎么能梦到你……?”
她不放弃地推搡着,神情无比痛苦,像一根根针扎在秦少寒心上,他抬手抓住苏秦仪的手腕,低下身将自己的额头贴到她的额头上。
他的身体素来微凉,突如其来的凉意让苏秦仪顿了一下。
秦少寒喉结上下滑动,他的声音沙哑,“你妈妈没事,别担心。”
被牵制住了手,苏秦仪顿住,惊诧地看着秦少寒的眼睛,迷离的双眼渐渐清醒,他脸上的轮廓也明晰起来。
她一把抓住秦少寒的领子,“我妈妈在哪?”
看样子她是恢复了神智。
秦少寒放下握住她的手腕的手,“她现在很好,你生病了,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去看她。”
一夜的等候还不够,为什么她想见自己病重的母亲还要被百般阻拦?
“我要见她。”苏秦仪二话不说自己就要下地,秦少寒坐在床边单手束缚住她的腰。
病中的苏秦仪如何抵得过秦少寒的力气,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她愤怒地转过头,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不轻不响,不咸不淡,正好落在了秦少寒的半边脸上,力气不大,但着着实实的打在了那位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少帅身上。
他没躲,只是在她落下那一巴掌的时候,眼中的情绪更为隐忍复杂。
手心滚烫,仿佛她打的不是人,而是刚出炉的热铁。
苏秦仪轻轻攥住手,想攥紧,却在半空中又松开。
秦少寒问:“解气了么?”
这一声问话问出来,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扎在苏秦仪的心上,那一瞬间她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没有心思去思考那些复杂的像一团凌乱的毛线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到底是不是秦少寒劫走了她的母亲,她卸下了浑身的力气,垂下娇小的脸庞,视线模糊。
“你告诉我,那些事不是你做的。”苏秦仪咬牙,声音虚弱,却十分笃定,“你告诉我,秦少寒。”
“嗯,不是我。”秦少寒低头望着她。
苏秦仪的模样委实让他心疼极了。
小时候是她为他留下永远抹不去的狰狞伤疤,从那时候起他改变了自己懦弱的性子,本以为到今天已经足够强大,可为何还是让眼前他心心念念寻了许久的人这般委屈。
无力的感觉从脚底弥漫至全身。
他说,不是他。
这三个字重重地落在苏秦仪的心上,仿佛一把定音锤,让她七上八下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来。
她没去问为什么秦少寒到现在才见他,也没问他为何余梅颜会来秦家,她只信了这三个字。
——不是我。
那就足够了。
“周芊去拿药了,一会你乖乖喝下,我带你见陶梦言。”秦少寒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低下身轻轻地啄了她嘴唇一口,依旧霸道的气势,将苏秦仪的思绪拉回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