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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牢房里出来,明晃晃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一阵暖意,可是沈月却觉得泄气。
可以说,这一趟过来提审老乞丐,算是白费功夫了。除了确定了刘青榆确实不是乞丐所杀之外,再无收获。
“你也不要太心急了,急则生乱,会影响你的判断。乞丐这里问不出什么,不如我们再去看看刘青榆的尸体,看看能不能从中检查出什么来。”
沈月无奈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
刘青榆的尸体依然停放在知府衙门的停尸间里,没有入殓。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尸身难免会腐坏。
好在停尸房地处阴凉,屋内四角又放置了冰盆,让刘青榆的尸身不至于腐坏得太过严重。
天宝走在前头,当先为李荣和沈月打起帘子。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沈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是冷了?”察觉到动静的李荣回过头来,关切询问。
“无事。”沈月笑笑,走到停尸床边查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刘青榆的尸身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
他胸口处的伤已经被仵作清理干净,除了一寸长的刀口,另外还有几处踢打的淤青,与老乞丐描述的都吻合。
那边,天宝已经有了新的发现。“公子,沈姑娘,你们看刘青榆的手指甲!”
闻言,李荣和沈月立马就凑了过去,仔细查看刘青榆的指甲。只见指甲贴近根部的地方,泛着不正常的深紫色。
“他这是……中毒了?”沈月疑惑道。
“没错。”天宝点头称是,“而且看样子,这毒已经潜伏在刘青榆体内有一段时间了。”
这些年来,天宝跟随在李荣身边四处奔走,见多识广,于仵作之事也算是颇有心得。尽管与专业的仵作相比,他还差的远呢,可是查验刘青榆的尸首,却是足够了。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种毒药一直潜伏在刘青榆体内。而老乞丐对他的拳打脚踢,引起了血脉的振动,这才催发了潜伏在他体内的毒药。”
“如果没有老乞丐动手的话,刘青榆就不会死了吗?”沈月忽然问道。
天宝摇了摇头,“老乞丐与刘青榆的争执,只是让注定发生的事,提前发生了而已。就算是没有老乞丐从中间插一脚,刘青榆早晚也会毒发身亡。”
沈月不由得沉默了。她想不到究竟会有什么人,用下毒的方式,想要加害于刘青榆。
毕竟徐氏口中的刘青榆,是一个一心向学、心地纯善、人际关系再简单不过的书生。
不过徐氏毕竟是刘青榆的母亲,在当娘的眼里,儿女总是有千万般的好。因此,徐氏所言也不能尽信。
像是刘青榆有了心上人这件事,徐氏不就不知道吗?
“可能验出来,这是什么毒?”沈月抿着嘴唇,她几乎已经预见到了,这起案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天宝摇了摇头,他能检查出来尸体中含有尚未失效的毒素,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问他这是哪种毒药,他也是不知的。
李荣和天宝都不清楚,沈月就更不可能有所了解了。三人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件事上报给了陈达。
这几天,因为这案子的缘故,陈达心里就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是从何而来,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沈月的报告。
没想到,却等来这么个消息。
刘青榆是中毒而死,这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那人之所以会用下毒这种隐秘的手段加害于刘青榆,恰恰是因为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刘青榆一介书生,又是从哪里惹到了这样的祸事?
陈达觉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他已然意识到,这起案子并不简单。而若想查明背后真相,首要一件事,就是查明刘青榆所中为何种毒药。
这事发生在他治下的案子,他自然要上心。因此,陈达给了沈月一颗定心丸。他命沈月安心去查案,至于毒药的种类……一旦他查到了眉目,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沈月。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三五天。刘青榆和陈颖的案子始终都没有进展,刘青榆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到现在还没有调查出来。
陈达着急啊,嘴上的一圈燎泡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
身边的得力心腹都被他派出去了,或是去江湖上打听这种毒药的来历,或是去各州县的药铺,看有没有类似的毒药出售。
相比之下,沈月和李荣就显得有些清闲了。不过他们内心的焦急,旁人自是看不出来。
这一日,是刘青榆的头七,沈月三人再次来到了刘家。
远远的,就看到刘家大门上挂着两只惨白的大灯笼,无声的向过往的行人昭示着,这家中发生了什么。
走进了才发现,刘家大门虽是敞开的,但是前来吊唁的人却没有几个。也不知道是沈月等人赶的时候不凑巧,还是刘家本就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徐氏已经将刘青榆的尸首领了回来,如今,刘青榆的棺材就停放在刘家堂屋。徐氏在院子里搭起了灵棚。惨白的灵幡在风中飘荡,此情此景,看起来着实有几分诡异。
站在大门口,沈月竟然罕见的迟疑了一下。李荣发现了,却也不催促,站在一旁等着她。
踟蹰间,一身缟素的徐氏从灵堂里迎了出来。几天不见,她瘦得几乎脱了相,脸色更是蜡黄得可怜。
沈月不禁有些动容,她上前一步,轻轻拉了徐氏的手,“夫人节哀。”
明明是夏天的正午,可是徐氏的手却凉得像一块冰,没有一丝儿活人的温度。
沈月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徐氏。
她看起来真的很悲伤,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得出来,她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眼底的青黑,像两团浓墨。
徐氏欲言又止,似是想问问案情。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开口。
“沈姑娘,这些日子以来,真是辛苦你了。”徐氏说着,又抹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