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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阡殇看了几眼他手中的白玉戒指,抿了抿唇,笑道:“你这般神色作甚?青洲那儿又非是棘手之事,我去一趟便可了。”
“你守朝歌城。”白景否了他的话,淡淡道。
柳阡殇一笑,看着他:“不要,你说的好戏我可未看到半分,晏二公主虽是个有才的,可未免太过心慈手软了,还留着天真。这般,真能与你相夺?莫要杞人忧天。”
话顿了顿,又说道:“那长公主我就不说了,其余的均是不成气候,还没有夏国那位来的棘手,若我看,我去守夏国的金陵城还差不多。”
白景收了戒指,向窗外看了眼天色,才移目向柳阡殇,缓缓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信,道:“金陵那儿自有人守,卫衍…罢了,若赶得及,你去一趟夏国也无妨。我这一趟青洲,怕要多则一月了。”
“你亲自去?”柳阡殇也站起身,眉头皱了起来:“你何必…呵,原来如此,你不放心我跟着月浅栖便直说,竟还打发我去吕国和夏国那儿两头跑。果真是…重色轻友!”
说罢,柳阡殇撇撇嘴,理了理衣袍,顺手在一旁拿了个苹果啃着便走了出去。
白景没理他,柳阡殇的个性他虽不敢说全然了解,但也能摸清一二,柳阡殇话虽然这么说,办事,却还是会办的。
再则…
白景勾唇一笑,身子慵懒倚在窗边,看着阳光下摇曳的紫竹。
若是让柳阡殇去了,他能不能真猜的透月浅栖,还是一个未知。诚然,两人都是狐狸,可道行可是不一样的,就是不知谁高谁低。
“所以啊,凡事,亲自动手,方才最安心的。”白景低声笑道,凤眼中倒映出太阳耀眼的金光,却渲染不出一点温度。
青洲,也是个棘手的事。
潋滟阁和陌家结亲的传闻越发激烈,明明是来参加群英会的英豪,私底下却都无不是在讨论此事,有模有样,竟弄的如同事实。
月浅栖听了虞娘说得消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仿佛流言中的主人公并不是她一般。
虞娘却没有月浅栖这般轻松,英气的眉目一直蹙着,虽然月浅栖跟她说白景定会将戒指送回给陌家,可她的心也无法安下。
因为拿着戒指的那个人,是白景。
“这陌家也真不怕打脸,就这般料定小姐你一定会同意下嫁?”虞娘想到外头的传闻,颇为气愤的说道。
这传言能传的这么快,打死她都不相信没有陌家的手笔。
月浅栖一笑,微微动了动受伤的手臂,见暂时不会出血,才道:“作为天下最富有的家族,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我还真有点瞧不起呢。”
“小姐。”虞娘无奈的看着月浅栖,明明自己是在替她说话,她却帮起了外人说话。
月浅栖俏皮的吐吐粉舌,将面纱戴上,理了理衣裳,便向外走去。
下午这场比试吸引来的人比之上午不承多让,但大多却不再是来看比试,而是来看月浅栖。
陌羽一身淡黄色的圆领长袍,悠然立在人群中,含笑看着擂台上的月浅栖,眼里闪着柔光,一身气度,让人侧目不已。同时,顺着他的目光,也让周围的人群纷纷揣测起来。
而陌烟,这次并未跟在他的身边。
月浅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四周,不见白景和柳阡殇的身形,顿时了然了。
上午的比试,云惊雷和月浅栖比是月浅栖得胜,而秦河和天水一寒之间,却是秦河胜出,着实让很多人大失所望。
秦河和天水一寒的武功不相上下,但论起速度身法以及耐力等,却是天水一寒小胜一筹,按理说,秦河很难得胜。
然,月浅栖知道,秦河出身云音谷,自幼沾染药毒,定也是和薄逸一样,在毒罐子里长大的。所以,秦河最好的盔甲,就是身上的剧毒。
这盔甲就像是刺猬的壳一般,将他保护着,也同样,毫不留情的刺伤着敌人。
且,他的实力,未必真在天水一寒之下。
随着罗祥的锣声响起,秦河也跃上了擂台,他一身青色的云锦长袍,挺拔如松,眼里闪着亮光,乍一眼看去,仿佛学堂里的贵族公子,丝毫不像武林中人。
月浅栖看了他一眼,正准备抽出腰间的软剑,就听他低声道:“昨日我回去想了许久,怪是觉得你眼熟,今日总算想了起来。”
月浅栖一愣,抬头看着他,笑道:“那便说说。”
秦河眨了眨眼,又打量了月浅栖几次,方才用传音肯定道:“月家的浅栖师妹,不,君师伯已经辞世,应该叫你月家主了。”
月浅栖一笑:“倒是许久未有人这么叫我了。”
云音谷主和月臣君少年时是师兄弟,后来家主选了月臣君,云音谷主便出去自立门户了,抹去了月姓,月浅栖也是幼时跟着月臣君出去游玩时,见过一次云音谷主,那时云音谷主的身边,便是带着秦河。
“你想如何?”月浅栖看着他,淡淡道:“我不会让你。”
秦河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笑了笑:“我武功未必及你,懒得废力气跟你打,再则总归我很难胜白景的。这样吧,你我比毒可好?我总听师父说你样样好,其它也就无所谓,唯有毒,我可不服。”
月浅栖挑眉,看了眼台下满脸迷惑不解的中人,笑道:“毒术,你应找薄逸。”
“你别哄我,真欺负我消息不灵通?薄逸为你去苗疆寻药的事,我早就晓得了的。”秦河瞪了眼月浅栖,说道最后,有点得意。越发像一个大男孩。
月浅栖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下意识看了眼四周,见该在的人不在,这才松了口气,看向秦河道:“总不能在这里比吧,你我看得懂,他们可未必。”说着,月浅栖指了指台下一脸茫然的众人。
秦河想了想,突然一笑,站好对月浅栖抱了抱拳头,喊声道:“师门有规矩,不可欺负弱小妇孺,且我从不与女子打,所以,今日不能领教阁主武学,着实遗憾,也让在座各位失望了。”
言罢,秦河向四周抱了抱拳,朝月浅栖眨眨眼,一跃跳下了擂台。
月浅栖一笑,看了眼台下呆了的众人,转身离去,绯色的长裙轻扬出弧度翻飞着,恍然如落叶山间掉落的枯叶。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不打了?秦河公子认输了?”
众人回过神,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擂台,顿时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有说好的,有说坏的,却根本影响不了当事人一分。
月浅栖没走过久,秦河就从半路突然跳了出来,差点被虞娘打了个正着。
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秦河看着虞娘手里执着的长剑,道:“我这命差点就结您这儿了,收起来可好?看着怪慎得慌。”
虞娘歉意的笑了笑,还是依他收起了长剑,提醒着说道:“以后靠近我家小姐,最好别将气息隐藏的这般深,否则我得刀剑可是无眼呢。”
“那我以后定绕着她走。”秦河嬉笑着说道,却是记下了虞娘的话,又靠近月浅栖,跟她并肩走着,看着前路铺满树叶的小径,沉默片刻才问道:“玄月小筑里的药毒千方都无能为力吗?”
月浅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虞娘隐了下去跟着,却也警惕的看着秦河。
虽说秦河也算是月浅栖的师兄,但月浅栖可不是谁都信的,她本就生而多疑,又处于如今的位置,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天下动荡的时候,每个人的接近,有意无意,都会率先被戒备。
毕竟,每一个人的心中在想什么,她月浅栖,也不是人人都猜的透的。
秦河见她不说话,心下自然知道了几分她的想法,却也不怪月浅栖。想了想,还是道:“薄逸去了苗疆,便定是玄月小筑中已经没有能破解的办法了,小师妹,你让我试试吧,不定,我能救你呢?”
月浅栖身子一震,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他。
秦河也停了下来,看着她,眼里满是坚定的神色,就像一个此般年纪的少年,轻狂无畏。
闪了闪眼,月浅栖瞳中划过一抹沉思,伸手拿掉落在秦河头上的树叶,看着他,淡淡笑道:“玩够了就回云音谷吧,有的事,卷进来就出不去了。”顿了顿,转身道:“我不想杀你。”
秦河震了震,看着她转身离去的决然背影,没有在跟上。
直到小径上已经见不到月浅栖的背影了,秦河才抬手摸了摸面皮,勾唇自语道:“我伪装的不够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她太精了。”柳阡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秦河身后,一身墨黑色圆领长袍,上秀银色的木槿花,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七分正,三分魔。
秦河一笑,转身看了他一眼,目光定在他手中的酒壶上,道:“她受伤了。”
“嗯。”柳阡殇早已知晓,淡淡应了声,看向秦河道:“你便跟着她吧。”
“还跟?”秦河皱眉,又见柳阡殇冷然的神色,摸了摸鼻子,突然笑着说道:“跟就跟,保不住还能跟去青洲。那地方可是有趣多了。”
“哼。”柳阡殇冷哼了一声,不在理他,转身便要走。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侧身看向秦河道:“有的事,不需要告诉白景。”
“嗯?什么意思,那些事?”秦河一愣,装傻问道。
柳阡殇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有的事,要白景亲自去揭开,才好玩,比如那时,月浅栖潋滟阁主的身份。
秦河看着他离去,扯扯嘴角,道了句:“恶趣味。”话落,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这边,月浅栖和虞娘回到潋滟居,已经是暮色苍茫之时了。
温柔的夕阳光撒在整齐修长的紫竹上,仿佛也为它们渡上了一层金光,显得格外漂亮。
正想着玄月小筑里的紫竹林从不见这般风景,月浅栖就见虞娘接了管苍递过来的信,看了眼,开口道:“小姐,明日比试完我们便要快马回去了,刚才雷老来信说,已经有些多公子到了玄月小筑了,已经提过很多次要见您了。”
月浅栖眯了眯眸子,心中算了算时日,道:“我立得规矩雷老不是不知,他们如何都别管,除非能进的我得写月宛。”
每一个来玄月小筑的人目的都是一样,对此,月浅栖没有什么可惆怅的,但同样,她也不会每个人都见。这次出来之前,月浅栖便将玉竹林中的机关重新重新部署了一下,能破者,方才见。
“虞娘明白。雷老他也是不想小姐得罪他们。”虞娘点点头,怕月浅栖误会雷老,又解释了一句。
“这我自然知道。这些年我不出玄月小筑,但并不代表我月家失了势。有的人,可见,而有的人,却非一定要见。”月浅栖一笑,说罢,便让虞娘自己去安排。她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相信雷老绝然不会不懂得。
月浅栖和秦河的比试弄的莫名其妙,没有动手打,也没有动嘴骂,就这么在众人稀里糊涂中结束了。
但,这却并没有让众人的嘴停下分毫,外界的流言又是变了一变,说什么的都有,神乎其神。
虞娘听得碎了几次,也就释然了,变得和月浅栖一样淡然,自顾自的做事吃饭。
月浅栖哑然失笑。
这届群英会的最后一次比试,落叶山聚集的人又多了很多,本来快入冬了的天气,见着这人山人海,都觉得热了几分。
路上的树叶已经铺了一层了,脚踏上去,可以踩出清脆的叶碎声。
“哥,你说,是白公子会赢,还是嫂子会赢啊?”陌烟站在人群中,一身蓝白色的江湖女子装扮,干净利落了许多。她拉了拉身旁的陌羽,问道。
陌羽看了她一眼,见她分明一直盯着台上的白景看,就差喊声呐喊助阵,却还口是心非的问着,不由一笑,道:“不论谁赢,都是好的。”
陌烟想了想,点点头,也笑了起来。台上的两个人总归都会是自己家的,这群英令不管谁得,对他们陌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可不,反正都不会是我们的,看看便好了。”晏倾雪一身白色长裙,将她艳丽的容颜修饰出了几分温婉,悠然而立,绝美动人。
此刻,她笑容嫣然的看着陌烟,显得很是友善,但一双美目中,却划过轻蔑。
一个想着嫁,一个想着娶,可不是让人不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