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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清欢闻言眉峰微挑,抬眸顺着青花姑娘手中的伞柄一路认真地看往伞面。
与此同时,青花姑娘却是直直地走到杜少华身旁才停住脚步,熟络地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置上。一眼看去两人倒也颇有金童玉女的韵味。
“世人只知青花坊是虎威山的一道屏障,奈何不知二者皆出同源罢了。”景许摇头低声叹息,端起桌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世清欢这才恍然,怪不得在座的宾客对于方才青花姑娘落座一幕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听景许这话里,二者之间似乎还参杂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她就没什么兴趣了。
许是感受到了世清欢探究的目光,青花姑娘十分不爽地斜睨而去。只是待她看清世清欢的长相时,瞳孔咻然放大。
世人面前永远冷情冷面的青花姑娘一时竟也乱了气息,眼底一半震惊一半喜出望外。
“青花姐姐?”坐在旁边的杜少华第一时间感知到了青花姑娘的不对劲,他有些担忧地叫道。
“无事。”青花姑娘端起她面前的酒杯试图压下心底的千丝万绪,只是本来筋脉突兀的手此刻一用力青筋更加明显。
杜少华见此更加担心:“姐姐若是不舒服,我这就送你去休息,不必在此耗费时间。”
青花闻言摆手拒绝,“遇到未谋面的故人,一时有些开心罢了。”说着便举起酒杯向世清欢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世清欢虽对此感到诧异,但是出于礼貌还是举酒回应。
“倒是玲珑剔透。”景许看着二人一来一往的,看着青花姑娘更多了一抹欣赏。
只是苦了杜少华久久也未想明白青花姑娘口中的“未谋面的故人”,他心想:姐姐许是见到故人一时激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瞧二人“眉来眼去”的,可不就是久未谋面的故人吗?嗯,绝对是这样!
想通了倒也不再纠结,反而也随同青花姑娘一般,大大方方地朝世清欢二人敬了杯酒。
世清欢也未多想,爽利地再次回了杯酒,收回了那道黏在青花伞上的目光。
这段小插曲并未影响喜堂之中的两位新人,二人在一片祝福声中完成了所有仪式。
高堂之位的林雄更是喜极而泣,不禁捏起袖口拭泪。众人无不感叹其父女情深、爱女如命。
倒是景许似笑非笑地望着正在同宾客敬酒的林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身旁的世清欢本就不情愿来凑此热闹,此时更只是低头摆弄瓜子儿玩儿。不一会儿便拼出了一副小鸡啄食图。
院内宾主尽欢,二两黄酒入肠,恭维的话接连不断。在座的都失去了防备和警觉。喧闹声掩盖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等他们回过神来,院子里出现了众多蒙面黑衣人。黑衣人各个手拿兵刃,蓄势待发只等那幕后操纵者的一声令下。
景许拉过世清欢的手,将其护在身后,二人退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瞧,我说带你来看热闹,何时哄骗过你?”景许侧身低头看着世清欢,一脸的得意,末了还递给她一把瓜子儿。
世清欢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手也不忘接过瓜子儿,二人竟就如此大大咧咧地嗑起了瓜子儿。同时还不忘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瞧没瞧见,青花姑娘刚刚使蛊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大虫子,还有两个小翅膀嘞。”景许说着还不忘点头以示肯定,“青花坊伙食不错呦!”
“我又没瞎……”世清欢嗑着瓜子儿,她方才看的真切,那蛊虫速度极快地飞到林雄裸露在外的脖颈处,又迅速融入其中。整个过程快到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为何是林雄?
“一群绣花枕头,区区消石散就能将他们全部放倒。”风天一捻着自己的胡须小辫子蹭到二人身旁不屑地说道,“哎,还有瓜子儿没?”
世清欢眉头微皱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风天一,倒是景许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手中的瓜子儿分了一半给他。
同时还不忘赞同风天一方才说的话,“一群绣花枕头,啥也不是!”
这时有人试图用内力将酒精逼出体外,却意外发现体内竟无丝毫内力涌动。
“消石散!”有人惊呼道,“是酒,酒里被下毒了!”
为首的黑衣人对此充耳不闻,见场面已被控制,则径直走到新郎公子孤身前。他半跪在地毕恭毕敬地道:“盟主,一切已按您的吩咐照办妥当。”
大家闻言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望着站在堂前岿然不动的公子孤,情绪由微怔愣神到怒不可言。归根到底,他们都无法接受也想不通公子孤此番作为究竟是为了什么,甚至不惜以整个武林为敌!
还来不及质问,就见本来被丫鬟婆子们簇拥护着的新娘林梦,毫无征兆地喷出一股鲜血。那血乌黑,明显是中了剧毒。
林雄见此痛苦至极,他在众目睽睽中“噗通”一声跪倒在公子孤面前:“若是老朽哪儿得罪了公子,任凭公子来取项上人头。千错万错都是老朽之错,求公子放过我梦儿一命,求公子拿出解药救救梦儿!求公子……”
说着已是“砰砰砰”三下结结实实的响头。
林梦虚弱地躺在丫鬟的怀里,望着自己父亲摒弃一切尊严只为救自己。顿时心如刀绞,让她只恨不能当场死了。
她咬着唇望着公子孤,希望从他那儿得到些许答案,可是任她再天资聪颖也无法看清面具下的公子孤此时是何表情。
“爹爹…爹爹…”林梦只能一声又一声的唤着自家父亲。
大家见公子孤仍旧无所表示,有人早已忍不住,拼着全力对公子孤出拳而去。
只是还未近得身,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阻挡住了。
“呵,林盟主当真客气了,想救女儿,不去求天下第一神医,倒是跪在我这手下面前做甚?又说得是哪儿的话,本公子才疏学浅左右思量都不懂呢!”
一道清冽的身影从人群后面传来,众人闻声望去,竟是一身着暗红色锦衣的绝世男子。
“公子孤?!”人群里有人疑惑地开口道,而后又坚定地说:“是公子孤,我见过他的画像,就是他!”
其实不用他说,众人心里已经有谱了。公子孤虽为“第一公子”,但是他从不藏头匿尾的,从横空出世以来一直都是以真面目示人。江湖中不少人都见过他,再不济也看过他的画像。
大家顿时冷静下来,再一看院落四周的高墙上都站满了万花楼的人。他们人手一张弓箭,此刻皆挽弓搭箭瞄准着在场的所有黑衣人。
真正的公子孤闲庭信步地走到蒙面新郎面前,将跪在地上的林雄忽略得彻头彻尾。
“怎么搞的?让你出来历练历练,整出个武林盟主也就罢了,娶个媳妇竟也能让你媳妇遭人暗算。难道本公子就是这样栽培你的?”公子孤假意嗔怒道。
一直岿然不动的新郎闻言连忙就要跪下请罪,被公子孤先一步用手托住。
“风老头儿,热闹可看够了?”公子孤转身直直盯着“嗑瓜子儿三人组”中的风天一懒懒地开口道。
“咳咳咳……”被突然点名的神医风天一有些尴尬地拍拍衣服上压根儿不存在的尘土,“不就是一点儿小毒吗?哪里需要我出手?有现成的竭珠不用,留着长毛吗?”
风天一朝着林雄怀中的木盒子努努嘴,那正是之前世清欢特意准备的贺礼。
大家视线再次一转,也都发现林雄的怀中有异物凸起。再想到风天一的话,各个不淡定了:那竟是天下罕见能医死人的竭珠!
“大家不要被他人的只言片语就轻易被糊弄,他说自己是公子孤就真的是公子孤了吗?跟我女儿成亲的那位可是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公子孤。”眼看局势逐渐偏离轨道的林雄不得不开口辩解,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是在睁眼说瞎话。
“怎么了?我手下姓孤名风,被称公子孤可有不妥?”公子孤护短护得明目张胆,这下还有谁是脑子有病才会反驳他。“你还是趁早拿着竭珠救你女儿吧,除非你舍不得!”
要说在场受到冲击最大的莫过于林梦了,她本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嫁得年少欢喜。然而临了临了,当事人竟当着整个儿武林说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本以为!
竟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就当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还在林雄怀中的竭珠上时,本就奄奄一息的林梦竟卯足全身力量冲到仍然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面前,朝着他的脸伸手狠狠一扯。
黑巾被扯落,那人露出真面目。
林梦仿佛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人,紧接着又是猛地吐了一口血。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双眼紧闭整个人朝后倒去。
一直未有动作的孤风见此急忙三两步向前,在林梦落地前将她拥入怀里。
待在场的宾客瞧清楚那黑衣人,一直萦绕在他们心头的疑问此刻不攻而破,只因那人他们都见过。正是先前在门口接待过他们的老管家!
一切再清楚不过。
大家视线再次看向林雄,只见他一脸计划失败的懊悔模样,再蠢的人也都该明白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
“林雄你果真是贼心不死,卑鄙小人,无耻之极!”有人指着林雄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