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乱:残爱(1)

青铜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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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菡……”楚瀛飞急得掐凌菡的人中,凌菡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你没事吧?”凌菡声音微弱,想伸手探楚瀛飞的胸口,但浑身似抽茧剥丝般绵软无力,纤细的手腕刚抬起便落了回去。

    “我早好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居然会用内功?不怕元气被损耗吗?”楚瀛飞想到凌菡方才用内功为自己压下(胸)口的灼痛就觉得惊讶。两人小时候虽然一同在山门习武,但凌菡并不用像他们师兄弟一样苦练,只是学一些防身之术而已,用内功疗伤这种高手才会的招数她是怎么知晓并学会的?

    “唔、看过一点书……”凌菡含糊地应着,黛眉紧蹙,似乎将前情思绪慢慢回拢,突然抓住楚瀛飞的手:“楚溟飞呢?”

    楚瀛飞的脸色蓦地一沉:“在上官蓉的寝宫,估计这会正在逼问她吧。”

    “糟了,他怎能这么冒险,上官蓉岂是好惹的。”凌菡眉心一跳,挣扎着欲走下坐榻,却根本摇晃着站不稳,楚瀛飞连忙扶住她,手却因为心底涌起的酸意和怒气加紧了力道,凌菡的皓腕被攥出两道红痕,她没有呼痛,甚至没感觉到痛,而是紧张地望向楚瀛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们两人不是早就等着这场大/战了吗?”楚瀛飞皱起眉毛,将凌菡按回坐榻上,双目直视着她的眼睛:“楚溟飞这次是下了狠手,倒霉的是上官蓉才对,你紧张成这样做什么,用情太深了吧。”

    “你不知道、不知道……”凌菡低下头,喃喃地叹息,此时已是正午,煌煌的阳光透过窗格洒落下来,内室徜徉在一片淡金色的光晕中,凌菡绝尘的脸庞也被镀上一层霞光,然而,她的眼眸依然倒影着浓霜般的寂夜,唇畔的叹息,似鬼魂幽怨的吟哦。

    “不知道什么?你们两个是知己,我是局外人,对吗?”楚瀛飞松开拥着凌菡的手,语气徒冷。

    “这种知己,你还是别做的好。”凌菡回过神,冰凉的柔荑放在楚瀛飞的心口:“误会重重,也好过危险重重……你回麟阳宫吧,这段时日、就别再过来了。”

    “既然危险,那就一起走吧。”楚瀛飞沉着脸,将凌菡往自己怀里一揽,欲将她打横抱起。

    “不行。”凌菡摇头拒绝。

    “这是楚溟飞的意思。”楚瀛飞拿出钥匙:“他特意让侍卫送来给我的。”

    “小鹰子,我要留在这里。”凌菡郑重地看着楚瀛飞:“你照顾好自己,等事情过了,我回去找你。”

    “什么事情。”楚瀛飞深呼了口气,嘴角的笑容冷涩而僵硬:“孩子吗?”

    “……”凌菡闻言,苍白如纸的脸色仿佛又添了一层霜雪,她静默了许久,扯出一个浅淡的苦笑:“这确实也算一件。”

    “那就愿你们、好运吧。”楚瀛飞愤愤地挤出几个字:“处罚了上官蓉,你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只是那孩子,希望你能好生照顾。”

    “上官蓉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栽倒呢,那个孩子……我也不会插手的,因为我做不到。”凌菡用手蒙住眼睛,不知是躲避楚瀛飞的目光,还是遮挡耀眼的阳光:“别担心,上官蓉那么‘辛苦’地为自己和孩子铺路,才不会随意放弃呢,他们母子定会无恙的,其它、就不好说了……”

    楚瀛飞在坐榻边伫立了一会,见凌菡依旧蒙着眼睛,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心里也是一阵烦乱与颓唐:“我走了。”

    “嗯。”

    楚瀛飞开门的时候,凌菡又添了一句:“记住,别吃上官蓉给的药。”

    *

    楚瀛飞原以为马上会听到上官蓉被处罚或软禁的消息,谁知那天的事居然船过水无痕,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上官蓉依然相安无事地当着她的太子妃,皇长孙也由宫娥内侍们好生照料,比初生时要健壮不少,东宫甚至传出阴霾散尽,一派祥和的佳话来。

    “奇怪了,还真如凌菡所说,上官蓉不会轻易栽倒,那楚溟飞何苦布下这个局?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收场吗?”楚瀛飞实在疑惑不已,但凌菡有言在先,而且他自己也不想再去东宫探问,不论是上官蓉的撒娇啜泣,还是凌菡的淡然冷静,亦或是楚溟飞的从容和缓,他都不想面对。当然,他知道自己最不能面对的,是那个、阴谋算计或情不自禁,造就出来的孩子。凌菡会要他的,就像她当初决定要他们的孩子一样……

    胸口又是一阵闷痛,不过自从上次被凌菡用内力调过之后,倒是不会有濒死的剧痛了,只是由绝望变成了漫长的折磨,就像他在麟阳宫的等待一样。

    “等事情过了,我回去找你。”

    回去?楚瀛飞不断沉吟着这两个字,你是把这里当做家吗?可你如今都要为别人生儿育女了,哪还有回家之说……

    楚瀛飞执起桌前的铜爵,一饮而尽,但耳边的莺声燕语却和他沉闷的心境相反,依然聊得不亦乐乎。顾云曦的位置已经空了很久,久到大家早已不再“探讨”皇子妃究竟得的什么病,而是热闹地议论着后宫诸事。

    “贵姬姐姐,你今天去东宫看太子妃了?她和太子的情形怎么样,好转了么?”水瑶问道,关心的语气中自然夹杂着凑趣。

    “看她的神气,应该是好些了,不过还是没看到太子啦。”姜梓月撇撇嘴:“听说太子现下都在别院呆着,倒是把正殿空出来给凌菡住。”

    “啊?这算是怎么回事?”伊雪魅诧异道:“那凌菡如今究竟是什么身份,也没听见赐名号啊,还是侍妾?”

    “没有,连侍妾也不算,就是侍婢而已。”姜梓月耸耸肩:“所以说太子的心思难琢磨啊,这都多久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上。”

    “那凌菡的如意算盘怕是打翻了。”伊雪魅幸灾乐祸地笑道,姜梓月和水瑶也是浅笑盈盈。

    楚瀛飞听了自然不受用,心里也不由揣摩起来,别院和正殿隔得多远啊,比跟上官蓉的寝宫还远,难道楚溟飞和凌菡闹翻了?是因为孩子的事吗?

    “殿下、”姜梓月娇声唤道,自从小皇孙夭折事件之后,楚瀛飞大多都在书斋过夜,很少去姬妾的住处。当然,这其中大段时间是因为他和凌菡的相恋,不过几个姬妾并不清楚此事,倒一直以为他因为之前的事留下阴影。如今东宫诞下皇长孙,多年未出的皇后也有了喜,他们麟阳宫却尚无男嗣,几个姬妾都着急起来,开始旁敲侧击地劝说楚瀛飞。

    “嗯,何事?”

    “皇长孙的满月宴没有操办,所以皇上说百日宴要热闹一番,妾身和几个妹妹在商量送贺礼的事。只是、姐姐那边还没有示下,我们去拜见,她也不肯见我们、”姜梓月犯愁地说,一双美目却是笑吟吟的。

    “那就由你安排吧,云曦身体欠安,需要静养,也不用诸事都去过问。”楚瀛飞继续饮酒,心下不禁黯然,顾云曦还把自己关在暗房里,做无用的诅咒么?

    “对了,殿下,方才龙吟宫传来消息,说太医院给皇后诊脉,断出是个皇子。我们是不是也该备些、”

    “皇后那边你们就别费心了,父皇要严查的,还是等皇子出生再说吧。”楚瀛飞打断姜梓月的话,不知为何心底却掠过一丝阴影,似有不祥的预兆一般。太医院真是多事,这么早就传话出来做什么,上官蓉定也知道消息了吧,别又出什么事才好。

    *

    “三皇子,东宫来了个宫女,说请您务必去一趟。”阮公公禀告道。

    “谁遣来的?太子妃吗?”楚瀛飞皱眉道,自从上次回来,他就再没去过东宫,上官蓉定要怪自己这么久都不去看她们母子了吧。

    “不是,是凌侍婢。”阮公公压低声音:“说请您到别院附近,挂了玉片风铃的小苑,她在那里等着,让您绕路过去,别让太子妃还有太子知道。”

    “出什么事了吗,那宫女还有没有带别的话?”楚瀛飞的心咯噔一下,东宫现下是什么情形,凌菡和楚溟飞也闹翻了?

    “没有,就是让您务必去一趟。”阮公公显然也很是好奇。

    楚瀛飞听了哪里还坐的住,即刻就一撩袍角,疾步去了。因为怕引起注意,自然不坐车辇,而是独自绕过一片桃花林,预备翻墙进去。

    桃花林春天盛开,此时已是深秋,林中一片萧瑟景象,似幽寂的冷宫。楚瀛飞一个旋身,便翻过高墙,落在别院的草丛上。

    “嗯?”楚瀛飞还不及拍掉身上的落叶,就惊诧地看见墙角的人影,原来凌菡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凌菡靠着灰暗的墙,身形比一个月前又消瘦了许多,脸色也很憔悴,仿佛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双手互抱着,微微颤抖。

    “怎么了?”楚瀛飞吓了一跳,慌忙跑到她跟前,双手按着她的削肩:“出什么事了?别怕,有我呢……这里不好,我们回去就是了。”

    “小鹰子,你、救救楚溟飞吧。”凌菡怆然开口,星眸闪着破碎的莹光,楚瀛飞心猛地一揪,黯然缩回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