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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轩
“嬷嬷回来了,小主晨定缺席,贵妃娘娘可有不满?”高嬷嬷步入轩院大门,碧儿端着一盏空碗,正好走出厢房,一见高嬷嬷归来,立即上前担心的询问道。
高嬷嬷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目光向厢房望去,轻声询道,“小主可还好,用过太医开的药了吧?”
“小主用药以后,刚歇下。奴婢看小主眼圈乌青神态疲乏,想来昨夜歇的不好,还是尽量不扰她的好。”碧儿压低声调,上前一步,随手挎在高嬷嬷臂间,怨怼的暗言道,“昨日在凤藻宫,皇后娘娘分明是故意摔撒佛珠,使得小主脚下不稳滑倒动了胎气。适才奴婢劝小主需得将此事向皇上回禀才是,可是小主却让奴婢不可再提此事,说是索性孩子无碍,日后多加注意便好。嬷嬷,小主总是如此好欺负,若长此下去,指不定皇后还会生出什么妖蛾子来对付小主。”
“唉,昨日之事,我也看得真切,皇后的举动的确可疑。可是眼下皇后连锡王也顾不得,己备足了一盆脏水,正瞅准了时机往小主身上泼。若在此时闹腾开来,岂不是让皇上与小主之间生出嫌隙,落了个两败俱伤,最终谁也落不到个好去。罢了,小主是何等聪慧之人,此事小主自有打算,万不可妄动分毫。”
高嬷嬷言语的同时,却眉头紧拧双手略显不安的相互搓动着,好似心中所虑的并非与碧儿谈论之事,而是另一桩让其费神的事情一般。
二人正在谈话间,小承子手里拿着包好的药材,从轩外归来,接过高嬷嬷的话茬,言道,“提起锡王,奴才感觉奇怪的很。算来明日便是锡王离宫远赴辽州的日子。若照常理,锡王此去乃受罚前行,并依着皇上的旨意无诏不得回京。锡王与皇后娘娘母子就此一别,也不知何日得以相见,理应不舍骨肉分离之苦才是。眼下太子宫里没有动静,太子怨皇后娘娘当日擅自作主,暗用蛊术使其受累,故意与皇后娘娘斗气不予理会,倒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就连凤藻宫里也未传出动静,就显得让人匪夷所思了。此举在旁人看来,倒好似二人之间没有关联一般。还是安妃娘娘有心,特意备了好些礼物,让人送去太子宫里。相较于皇后而言,安妃娘娘倒显多了些人情味儿。”
“噗!”碧儿轻声一笑,白了小承子一眼,笑言道,“小承子此话欠妥,宫里谁人不知安妃与皇后娘娘素来不合,眼下锡王离京,皇后禁足,李贵妃虽然执掌后宫,可膝下终归没有子嗣,最终得利的当属依仗着三皇子的安妃。眼下给锡王一些小恩小惠,在皇上跟前落到个好处,何乐而不为。再说了,听说原本皇上打算让安妃娘娘执掌六宫,可是因为锡王废位内幕的传言出自安妃宫里,所以皇上迁怒于安妃,才会让李贵妃归位执权。若安妃娘娘不借机做做样子,岂不是更无翻身之日了。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奴婢看来,这后宫上下的主子们,就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
眼下并无外人,碧儿说话毫无遮掩,虽然略有不敬之嫌,却也分析的头头是道,小承子眸子里露出恍然之色,附和着点了点头,拿着药材往后院走去。
高嬷嬷却极警惕的回头看了看半掩的轩门,低声对碧儿喝道,“休得多嘴,小心隔墙有耳,宫里是非多了去了,何时轮到你这婢子胡乱言语,若是给小主惹来麻烦,可没人护得了你。”
碧儿闻言自知失言,当即吐了吐俏舌,端着空碗盏,颌首向后房走去。
“唉!”高嬷嬷缓步走向侧厢,同时暗自低叹,后宫果然是一口大染缸,就连碧儿小小年纪,也懂得个中许多道理,小主如青莲碧荷般独处淤塘,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思绪间,高嬷嬷刚行至侧厢房内,轩院外去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嬷嬷回身望去,只见曾少聪手捧书卷,神色匆匆的快步而至。
“曾太医为何去而复返,难不成小主身子有何不妥之处?”高嬷嬷迎上前去急声询道。
“哦,嬷嬷多虑了,微臣去而复返,并非小主身子不碍,而是另有要事需得求见小主。”曾少聪抬手拭了拭额头微渗出的汗珠,面色凝重的言道,同时抬步欲向厢房走去。
“曾太医请留步。”高嬷嬷连忙言道,“小主昨夜歇的不好,用过药后刚歇下不久,不如老奴入房回禀一二。”高嬷嬷心向青霜身子,闻得曾少聪前来,并非青霜身子不异,连忙轻声阻挡。
“唉...”曾少聪抱拳施礼,“微臣一时情急,倒是无状了,嬷嬷还请回禀小主,微臣有要事求见。”
曾少聪话音刚落,不待高嬷嬷回话,厢房内己传来青霜的说话声,“嬷嬷,快请曾太医进房说话。”
曾少聪闻得青霜开言,不再犹豫,连忙礼节性的抬手对高嬷嬷施了施礼,加快步伐向厢房内走去,高嬷嬷见曾太医神情并不寻常,也连忙满腹疑惑的跟进房内。
“微臣滋扰小主歇息,还望小主恕罪。”曾少聪入房,向青霜恭敬施礼。
“义兄不必多礼。”此时青霜己经起身,在锦榻当头的软枕之上,舒服的斜靠着说话,“义兄行色匆匆,可是有何要事?”
“小主,适才微臣回太医院查阅医书,终于查得皇后所中何毒...”曾少聪说话间,上前一步,展开手中书卷,手指在书卷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上划动着,“小主请看...”
青霜顺着曾少聪手指方向,凝神仔细看去。正在此时,轩院里传来邱青蛾高扬的说话声,“臣女奉娘娘之命,特来向辰婕妤请安。”
此女来的真不是时候,青霜有些头疼的看了高嬷嬷一眼,面色略显不耐的拧起了眉头。
“小主稍安,老奴前去应敷。”高嬷嬷慰声对青霜言道,急步向房外走去。
“奴婢参见青蛾姑娘。”高嬷嬷进入轩院,看似无意却乃有意的挡在邱青蛾跟前,不动声色的阻制其前行的步伐。
“哼,又是你!”邱青蛾一如既往的傲慢,抬眉冷冷的扫了高嬷嬷一眼,下颌微扬目光望着厢房处,言道,“听说今日一大早你们便请来太医往锦绣轩走动,皇后娘娘很是担心,特令我前来探望辰婕妤可还安好。”
“呵呵,有劳皇后娘娘费心,我家小主并无大碍,今日太医前来,只是例请平安脉罢了。”高嬷嬷含笑对邱青蛾言道,同时依旧身型不定的挡在邱青蛾跟前,毫无让道的意思。
邱青蛾见高嬷嬷如此‘不识时务’,当下极为不满的扬声言道,“既然无碍自然是好的,不过昨日辰婕妤在凤藻宫里摔的那一跤,却着实让人胆颤心惊,使得我这当姐姐的昨夜整整担心了一夜。今日若未能亲眼得见辰婕妤安好,哪里安心的下。”
说话间,邱青蛾不顾高嬷嬷阻挡,硬生生的便欲向内硬闯。
“青蛾姑娘!”高嬷嬷面色不喜的展开双臂,挡在邱青蛾跟前,语气越发冷硬了,“青蛾姑娘请恕老奴无礼,我家小主乃一宫之主,并且身怀龙嗣,眼下最要紧便是静养身子。纵使青蛾姑娘与小主乃嫡亲姐妹,可若未得小主应允而硬闯入房,可是不合宫中规矩的。倘若传到皇上那厢,落下个扰小主静养身子的名头,恐怕于青蛾姑娘是极为不利的吧。”
高嬷嬷语气虽显温和,却软中带硬,大有暗胁之意,邱青蛾面色一阵青红,灵眸怒睁定定的盯着高嬷嬷,愣了好一阵子,方才回过神来,“看你说的,若辰婕妤歇下了,我不入内滋扰便是,何必抬出宫规,伤了我们姐妹间的情意。”
说话间,邱青蛾,抬眸看了一眼正厢房,极不情愿的回身向轩外走去,口中极不服气的碎声言道,“原本是好心前来探访,却不想反倒被人误了好意,哼,难不成当真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不成...”声音渐远,邱青蛾的身影消失在轩院门前。
高嬷嬷重重的舒了口气,返身向厢房走去。
此时曾少聪与青霜己密谈了好一阵子,见高嬷嬷入房,曾少聪抱拳施礼,退出房去。
“小主,您心事重重,难不成当真有何要紧之事?”高嬷嬷见青霜自曾少聪离去后,便面色郁结的不言不语,心思显的越发沉重了。
“邱青蛾为何前来?”青霜却避开高嬷嬷的问话,轻声询道。
“她来有何要事!许是今日眼见曾太医频频出入轩内,特地前来替皇后打探风声的,老奴心知小主不愿见她,己将她打发走了。”提起邱青蛾,高嬷嬷没好气地言道,心中更是暗自言道,邱青蛾与青霜同为邱府血脉,却一个骄横傲慢,一个清纯脱俗,二人性格迥异,犹如云泥之别。
“眼下皇后禁足,她便成了皇后的眼线,虽然李贵妃归位,但皇后不去盯着甘露殿,却将本宫盯的紧了,当真令人头痛。”青霜无奈的碎声言道。
高嬷嬷正宽声慰言,青霜却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与今日之事毫不相干的话语来,“嬷嬷,多年前你与家母同在宫中任差。本宫问你,凭心而论,你认为家母当真是其心恶毒,害人于无形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