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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见过父皇!”
皇后与太子进入大殿,对皇上恭身问安。
“平身,朕宣锡儿到此原本并无要事,只是有些闲杂琐事需得锡儿略作解释罢了。皇后入座旁听即可。”皇上大手一挥,示意皇后于次侧入座。
皇后福身谢恩,余光同时不着痕迹的环扫众人神色,此时徐昭媛虽然己安静了下来,但微红的眼眶内,仍有泪光隐现,最令皇后疑惑的是,她身为昭缓,位份较青霜高出许多,却并未入座,而是颌首恭站一切。青霜仅为宝林,却端正的稳坐在侧座的侧人靠上。
很明显,适才御龙居内有事发生,而皇上虽然声称并无要事,却并不多问太子复发的悸症,反而急宣入殿问话,莫非她二人与太子之间有何不明纠纷?
皇后暗自思虑,不详之感隐隐腾起,缓步走向次座的同时,目光继续在殿内游移,最终被御案上的花环成功吸引了视线。花环上晨露己然干涸,却仍旧娇嫩粉润,仔细观察花蕊,不难看出编织于上的朵朵娇粉,并非行宫花园里的花儿,而是荒郊之地那叫不出名儿的野花。
皇后端庄典雅的笑意,在腮边稍显凝滞,凤眸清亮的扫了低眉顺目的青霜一眼,顿时明白了为何昨夜自己两次求见皇上,欲与其商议太子大婚一事,均被王德明以皇上早己歇下为由推脱了。原来一切只是借口,皇上竟然带着青霜私离行宫,踏草寻乐!
皇后心中妒恨猛恣,但碍于六宫之主的贤德风范,却不便发作,再者此时发作,也非适当时机。只得将视线从那扎的眼球生痛的花环上,硬生生的移开了。
“锡儿,朕宣你前来,乃有一事相询。”皇上极随意的言道,手中仍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那枚脂玉玲珑簪,指尖一次又一次的从簪体滑过,好似极享受那种细腻的手感。
太子自进入大殿,便感觉气氛不太对劲,殿内坐着皆为父皇后宫嫔妃,而自己向来对其后宫之人无感,(呃...自然青霜...除外...)甚至对父皇后宫的莺燕,有许多甚至连名儿也是唤不出来的。
侧座上青霜神色淡定目不斜视,视自己为透明,太子却仍感心跳猛然加骤,仿佛间好似又闻到了,暗夜里那抹淡淡的暖香,神思陷入短暂的朦胧。
直到皇上开口说话,太子这才注意到皇上手中把玩着的物件,乍看之下甚为眼熟,细细观望,心里猛的一惊,太子终究太过年轻,竟然下意识的探手入怀搜寻着,直到确定怀中并无玉簪之后,眼神里顿时显出一丝沮丧之色。
太子细微的动作,被皇上静静的看入眼中,轻持玉簪的手掌,不由自主的加大的力道,手指由最初的享受划过簪体,不知何时转变成了紧捏着簪体,直到指节泛起了隐隐白节。
“锡儿,可是失了什么重要的物件?”皇上声调平静的询道。
皇上一问,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御前失态,面色微微一红,颌首应道,“不...回父皇,儿臣并未有物件遗失...”此时太子终于明白,皇上宣自己前来,是为了那枚玉簪而来,心惊之余,不由得有些担心的用余光暗扫了青霜一眼。
青霜由始至终未有任何表情,但太子适才在怀里暗探搜寻的举动,却在无形中告诉了青霜,徐昭媛所言非虚,那玉簪果然被太子拾了去,不由得暗自捏了把汗。
“是吗?”皇上未置可否,当下话锋一转,轻扬着手里玉簪沉声询道,“锡儿可有见过此物?”
“这...”太子略作迟疑,陷入两难,皇上有此一问,定然心中己有了算计,若说未曾见过,便有欺君之嫌,可若说见过,定会不利于青霜,此时当如何回答,太子情急中只感背心己经冷汗淋漓。
皇后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太对劲,那玉簪乃皇上曾经御赐予青霜之物,皇上却手持玉簪质问太子,不由得有些心急的催促道,“锡儿,你父皇在问你话,还不快快作答?”
说话间,却见太子额头竟冒出细密的汗珠,当即担心的言道,“可是身子不适?”
“哦,不,儿臣无碍。”太子略微调整呼吸,抬手试了试额头汗珠,“回父皇,此簪儿臣看着甚为眼熟,只是在哪里见过,儿臣却不记得了。”左右思虑,太子唯有如此模棱两可的回应。
“不记得了?”皇上显然并不相信太子的回答,眸子里冷光微现,看向太子的眼神严厉了许多。
太子自幼对父皇便异常畏惧,此时父皇虽然神情冷静,但明显己隐隐有了怒意,若再意欲敷衍,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回父皇,儿臣记起来了。”太子迅速收拾心情,正色回道,“儿臣昨夜在琼仙殿陪母后叙言,出宫时,在宫门不远处,无意中拾得一枚玉簪,只因当时光线甚暗,儿臣并未细看。故而适才儿臣未能一眼认出。”
言毕,太子故作一满茫然的询道,“只是此簪是如何又到了父皇手里,儿臣倒是不太明白了。也不知此簪乃何人之物,难道是昭媛娘娘的物件?”
想来撒谎也是一种感觉,太子显然此时己经寻找到了撒谎的感觉,正逐渐进入了状态。
太子言毕,回头向徐昭媛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徐昭媛略微一愣,冷冷的应道,“太子殿下多虑了,臣妾岂会有如此好的物件,此乃皇上御赐予邱宝林之物。臣妾斗胆,敢问太子殿下,此物当真是在皇后娘娘宫门外拾得的,还是在其他地方...抑或太子殿下,在得来此簪时,可曾见过何人?”
说话间,徐昭媛故意看了青霜一眼,随之又极快的收回目光,定定的观察着太子的神色。
太子面色微滞,暗道,看来今日生事者,定然便是眼前的女人了,否则父皇皆会对一枚玉簪大作文章。
“徐昭媛之言,孤不太明白,拾捡一件玉簪,原本只是小事一件,怎得在徐昭媛口中却好似有何大事发生一般。”太子语气冷沉了许多,眼前的女人,向来依附于母后,想不到此时竟然为了对青霜不利,不惜对自己发难,连母后的脸面也不愿留了。
皇后此时总算听明白了徐昭媛的意思,当即微怒的喝道,“徐昭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拾得一枚玉簪,锡儿还会刻意隐瞒不成?”
徐昭媛见皇后开口,虽然心中略有惧意,但眼下己呈骑虎难下之势,仍旧硬着头皮言道,“皇后娘娘,您误会臣妾了,太子殿下乃千金之体,岂会对区区一枚玉簪上心,臣妾只是担心太子殿下年轻不谙世事,被别有用心之人媚惑,引起不好的传言便不妙了。”
毕竟皇后乃六宫之首,徐昭媛岂敢在皇后跟前,说太多对太子不利之言,此话刚一出口,见皇后眉头紧拧,大有欲发作之势,立即话锋一转继续言道,“此玉簪若当真是太子殿下拾得,倒也只是极小的事件。可若是并非拾捡得来,娘娘您乃六宫之首,定要护得太子殿下才是。臣妾别无他意,只一心为了后宫着想,若后宫这株大树上,少不得有参差不齐的枝叶,皇后娘娘您需得适当修剪才是。”
徐昭媛话中句句带刺,并且锋芒直指青霜,皇后哪里会听不明白个中意思,随之看向青霜的眼神也显的分外异常。
这时,殿外小莫子回话,“启禀皇上,碧儿带到。”
“奴婢碧儿,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碧儿颌首恭顺的向帝后叩拜,随后又向在场的其他主子依次行礼问安,一切繁琐的问候完毕,眸子微扬见皇上玉簪在手,当下心中己明白了三分,立即规矩的静立一侧。
徐昭媛对碧儿上下好一阵打量,碧儿腰间的碧珠挂饰微现,眸子里露出一丝恍然,暗道:原来昨夜从鸳鸯池奔出之人,果然是此奴婢,哼!想不到,邱青霜这贱人如此大方,竟然将如此稀罕的碧珠赐给区区一名贱婢。
“碧儿,你可知朕传你所为何事?”皇上沉声问道,适才徐昭媛对皇后所言之言,句句隐射青霜不贞,让皇上心中郁结不己,使得此时对堂下的婢女己经不再有多大耐心了。
“皇上,奴婢有罪,请皇上恕罪。”碧儿没有如在场者预料中那样,假作懵懂无知,装扮无辜之样,反而叩拜而下,向皇上再三告罪。
“哦?何罪之有,说来听听。”问了一上午的话,终于来了个痛快人,皇上终于有了些精神。
“奴婢昨夜未得圣允擅入鸳鸯池,为小主拿取之前遗失在浴池旁的玉簪,奴婢知错了。请皇上恕罪。”碧儿很是坦诚的承认了进入鸳鸯池之事,却并未提及太子。
“玉簪呢,可有拾回?”皇上明知故意。
“奴婢昨夜之举有违宫规,因此慌乱之中...”碧儿刚说到此处,太子适时的接过话去,“孤明白了。定是昨夜你这婢子偷入鸳鸯殿取得玉簪后,神色匆忙的往回赶时,不慎将玉簪遗落。”
太子突然插话,碧儿有些错愕,昨夜明明自己被太子堵在了鸳鸯殿内,还不慎落入鸳鸯池,弄的极其狼狈,使得自己连玉簪都未寻到,便手忙脚乱的逃回了碧翠轩。怎得这会儿太子子却突然说自己寻到了玉簪,只是遗落在路上了?
碧儿迎上太子的目光,短暂交汇,碧儿立即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太子定然不愿让人知道,昨夜自己与他有过碰面,毕竟后宫内苑,孤男寡女夜间接触,于双方均会造成不好的传言,太子如此言语,想来定是意在于此。
碧儿感激太子思虑周全,立即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是的,奴婢取回玉簪后,便急急的赶回了碧翠轩,不想回轩一看,却遍寻不获。奴婢粗笨,请皇上责罚。”
虽然碧儿夜潜鸳鸯殿有违宫规,但却明明白白的撇清了青霜失德的嫌疑,皇上眸子里露出满意的神色,抬手轻轻一扬,轻拈着玉簪对碧儿言道,“抬头看看,可是此簪?”
话音刚落,就在碧儿抬头的同时,玉簪毫无预兆的从皇上指间滑落而下,只闻得清晰的碎裂声,玉簪落地摔成数段残玉断节......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在场之人,皆神态各异的盯着地上散落四溅的碎玉残渣,一时竟猜不透皇上此举乃有意抑或失手。
唯有青霜面色笃定自若,好似摔坏的非她贴身之物,而是一件寻常的物件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