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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儿,快别任性了,多少用点可好。稍后你父皇办完公务便会前来看你,若是见你又使小性子不肯用膳,父皇该罚你了。”
静萍轩正殿侧厅内,淳静公主鼓起红润的腮帮,小唇红亮嘟嘟高高撅起,一对精巧的柳叶眉拧成一团,小手托腮目光倔强的望着窗外,对身旁苦口婆心劝食的锦嫔毫不理会。
“娘娘,您刚从养心殿奉茶归来,定是乏了,你先歇歇吧。小公主不肯用膳,奴婢亲自来喂。”贴身宫婢蓉翠见锦嫔,自从养心殿里亲自为皇上奉茶归来后,便未坐下歇过,也心疼的紧,急忙上前将锦嫔搀在一旁的黄梨雕花八仙靠上坐定,这才又回到膳食桌前,端起桌上的玉瓷描青金边碗,轻拈银勺盛了些青瓜黄花肉丸汤,小心的轻搅着递到淳静跟前,柔声笑言道:“小公主若是真没胃口,也不必勉强,奴婢伺候您喝些汤水可好?”
锦嫔轻笑着点了点头,刚刚从养心殿里伺候完皇上用茶归来,原想着可以好好歇歇,却不料淳静却嚷嚷着要去喜瑶宫里找陆银雪,这可把她给急坏了。
前些日子御花园之事,锦嫔本就怀疑与喜妃有关,只是苦于并无证据,皇后也不便治罪。陆银雪虽然救下淳静有功,皇后也格外准允她可陪淳静玩耍,可是如今淳静少不更事竟然要前往喜瑶宫,锦嫔可是一万个不同意。
淳静倔脾子上来了,索性绝食抗议,直累的锦嫔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也无济于事。站的久了,感觉腰都快直不起来,双腿也酸乏的厉害。亏得蓉翠贴心,这才抽空歇了片刻。
“不喝,不让本公主去喜瑶宫找银雪,本公主就不吃也不喝。”淳静才不吃蓉翠这一套缓兵之计,索性伏在桌上,将头侧向一边,尽量不去看桌上的美味珍馐。
其实她早该饿了,只是额娘不允她靠近喜瑶宫,无奈之下只得苦苦强逞着抗议。桌上精美的菜品热气腾腾,郁香扑鼻,勾的淳静馋虫都快爬了出来,心里默默念着:额娘您快些应允下来吧,淳儿真饿的快受不住了。
该死的蓉翠,竟然还敢端着本公主最爱喝的青瓜黄花肉丸汤在眼前晃悠,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嘛!扭过头去的淳静,趁容翠不注意,含婪的一个深呼吸,娇舌轻轻的舔了舔双唇,悄无声息的咽下一口唾液。原本以为一切动作做的不动声色,却不想肚子不争气的唱起了凯歌,蓉翠与锦嫔互望一眼,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
二人轻笑声传入淳静耳中,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见被人揭穿,面子上再也挂不住了,索性委屈的瘪瘪小嘴抽泣起来。
见宝贝女儿真的伤心哭泣,锦嫔心都快化了,也顾不得身子酸软,急步上前将淳静搂在怀里,宽慰道:“好了,淳儿不哭,稍后父皇来了,额娘替你求父皇,将银雪这丫头要来静萍轩里陪你,可好?只要淳儿不往喜瑶宫里去,什么条件额娘都应允便是。”
“当真额娘?”淳静闻言破泣为笑,仰起小脸询道:“父皇会同意把银雪给淳儿吗?”淳静一听额娘松了口,也忘了赌气,顿时来了精神头。
“你父皇如此疼你,一个粗婢而己,自然不是问题。”锦嫔伸出手指在淳静的娇翘的鼻翼上轻轻刮了刮,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却呈现出无奈的神情。
后宫里从其他宫里调来宫人,原本是最为忌讳之事。俗话说人心隔肚皮,究竟调来之人与旧主是否还会联系,对自己宫中是否会有利弊一时也无从判断。看在当日银雪拼尽全力救下淳静的份上,锦嫔这才勉强应了下来。
淳静心情好转,也不等容翠多劝,端起碗筷好一阵大快朵頣,小嘴顿时油光闪亮,黑亮的眸子里透出喜气洋洋的光泽。
淳静的娇憨的模样,让锦嫔又好气又好笑,唇角微扬露出浓浓的爱意。蓉翠放下手中盛汤的玉瓷碗,缓步来到锦嫔身边附耳言道:“娘娘,奴婢认为此事不太妥当?”
“唉!你心里所担心的,又何尝不是本小主所担心的。”蓉翠跟随锦嫔多年,主仆间早己达成默契,此时容翠是何想法,锦嫔又如何不知呢?
锦嫔缓缓走到窗棂旁,望着院中一角安放的日晷,日照显示己近申时。锦嫔回过头,压低声音继续言道:“本小主也知道那个陆银雪是喜瑶宫里的人,即使是个并不讨喜的粗婢,也终归是伺候过喜妃的,不得不防。但是那日你也听见了,皇后娘娘亲自下了懿旨,应允陆银雪可出入静萍轩。与其让她可来去自如让我们防不胜防,索性让她就呆在身边,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料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看来锦嫔也是经过千思万绪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法子将银雪调来身边伺候,或许还真的是利大于弊。
蓉翠见小主这样说法,细细想了想,也的确有几分道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正在此时,管事太临李小海入内回禀:“回娘娘,喜瑶宫宫婢陆银雪携御猫雪团在宫外求见。”
“哦?这可真是巧了。正念叨着这婢子,她便自个儿跑来了。”锦嫔有些意外的轻笑着言道:“传她殿前候着。”
一旁用膳的淳静闻言,更是欢喜,立即往嘴中迅速扒了一口,一边咀嚼着一面从红木高椅上费力的往下滑,一旁伺候的巧彥急忙上前轻抚着,轻语道:“小公主,可要小心了。”
“额娘,银雪带着雪团来了,淳儿去和银雪玩。”言毕,迈开小短腿大步向偏厅外奔去。
“这孩子......”锦嫔看着爱女欢跳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
淳静奔出偏厅从主殿正门步出,迎面便看见陆银雪在张小海的引领下颌首走来。
只见银雪身着一袭水蓝色的宫装,一对双丫髻十分精巧的挽在两侧,虽也是宫中寻常婢女们常挽的发形。但银雪在髻边均匀的别着数颗绿翠小珠,闪闪烁烁点缀其间,显的格外耀眼。额前刘海梳理的整整齐齐,发质黑泽光亮,越发衬托的肌肤娇艳粉润。
淳静愣了愣,大步上前仰首看了银雪好一阵子,才轻声言道:“真真的象呢。”
银雪急忙蹲跪而下,向淳静公主问安之后,轻声问道:“不知公主说什么‘真真的象’奴婢不太明白。”银雪自然是知道淳静所言何意,只是假作不知,故意一问罢了。
淳静今年五岁,庆贵人逝世己有一年有余,当时淳静年幼仅三岁有余,虽然住在同一宫内,却是对庆贵人本人没有多大印象。
但是随着淳静日渐长大,在侧殿周围嬉戏玩耍之余,对侧殿内墙挂的庆贵人画像却是印象深刻的。此时乍一见银雪穿着与画像上色泽相近的衣饰,再加之那八分神似的眉宇,若非银雪怀里搂着御猫雪团,真险些把银雪当作从画中走下之人了。
“你且随本公主来一看便知道了。”淳静兴奋的大步向侧殿奔去,也不管银雪跟没跟上。
银雪轻应一声,随着淳静大步向侧殿走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侧殿还是少去的好。娘娘知道,定会责罚奴才的!”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小平子,见淳静向着侧殿奔去,着急的劝阻道。
“你不说,额娘就不会知道。”淳静步伐不停的随口言道。
“这、这、这可不行啊。小公主,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自从半年前侧殿有过闹鬼的传闻,虽然己请过法师作法,但是打那以后,锦嫔便不再允许淳静去侧殿玩耍。淳静私下也曾偷偷去玩过几次,但事后贴身的奴才却是受了责罚的。
眼下淳静使起小性子,小平子大急,索性快步赶在淳静跟前,双膝跪下其跟前,言道:“小公主,使不得,使不得!”
见小平子急的满头大汗,淳静停下脚步,略作思虑道:“额娘说不让淳静去侧殿玩耍,可......”说话间,淳静转身从银雪怀里抱过雪团,轻轻抚了抚其背上的长毛,对小平子狡黠一笑,继续言道:“可若是本公主并非是去玩耍,而是去寻雪团,你们便不会受罚了,是吧?”
言毕,淳静将雪团放在地上,顽皮的将其向着侧殿的方向推了推,雪团倒也配合,一溜烟的向侧殿方向奔去。
淳静脆声笑着,对小平子眨了眨眼睛,道:“本公主去寻雪团,你就在这里跪着,不许跟来惊了雪团,否则本公主罚你挠脚底五十。”言毕,快步跟着雪团跑去,嘴里娇笑连连:“雪团,等等我。呵呵!”
“哎唷,我的小祖宗,您,您,您、这可怎么是好!”小平子眼巴巴的看着淳静从眼前跑开,急的说不出话来。
“公公放心,银雪这就去劝公主返回。”银雪总算是见识了淳静的鬼灵精怪,忍俊不禁的宽慰着小平子,急忙跟了进去。
小平子垂头丧气的跪在原地,果真不敢起身。平日里若是惹恼了淳静,虽不会挨板子,但是被挠脚底板却是淳静对下人的惩罚。那滋味可不好受,小平子可是被挠的怕得,今日若是强跟着进去,那五十下的惩罚定让他痒的背过气去,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正在此时,宫外传来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忠庆高扬得宣唱声:“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