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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瑶宫近酉时,喜妃如往常一般,好一阵香汤沐浴精心妆扮,身披紫罗纱裙横卧在锦榻之上,看着寝殿正中加了薰香的地龙里,淡淡薰香缭绕而上,整个寝殿里弥漫着浓郁怡人的香味。红粉纱帐在烛光中摇曳,将榻上娇颜更是衬托的媚态娆人。
“吟秋,叫张水祥去养心殿看看,皇上还在忙些什么。己经这个时辰了怎得还未到来呢?”喜妃小盹了一会儿,抬眼看着窗外天色己暗了下来,有些不耐烦的对吟秋言道,须臾间又补充道:“切不可扰了皇上,去殿外略探即可。”
吟秋见喜妃醒来,小心的将其扶着斜靠成一个舒服的姿势,低声言道:“回娘娘,适才张水祥己经去过养心殿了。听当值的小莫子说,皇上并不在养心殿,打申时起就去慈宁宫陪皇太后说话,眼下或许还在慈宁宫呢。”
“嗯。”喜妃闻言浅应了一声,淡声言道:“申时就去了慈宁宫,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估摸着皇上也应该回来了。吟秋,去叫茶点房里准备好小点,稍后皇上来了便即刻呈上。”
“是。”吟秋领令退下,刚转身行至殿门口,却见张水祥快速奔了过来,按捺不住兴奋的言道:“皇上的龙辇己经向着喜瑶宫方向来了。”
“是吗?”吟秋面色一喜,适才娘娘久不见皇上的模样,着实让她担心。如今皇上终于圣临,吟秋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急忙唤来书沁去茶点房通传,转身便回了寝殿对娘娘回禀皇上圣驾将临的消息。
“快,把昨日本宫亲自为皇上绣的金龙丝绢取来,稍后本宫要亲手送给皇上。”喜妃心情极好,遥指着绣兜里的一方绣着一只五爪金龙的明黄丝绢,对吟秋言道。这丝绢可是她费了好几日的功夫悄悄绣成的,指望着绣好后亲手呈给皇上,给他一个惊喜。
吟秋急忙将丝绢取来,恭敬的折叠整齐,双手捧给喜妃。喜妃接过丝绢也不急忙揣入怀中,而是笑吟吟的翻身下榻,来到燃着薰香的地龙前,将丝绢展开置于上方,让缭绕而上的薰香穿透丝绢,直到丝绢上透出淡淡的香味,才满意的将丝绢叠好纳入怀里。
“娘娘果真心思细腻,各宫各苑里用的薰香香味均各有不同,娘娘将我们宫里的薰香薰透丝绢,再交由皇上贴身携带。皇上时时闻着丝绢上的香味,心里定然也就刻刻挂念着娘娘了。”吟秋讨好的笑言道。
喜妃斜眼微嗔的瞪了吟秋一眼,微喝道:“就你这妮子机灵,本宫稍有动作,你便知本宫心思。”
虽只是玩笑一句,吟秋却惶恐不安起来,急忙跪下谨慎的言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敢任意揣测主子的心思,是奴婢多嘴了。”
“罢了,本宫没有怪责你的意思。速去殿前接驾吧。”喜妃笑了笑,向吟秋随手一挥,也缓步向寝殿外走去。
“娘娘莫急,殿外寒气袭人,奴婢取您的白狐裘衣替您披上。”吟秋见娘娘衣着单薄,急忙返身回寝殿里欲取衣物。却被喜妃给挡了下来:“不必了。皇上己近宫门口,不可再耽误时间。再说那白狐裘衣甚为笨重,披在身上并不太受用,皇上喜欢本宫身姿修长的模样。”就到此处,喜妃面泛红潮,眉宇间扬起一抹羞涩。
吟秋见状轻轻一笑,也不再坚持,紧随着喜妃向殿外走去。
主仆一行人站在正殿前接驾,却久不闻李忠庆那熟悉的宣唱声,喜妃面上的悦色渐消,淡声对张水祥询道:“适才你不是说,皇上的龙辇向着喜瑶宫方向来了吗?怎得过了这么些时候,却还不见踪影?”
张水祥此时也有些懵了,抬手拭了拭额头冒出的冷汗,急忙对喜妃言道:“娘娘稍安,奴才这就去宫外看看。”言毕,连爬带滚的向宫外奔去。
过了好些时候,张水祥才满脸通红,神情沮丧的返回,刚到正殿前还未开口便先跪了下来,吱吱唔唔的言道:“回主子,是奴才蠢笨。皇上的龙辇适才途经宫门口,却并未停下,而是径直向着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去了。”
“什么!”喜妃眼巴巴的盼了半天,却接了个空,原本春色粉润的双颊一下子变的青白交加,脸上的笑意也被浓浓的寒意所代替。
原来自从蕊妃暗使人施邪术事发以后,皇上痛惜喜妃,便时常在喜瑶宫里留宿以作抚慰。因此不仅冷落了蕊妃,就连皇后也被晾在了一旁,好在皇后生性随和从不与人争长斗短,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后宫里其他嫔妃便没有这般好性子,大家虽然明面上不敢妄议皇上夜宿何处,但私下里明讥暗讽,话里话外夹枪带棒个个把矛头都指向了喜瑶宫。
很快嫔妃之间不和之事,便传到了在慈宁宫里常年静养,甚少外出的皇太后耳朵里。母子之间自然因此而少不得一阵摆谈,其谈话内容不外乎便是顾全大局,不可专宠,雨露均沾方才六宫和睦之类的言语。
皇上非常孝顺,对皇太后之言向来言听计从,此次经太后一番敲打,方才感觉近段时日来确实冷落了皇后。而皇后越是显的不急不躁淡定自若,皇上越是对皇后心生歉意。当夜便摆驾凤仪宫留宿。因此,喜妃并不长久的专宠时光,也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娘娘,殿外寒意甚浓,我们回房歇下吧。”顾嬷嬷从吟秋手里接过白狐裘衣,轻轻的披在喜妃肩头,在耳边低声劝道。此时喜妃心情极差,也只有顾嬷嬷才敢上前相劝了。
喜妃这才感到一股寒意从心里向外散发开来,很是无力的靠在顾嬷嬷身上,冷声自语道:“对啊,皇后的凤仪宫位于喜瑶宫东面。皇上从养心殿过去,的确会途经喜瑶宫的。本宫真傻,凭什么就以为皇上一定是向着喜瑶宫来的呢?顾嬷嬷,你说本宫是不是很傻?”冰冷的语调里,透出一丝悲凉。
顾嬷嬷双手扶着喜妃的双肩,怜爱的劝慰道:“娘娘快别多想了。这些时日皇上夜夜留宿宫里,您忙于伺候皇上,也未好生歇息。今夜皇上去了凤仪宫里,您就全当忙里偷闲,借机好生歇息一下吧。”
主仆二人说话间,己步入寝殿,顾嬷嬷小心的替喜妃解下白狐裘衣,将其稳稳的扶到榻上躺妥,又急忙拉过锦被盖在喜妃身上,转身令一旁伺候的吟秋快些往地龙里再添些炭火。
喜妃斜躺在榻,淡淡的看着顾嬷嬷将一切安排妥当,这才继续言道:“本宫不怕暂时歇息。本宫只担心这几日的恩宠犹如昙花一现,终不得长久。适才皇上途经喜瑶宫门前,龙辇也不曾停下,径直的便向着凤仪宫去了。顾嬷嬷你说说这是为何?”
“这......”顾嬷嬷稍作迟疑,有些为难的言道:“老奴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呵呵!”喜妃一阵苦笑,自嘲似的言道:“本宫明白,顾嬷嬷并非不敢揣测圣意,而是不愿意让本宫难过而己。”
“娘娘......”顾嬷嬷见喜妃将自己心思说破,有些尴尬的轻唤一声,便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喜妃并不介意顾嬷嬷的神情,只淡淡的继续言道:“张水祥探得,皇上今日申时便去了慈宁宫里陪皇太后说话。直到此时才向着凤临殿而去,并且还过喜瑶宫门前而不入。这是何故?”
喜妃微一停顿,自问自答的继续言道:“显然是与皇太后的谈话内容有关。近日皇上长宿喜瑶宫,各宫嫔妃闲言碎语不在少数,本宫心里也是通透的。只是懒得与她们计较而己。原想着只要皇后不说话,倒也没有什么,却不料竟然连皇太后她老人家也被惊动了。”
见喜妃话己说到这个份上,顾嬷嬷这才接过话茬言道:“娘娘,您是知道的。后宫之中最忌专宠,这十余天,皇上除了在养心殿里批折子,便是宿在我们宫里。其他嫔妃连皇上的面也见不着,所以有些谣言却是在所难免的。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唉!”喜妃重重一叹,言道:“这些道理本宫自然明白。只是如今蕊贱人正在禁足期间,本宫若不借此好时机牢牢抓住皇上的心,待日后那个贱人解了禁,本宫要想再有所动作,恐怕就没有眼下这般轻松了。”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书沁的通传声:“娘娘,茶点房里送来了茶品小点......”
话间未落,喜妃便不耐烦的应道:“拿回去,本宫没胃口。”
“是。”书沁应声,随即隐隐传来书沁对景丹的说话声:“娘娘没胃口,退下吧!”
“是。”景丹恭声退下。
寝殿内正与喜妃说话的顾嬷嬷闻得殿外动静,爬满皱纹的眼眶里狡光一闪,低声对喜妃附耳言道:“娘娘,老奴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