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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真法师领得皇后娘娘懿旨,双手合十仰首高呼:“阿弥陀佛!”身后众弟子也伏叩而下,口中高吟佛咒。整个场面显的庄严而神圣。
正殿里的气氛却有些凝固了一般。众妃嫔面带异色的面面相觑,暗道:怎么祈福法事,转眼间却变成驱邪阻滞的法事了?但碍于皇后娘娘恩准驱滞,也无人敢冒然开口。
唯有蕊妃面带讥色,摇着满头珠环配饰,轻撇双唇冷声言道:“这算什么?不是说让后宫众姐妹前来喜瑶宫里共沐福泽吗?怎得临了临了,倒成了观驱阻滞之气的法事了。什么叫阻滞之气对主位有损?何必搞的如此隐晦,这不摆明了就是所谓的驱邪之术吗?”
后宫之内,皇后座下并无皇贵妃及贵妃。位属妃位者仅喜妃、蕊妃及娴妃。娴妃自从大阿哥逝世后,心灰意冷便闭门谢恩,久不承隆宠。因此其妃位也仅是一个虚衔而己了。
皇后温柔娴雅,生性极为随和,多年来打理后宫甚为妥贴。对宫中姐妹各类刁钻的性情甚为包容。对于喜妃与蕊妃不合之事,也是略有耳闻,但二妃之争也仅限于,对帝王的争宠夺爱,即使略有口舌之斗,也并未涉及原则性问题,因此皇后也就随她们去了。
此时蕊妃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故意与喜妃过不去,借故欲下喜妃的绊子。锦嫔与珍贵人等人皆噤声不语,不敢妄自开言。
喜妃身子虽然抱恙精神不佳,但闻得蕊妃挑衅之言,也自是不甘示弱,声调缓缓的回道:“蕊妃你想太多了。今日法事是祈福还是驱邪,实乃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若你一心欲沐福泽,自然会视此法事为祈福而为。可是......”说到此处,喜妃故意顿了顿,双眸微斜略显鄙夷的看了蕊妃一眼,不愠不火的继续言道:“可是若有人心生邪意,自然便会将其视为驱邪而为了。”
喜妃言毕,也不看向蕊妃,嘴角却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正所谓,听话听音,喜妃虽然并未指名道姓,但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蕊妃便是那心生邪意之人。在场上至皇后下至贵人,皆是听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可是喜妃之言在明面上,却是任谁也挑不出刺儿来的。因此众妃嫔面色各异,却无一人敢接过话岔。
蕊妃闻毕,顿是气的双颊红白交加,头顶凤簪上那细小朵朵的珠花,随着身躯微抖而颤颤悠悠的抖动着。隐于彩珠镶绣织丝锦袖内的玉荑,更是郁结的紧握成拳,但碍于皇后在场,只得努力隐忍胸中闷气,不予发作。
二人之间浓浓的硝烟味,皇后又怎会不知,为平息双方暗恼,皇后淡声言道:“此时己近午时,今日冬阳暖意甚浓,众姐妹不如随本宫移步殿外观法事可好?”
众妃嫔那有不随声附合之理。喜妃虽然正是病中,也连声应允,在顾嬷嬷与吟秋一左一右的搀扶下,缓步向殿外走去。
此时弘真法师,己从蒲团上起身,双手合十闭目静立,众弟子则形成圆圈将法师围在其中。嘴里异口同声的轻吟佛咒。
不多时,弘真法师猛的睁开双眼,眸子里精光乍射,伸手遥指正殿西偏角的方向,问询道:“敢问喜妃娘娘,此方位三百米处可有人居住?”
喜妃面露惊诧之色,却并未开言,而是眼神示意其管事太监张水祥回话。
张水祥上前言道:“此方位三百米处乃宫里的小厨房与茶点房。而在其间干差的粗婢,自然是住在与之相邻的厢房内。”
弘真法师闻言面色更是严肃了,对张水祥言道:“为了娘娘身体康健,贫僧建议公公下令搜查此方位所有的厢房。”
“这......”张水祥自然是不敢作主,立即转身向喜妃投去问询的眼神。
“法师可否说的透彻一些?咳!咳!咳!”喜妃无力的询道,随即又是一阵轻咳,双唇越发显的苍白了。
“回喜妃娘娘,贫僧不敢妄言,喜瑶宫里恐怕有人暗施邪术,欲对娘娘不利。贫僧恳请娘娘下令搜查。”弘真法师言道。
“一派胡言。”喜妃闻言面泛恼色,低喝道:“我喜瑶宫里的奴才,上至管事太监,下至粗贱婢女,皆是对本宫忠心耿耿,亲如一家。他们之中,怎么可能会有人对本宫不利。本宫不信!”
一旁的顾嬷嬷却面色堪忧的轻声言道:“我的主子,宁可信其有啊。法师道法高深,既然有此一说,定还是有些道理的。搜上一搜也是无妨的。若真有人对娘娘您不利,也可及早消除隐患,避祸于前啊。再者如今娘娘您的身子越发不好,老奴看着伤心啊......”心里着急,顾嬷嬷说道间己泣不成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是老泪纵横。
皇后见顾嬷嬷伤心的模样,也很是不忍的对喜妃言道:“喜妃妹妹,依本宫看,搜上一搜也是好的,若是搜出点什么,自有法师在场作法。若是没有搜出什么,倒也可消了心中疑虑不是?”
在场众妃嫔见皇后金口一开,立即附合着言道:“是啊,就搜上一搜吧......”
喜妃见皇后及众妃嫔皆开口相劝,也只得勉强应承了下来,对张水祥言道:“你领着小槐子、小柳子去西偏角走上一趟吧。”
“奴才领命!”张水祥欠身深一施礼,便领着小槐又与小柳子向西偏殿急奔而去。
茶点房里,玉丫儿今日格外的勤快。虽然身有光鲜,却手持抹布将房里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擦了个遍。地上也扫的一尘不染,就连银雪平日里,存放晨露水的瓷坛口,也擦了又擦。
“好啦,丫儿,快歇歇吧。打清晨开始,你就一直忙活着。倒是把我闲的无事可做了。”陆银雪拉着丫儿不让她再做事:“来陪姐姐坐下说会话。”
玉丫儿对银雪甜甜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玉齿,言道:“丫儿平日里常偷懒,让姐姐们受累了。今日丫儿高兴,就让丫儿替姐姐多干些活儿吧。”说着,又再转身仔细的抹着灶面,额头上明显己经渗出微密的汗珠,却手下不停的干着活儿。
玉丫儿的举动很是反常,让银雪没来由的心慌意乱起来,急忙言道:“丫儿,姐姐心跳的厉害,快别忙了,过来陪姐姐坐坐。”说着对玉丫儿招了招手,心跳越发加骤了。
“姐姐怎么了,可是昨夜与丫儿同眠,没有睡的安生?”玉丫儿急忙停下手里的活计,顺手将抹布扔在一旁,坐在银雪身旁关切的询道,随即又向门外看了看,言道:“景丹姐又去御花园里拎泉水了,否则有她在,定有法子让姐姐安心。”
“无妨。”银雪一手拉着玉丫儿,一手轻抬仔细的理了理其前额,略显凌乱的发丝,柔声言道:“昨夜你睡的极好,并未吵着姐姐,你我姐妹安静坐会儿,就无大碍了。”
正在此时,茶点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数恐怕不少。姐妹二人手拉手走向门边,只见张水祥领着小槐子、小柳子快步走来,嘴里同时吩咐着:“小槐子,你搜西一房。小柳子搜西二房。”
西一房便是银雪与景丹的卧房,西二房即是玉丫儿的卧房。
“张公公,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了?”银雪有些懵了,急忙问道。
张水祥冷冷扫了二人一眼,双手交剪于胸,硬声言道:“你二人一边呆着。本公公奉命搜查,切不可扰了本公公办差。”
银雪不解的看了玉丫儿一眼,却见玉丫儿原本红润的双颊竟苍白一片,双唇更是抖的厉害,眸子里露出浓浓的惊恐之色。
不多时,两间卧房里便传出翻查物件,开柜挪箱的动静,不用看也能想象,房里定是己经被翻腾的不成样子了。
“张公公,奴才找到此物件,请公公定夺!”负责搜查玉丫儿房里的小柳子,手里捧着一个雪白的布偶,步出房门。
张水祥接过布偶仔细一看,只见其布偶正面扎着数根钢针,背面则贴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无数细密的小字。
“这是谁的物件?”张水祥声调高扬质问道。
银雪甚为不解,眸子里盛满了问号。玉丫儿也愣在了当场,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死寂。过了好一阵子,玉丫儿才怯怯的言道:“这......这是奴婢之物。”
“拖下去!”张水祥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如惊雷般炸起,不待银雪回过神来。小槐子与小柳子己经大步上前,一左一右架着玉丫儿向正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