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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好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再好的人家,如果自己不懂得惜福,不会好好过日子,嫁得再好也是枉然。
如果没有苏玉畹作比较,陈欣儿嫁了这样的人家,或许会很满足,也能好好跟家人相处。可有了苏玉畹珠玉在前,她对这桩婚事,就诸多不满起来。只是年纪也到了,再没有更合适的,才委委曲曲的嫁了。
因着颜安澜的关系,陶家对她还是挺好的,婆婆也不要求她立规矩,丈夫对她也甚是体贴。可陈欣儿心中不甘,便对陶家百般看不惯,总觉得自己嫁得委曲了;一面又因着颜安澜这个未来表姐夫的关系,陶家人对她的容忍,行事越发放肆嚣张,渐渐的不把婆婆和大嫂放在眼里,这便增加了家庭矛盾。
婆婆对她不喜,丈夫也愈加不满,再加上她进门两年,都没有怀上孩子,陶太太提议儿子纳妾,就顺理成章了。
苏玉畹看着陈欣儿,淡淡问道:“你说他们欺负你,怎么欺负了,你跟我详细说说。”
陈欣儿装作抹眼泪的身子一僵,眼珠子乱转了转,这才道:“我那个婆婆,每天叫我过去立规矩。立规矩倒没什么,可她总是把我晾在那里站着,即便她自己吃过饭了也不放我回去吃饭。还有……”
苏玉畹听她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通,嘴角冷冷一勾,道:“我怎么打听到的消息,跟你说的不一样呢?因你自打成亲几日后就说身子不适,一早起就头晕,所以就免了你每日一早的请安,最多是午饭时过去问声安,吃饭时也不用你伺候。你那个嫂嫂,就更加对你好了,总叫厨房做些汤水给你补身子。反倒是你,稍不如意在家就非打即骂。因着陶大人跟你婆婆房里的一个丫鬟多说了几句话,你完全不顾你婆婆的面子,直接把那丫鬟毒打了一顿,卖了出去。”
陈欣儿目瞪口呆,望着苏玉畹,心里的害怕与震惊简直难以言谕。
她实在想不明白,苏玉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满脸怒气道:“是不是我那婆婆或是嫂嫂到你面前来乱嚼舌根了?畹表姐你可别被她们蒙蔽了,她们可不是什么好人,欺负了我,竟然还恶人先告状。现如今我在京城就你一个亲人,表姐你可不能听人胡说,让人白白欺负了我去。要是我有个好歹,我祖父祖母娘亲那里问起,表姐你也不好交待不是?”
呵,还威胁上了。
苏玉畹瞥了瞥她:“不是她们来说的。我到了京城,总得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所以叫人去打探了一番。你们家的大小事,我都知道。”
陈欣儿一时语塞。
她眼珠子乱转,想找些理由解释自己的做法,再诉诉委曲,可怎么都想不到。
她干脆眼圈一红,带着哭腔道:“不管怎么说,我婆婆叫她儿子纳妾,这就不该。我还没生嫡子,总不能让庶长子出生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们这样做,明摆着没把表姐您看在眼里。表姐,你帮我跟她们说说吧。否则庶长子出来,我就没法活了。他……他可是连我的房间都不去了。”
“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想想你刚嫁进陶府的时候,他们一家对你如何?现在为何会变,那还不是你自己对婆母不尊敬,对丈夫不体贴?仗着自己跟世子爷沾着点亲,就在陶家飞扬跋扈。换了你是婆婆和你嫂子,你会喜欢这样的媳妇和妯娌吗?欣儿,你要是不想好好过日子,就尽管闹,反正我会递话去陶家,你的事我不会管的。至于舅祖父和舅祖母、大舅母那里,我自会写信去解释。就算他们怪罪于我,那也无可奈何,我这人,向来帮理不帮亲。”
陈欣儿今天过来,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趁苏玉畹还不了解情况,让她到陶家去施压。她万没想到苏玉畹竟然会根本不理她,还想去陶家跟她撇清关系。要是没了苏玉畹这层关系,陶家人还不立刻把她休出门去?她们陈家,只有一个地方六品官,而且六品官还是她祖父,年纪大了,已完全没有前程可言;而她二叔,再如何也不可能赶上陶文耀升官的速度。就算品级一样,地方官能跟京官比么?她二叔进京述职时,陶文耀找熟悉的人到吏部歪一歪嘴,她二叔就别想升官。
再说,凭良心说,陶文耀这个人还是挺好的,无论是人品、相貌还是能力、官职,都很不错。如果她被休回家,想要再嫁一个这样的人,那是千难万难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凉了半截。
“表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陶家先别纳妾?一年,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好好过日子,再不折腾了。表姐你看我表现。”
陈欣儿好在还没蠢到家,想通这一点,她便哀求起来。她知道,往后她过什么样的日子,唯有看苏玉畹的了。她娘家人出面,陶家人都不买账,只有苏玉畹能帮她一把。
说实话,陈欣儿这人虽然惹人厌了些,但好歹没做过什么天怨人怒的事,以前也就看不起苏玉畹,出言讽刺几句,对苏玉畹做过的最大的坏事,就是在邢府想把她推进池塘。苏玉畹虽然讨厌她,但看在陈明生的面子上,还真不好不管她。再说,如果放任陶家欺负陈欣儿,别人也会看轻她,以为她连个翰林院的六品编修都不敢得罪,替自己表妹出头,性子太过懦弱。
她刚刚来京,本来因着出身的缘故就被人看轻,要是再出了陈欣儿这一挡子事儿,那她就彻底不被人放在眼里了。虽说以后她多参加宴会,会扭转一些别人对她的印象。但第一印象何其重要,能有一个好的亮眼机会,为什么不呢?
她道:“行,我明儿个便请个郎中,去给你瞧身子,顺便叫黎妈妈给陶太太递个话。不过仅此一回。如果你再不好好过日子,那往后你也不用再来求我了,自己酿下什么苦酒,就自己喝下吧。”
要是别人说这话,陈欣儿或许还不以为然。但苏玉畹是什么人?
当初刚到徽州时,她地位低下,什么都没有,是依附于她们陈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可她愣是敢给陈明生脸色瞧,最后还让陈明生先低头,态度强硬得令人咂舌。这乱子还是陈欣儿自己惹出来的,所以她印象极为深刻。
陈欣儿可不认为自己的脸比祖父的还大,她在苏玉畹面前根本没面子,苏玉畹可从来不给她好脸色,想不理她就不理她。以前在徽州时尚且如此,现如今苏玉畹是人人崇敬的候府世子夫人,就更不会给她留情面了。真不按她说的做,往后就想跪着求她,估计她也不会理会了。
她现在可不怕得罪陈家,反之,陈家还而要攀附于她。
这么想着,陈欣儿连忙福身行礼,十分真诚地道:“畹表姐放心,我已经明白了,再不会犯糊涂。”
苏玉畹轻轻点头,端起了茶碗。
陈欣儿连忙识趣的告辞离开。
她走后,邢予妍笑道:“我看陈老太太和陈大太太也不是糊涂人啊,怎么养出这么个糊涂蛋来?好好的日子,非被她折腾成这样。”
“所以呀,不能无原则地宠孩子。再爱他,也得好好教导。”苏玉畹道。
邢予妍看着自己的儿子,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