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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陈老太太不由冷笑,“你母亲苛待我孙女,至她流产;你纳妾储婢,甚至对我孙女的陪嫁婢女用强,冷待我孙女,这就是你说的和睦,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搓磨?好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告诉你钟一鸣,我家老太爷虽说官职不高,但也是朝庭正六品,一省通判,我家孙女岂是你一个小小举人能随意欺凌的?就算你长的人模狗样,勾搭上了高官千金,也别想压到我们陈家头上。”
听得这话,钟一鸣如玉一般的脸上似乎白了几分。他不再跟陈老太太争辩,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陈盼儿,柔声道:“盼儿,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可以么?”
陈盼儿眼泪汪汪地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就要点头答应,旁边的姜氏赶紧一扯她的衣袖:“盼儿,跟他这样负心薄幸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还想回到钟家继续过从前那样的日子?”
陈盼儿犹豫了一下,钟一鸣就一躹到底,对她深深作了个揖:“盼儿吾妻,以前我跟我娘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我也在此发誓,往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曲。如再负你,天打雷劈!”
“相公……”陈盼儿的眼泪如珠子一般一滴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她捂嘴呜咽着,仿佛一肚子的委曲就在钟一鸣这一句誓言里化作泪水流了出来,心中再无芥蒂。
陈老太太眉头一皱,喝道:“盼儿!”
陈盼儿却一个纵身,扑倒在地,跪到了陈老太太面前:“祖母,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我……”她呜咽一声,“可我想回去跟相公好好过日子。只要他不负我,就算吃再多苦我也甘之如饴。”
陈老太太定定地看着陈盼儿,目光里冷厉中带着深深的失望,说话的口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你可想好了?饶是他往后在外跟人勾三搭四,在内纳妾储婢,吃你的穿你的还要搓磨于你,你也愿意跟他走?”
陈盼儿迟疑片刻,慢慢地抬起头来,望向钟一鸣。
钟一鸣走到她面前,也跪了下来,握住她的手,漂亮的眼眸深情款款:“盼儿你信我,我再不负你。”
陈盼儿转过头来,对陈老太太磕了一个头,目光坚定:“祖母,求您成全。”
陈老太太挥了挥手,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让他们滚。”
韩嬷嬷和其他几个下人连忙上前,把钟一鸣和陈盼儿连拉带拽地扶起来,送了出去。
陈老太太坐在座位上,身子佝偻,神色疲惫,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陈明生这才开口,安慰老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由她去吧。走什么样的路,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她自己选的,你又何必因她伤心?”
陈老太太的眼泪这才汹涌而出,她掩面哭道:“我又怎么不伤心?这孩子,自小跟在我身边长大……”
当年陈盼儿是早产,身子不好,其母陈二太太龚氏又要跟丈夫去任上,山高路远,陈老太太不放心,就把陈盼儿留在身边抚养。故而陈盼儿虽是二房的孩子,却是在陈老太太和姜氏面前长大的,感情深厚自不必说,要不然当年不会依着她胡闹,让她嫁给钟一鸣,她受了委曲回家又说出让她和离的话来。这会子看她走上不归路,陈老太太怎不伤心难过?
陈明生叹了口气,拍拍老伴的背,环顾了屋里一眼:“所以说,你们挑选什么样的妻子、丈夫,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们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多,看人的眼光自然比你们强。再者,我们是你们的长辈,不期望你们过得好,难道还会害你们这些孙辈不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没有道理的。”
“是。”在座的除陈明生自己和陈老太太外,其他人都站起来听训。
苏玉畹自然也在列。
而且她有感觉,陈明生这番话,明面上是训斥自己的子孙,暗地里却是在敲打她。她没有听陈明生的话,答应颜安澜的求婚,这位舅祖父逮着机会就要敲打她一番,大概是期望她能改变主意。
对于这个,她倒不如以前那么反感了。虽然她仍然觉得自己选择婚姻的思路没有错,不必安排陈明生所指的那种道去走,但在陈盼儿这件事上,陈明生这番道理是没有错的。陈盼儿选择婚姻太理想化,一心为钟一鸣的臭皮囊所迷,即便受了苦也执迷不悟,确实需要有人生经验的长辈指点指点。
训完话,见小辈子都还诚心受教,苏玉畹也一脸赞同的样子,陈明生心里好受许多,站起来背着手往外走:“畹丫头你跟我来。”苏玉畹连忙朝陈老太太和姜氏等人福一福身,跟着走了出去。
进了书房,陈明生指着椅子道:“坐。”自己在上首处坐了下来,看着下人上了茶,这才叹了口气,“你大表姐这事啊,让你看笑话了。自己不争气,家里人再撑腰也没用。”
“有舅祖父护着,大表姐这次回去,大表姐夫和他母亲定然不敢再亏待大表姐,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苏玉畹笑着道。
有了苏长亭的倒霉事,苏玉畹哪里还不知道这次钟一鸣一定是吃了大亏,才肯做低伏小地来求陈盼儿回去的?而背后出手做这件事的,准是陈明生。
想到这里,苏玉畹不由得有些羡慕起大表姐来。哪个女孩子不想让家人护着,自己做一个傻白甜呢?要是自己的父亲苏长清还活着,定然也会像舅祖父护着大表姐这般护着她。
陈明生出手狠狠惩治苏长亭一番,也有向苏玉畹展示陈家能力的意思。以前他是不把苏玉畹放在眼里的,这不过是依附于他们陈家生存的一个亲戚小辈而已。可人疼呢就帮帮她,不可人疼那就不冷不热地处着就是。可自打苏玉畹的能力被他看重,两家合作做生意,这丫头还入了永安候世子的眼,往后没准就是个候爷夫人,苏玉畹在他眼里的价值也就不一样了,变成了能被他能面对面坐着谈事的人。他觉得很有必要在苏玉畹面前展示一下陈家的能力,双方才好合伙;往后苏玉畹真嫁了颜安澜做了世子夫人,也因他诚心诚意帮过她,而不忘了两家的情份。
所以苏玉畹这样说,他也不隐瞒,点头道:“我们家的的人,我也不能让人就这么欺负了去。否则,往后谁还把我放在眼里呢?我查清楚看中钟一鸣的是哪家千金,直接写了一封信给她老子。那位礼部郎中我虽不认识,但做官的总要面子,勾引有夫之妇这种事,凡是为人正道点的都不会让自己闺女这样做,再不用说我好歹也是官场上的人,他也怕我闹出去不好看不是?所以那头直接就给我回了信,给我道歉,又叫我放心,他已经给女儿相看了人家。堵了那头,我也不怕家丑外扬,又写了封信给学政曹大人,把这事跟他说了。曹大人到徽州来主持乡试,我们也是见过面的,他自然给我面子,直接把钟一鸣的举人功名给革了。”
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是做个升斗小民才能老老实实过日子。要不是担心盼姐儿那丫头死心眼,要跟他回去过日子,钟一鸣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往后还得吃我孙女的陪嫁,我都想把他一撸到底,秀才功名一块儿革了。如今留着,坐个馆做个教书先生,好歹糊他和他老娘两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