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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末到车站时已经是九点多,她在车上睡得有点昏昏沉沉,环视了一下车厢,发现坐到终点站的居然只有她一个人,司机操着浓浓的乡音说:“小姑娘,就你一个人,我就不开进去了,你在这里下车好么?”
末末应了声,拿起手机要叫顾未易来接她时才发现手机关机了,可能是她睡觉时不小心压到了。
她下了车,还没走进候车室就透过玻璃门发现顾未易坐在候车的长凳上专心地按着手机。
她躲在柱子后面远远地望着他。
小地方车站的候车室到了晚上是很冷清的,偌大的候车室只有顾未易和一个值班员,过度昏暗的灯光使得顾未易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冷幽幽地照在他脸上,加上他紧锁的眉头和抿得紧紧的嘴唇,显得特别寂寞。
末末手机的短信声突然响起,在这个安静得要死的地方显得特别刺耳诡异。
顾未易听到声音猛然抬起头。
末末这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呵呵干笑:“你等多久了?”
顾未易绷着脸不说话,也不动。
末末走到他面前蹲下,手在他面前挥一挥,赔笑道:“嘿,顾未易在么?”
他没什么反应。
末末去拉他的手,摇了摇,说:“走了啦,我好饿。”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末末,直把她盯得头皮发麻。
她尴尬地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试图把他拖起来,他突然反手一拉,她整个人以及其古怪的姿势坐在他大腿上,他低下头,恶狠狠地咬住她的唇,像是在宣泄什么似的。
末末吃痛挣扎,被他用力地抱着,像是要把她挤出水来那样紧紧地勒着。
末末动弹不得地任他落下狂风骤雨般的吻,力道之大让末末怀疑自己是否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顾未易停下来时末末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傻愣愣地搂着他的脖子,半天回不劲儿来。
顾未易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声音微哑:“脸不要露出来。”
末末奇怪地抬起头要看他,又被他迅速地把脑袋按了回去。
她不解,抗议道:“你要把我闷死吗?”
他还是按着她的头不让她动,小声在她耳边说:“值班员在后面,你确定要跟他对望?”
末末的脸轰一下冒起热气来,势头之猛是绝对可以煎鸡蛋的。她使劲地把头往他怀里钻,恨不得钻个洞躲进去。
最后末末是被顾未易像抱一根柱子似的抱出候车室的,这期间她的脸就一直深深埋在他颈间。
快到家门时顾未易把末末放了下来,但手却是紧紧攥着的。
末末没见过感情这么激烈的顾未易,于是一声都不敢吭地任他把手握得发疼。
回到家后,妈妈对她的到来并无多大的热情,只是数落个不停,说什么这么大的人还不懂事,手机怎么能关机呢,未易急得就差没上墙了,说什么这么冷的天,还让未易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总之,顾未易是末末妈失散多年的儿子,末末是垃圾堆旁捡到的。
顾未易回到她家后就正常了起来,末末妈给他们俩一人一碗汤,末末的是玉米排骨汤,顾未易的是姜汤,喝完后顾未易还自发去厨房洗碗。
末末坐在饭桌上听妈妈唠嗑,妈妈说,等未易毕业了你们就把婚结了吧。
末末一阵心虚,不敢吭声,只是呵呵笑。
末末妈说,妈看得出未易这孩子是真的对你好,你可别用你的坏脾气把人家吓跑,过了这个村你就遇不到这个店了……
末末岔开话题:“妈,爸呢?”
末末妈说:“你爸出差了,下午走的,还是未易去送的,后来你爸打电话跟我说这小伙子实在不错,上车前还跑出去给他买了水和食物在车上吃。”
末末看着俨然已成为顾未易粉丝的妈妈,木然地点头:“行,他一毕业我就嫁。”
末末妈用力拍了一下末末的大腿,说:“你这死孩子,妈跟你说正经事呢,今天晚上他一发现你电话打不通之后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搞得我这个当妈在一旁看电视好像多无情似的。”
“妈,我下落不明你还有心思看电视哦?”
末末妈干笑着站起来:“未易啊,你碗洗了要擦干啊,阿姨累了就先去休息了,你们不要太晚睡。”
顾未易在厨房内应:“好的,阿姨晚安。”
末末摇着头看妈妈逃之夭夭的背影,站起来对厨房的方向说:“我去洗澡了,你洗完碗就去睡吧。”
末末洗完澡出来已经不见了顾未易,而哥哥的房间门紧闭着(末末哥在外地工作),想他大概是累了,但还在心里腹诽了一下,好歹她等他回家都等到两三点,还给他下面条呢,他也不知涌泉相报的。
她躺上床准备关机睡觉,这才发现手机里华丽丽的十几条短信,打开看,都是顾未易发的,开始的五六条是威胁她快开机,再五六条在哄她,最后两三条很认真地回答了她耍性子的那条短信:我要不在了看你们怎么办。
他说,司徒末,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只能想象生命中多一个无法割舍的人会有的满足,就像南方的孩子只能想象雪会是什么样子。没有了你,就像你不能告诉孩子说你见到的其实不是雪,是盐巴。你之于我,是雪,若是没了你,天下的雪在我眼中也都只是盐巴。
末末对他那前言不搭后语的比喻十分顶礼膜拜,知道自己今天真的吓到他了,不然痛恨发短信的他也不会哗啦啦发这么多条,还想出这么一个坑坑巴巴的比喻,也真是难为他了。
末末发了条短信过去:老公,对不起,但你的比喻很烂,出国也不能忘记母语。好吧,为了配合你的中文程度,你也是我心中的雪,其他人就是那咸咸的盐巴。
发完短信末末就睡了,迷迷糊糊间感觉脖子被什么暖暖软软的东西磨蹭着,她侧了侧头,勉强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呢喃了句:“你干吗?”
顾未易没说话,唇在她颈后耳后缓慢地滑着。
末末的汗毛都被他撩到竖了起来,连睡衣什么时候被褪到腰间的也不知道。
他从背后用力地搂着她的腰,唇在她裸着的背上或轻或重地扫吻着。
就在末末觉得自己可以化成一摊水时,隔壁房传来了连续的咳嗽声,吓得俩人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咳嗽声持续了蛮长的一段时间,顾未易和末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好不容易等咳嗽声停了下来,末末用指甲拧起顾未易抱着她的手用力地掐,他刚开始是皱着眉头不吭声,后来被掐得太疼了,就凑上去一口咬住末末的耳朵,末末手一抖,就松开了。
顾未易又开始毛手毛脚,末末推搡着他,小声地骂:“你疯了,滚你的房间去。”
顾未易突然翻起来压住她,舔一舔她的嘴唇,然后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居然就闭上眼睡了。
末末急得要死,又不敢过度挣扎,生怕整出什么声响来,只好小声地哀求他:“顾未易,起来啦。老公,起来呀……”
末末求了半天,顾未易都没什么反应,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轻轻地推他,准备推开后偷溜,去跟老妈睡,就跟她说想母女俩聊聊天。
她还没推开多大的距离,顾未易又猛一下用力压了下来,直把末末压得口吐白沫。
推推压压地折腾了几回,呼吸困难加上困意重重,末末到后来已经是意识不清了。早上末末是被噩梦吓醒的,她梦到妈妈发现她和顾未易睡一起后很生气,招呼了一堆父老乡亲把他俩装进一个猪笼,要丢进河里。
她条件反射地去摸床的另一边,是空的,于是她起床出房门。
顾未易正在厨房里陪着老妈择菜,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其乐融融。
末末清咳了一声。
顾未易和末末妈同时回头望了一眼,又同时回头继续择菜。
哟,真冷淡。
末末很失落地挪去浴室洗漱,挪到一半,忽又想起:昨晚顾未易到底有没有偷摸进她的房间?还是说她做了一个神秘的梦中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