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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再没有人公开跳出来争夺汪云长的归属权,汪云长在汪家安稳地成长了好几年。眼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快到了读书上学的年龄,汪云长却始终上不了户口,这是很多人都于心不忍的。汪部长和汪正芳商量过多次,最后只好忍痛割爱,找关系悄悄把户口上在外地,把汪云长寄养在别人家里。
遗憾的是,看着活泼可爱的孙子被送到了别人家里,既不能等回丈夫石营长,更不能等回儿子石山多,人生还有什么可寄托的?石大妈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不久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大家怀着无限的哀思和寄托,把她埋进了天圣山南坡,希望有朝一日,她的在天之灵能看见至亲骨肉回归故里。
多次想搞出点政绩的计划落空后,老瓜皮立即着手纠偏。我们搞的社会主义,包产到组可以,分田到户绝对不允许!这是我那天问了省领导的,我下来也认真学习了有关文件的!“张得民,你们二队的为何要把田土分下去?各家各户必须把田土退回去实行社会主义,否则你们搞的就是资本主义复辟,那是要被无产阶级专政的,首先专政的肯定是你张瞎子!”
“大队长,我们二队搞的就是包产到组,没有分田到户嘞?那天省领导说的,组可以大些,也可以小些,各地可以因地制宜,我们二队搞的三、四户一组,组的确分得要小些,但也算包产到组噻,怎么能说我们搞的资本主义复辟?”
“张瞎子,不要以为我懂不起,连天圣山的荒坡你们都是分了的,你们早已把田土分到各家各户,这是当年过渡时期搞三自一包都不允许的,你们这样做就叫倒行逆施!各家各户必须无条件把田土退回去!”
“大队长,那给我点时间,让我先动员下再说,您也是知道的,现在农村工作不好做,我们都是为了集体的工作,不能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哟?”张瞎子一时也没有了主意,只有稳住老瓜皮帽再说。
没想到,张瞎子首先要做的工作就是找我:“南方路,你读了点书,脑子又比较活,看我们二队这回分田分土究竟跑不跑得脱?”
“张队长,路线问题不好琢磨,这个事情我也说不清楚,目前看报纸、听广播知道广汉的包产到组没有错,听说有的地方包产到户也在摸索,这次在公社,董书记私下跟我交谈了很多,最后还提醒我说,今后生产队、大队上有什么情况可以单独跟他说,拿得准的他可以直接答复,拿不准的他可以向上级请示,再说基层的情况也是需要不断向上反馈的嗬。”
听我这样一说,张瞎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南方路,他们想抓石山多又没有抓着,还说是张野山故意化妆去替石山多顶包的哦,可能下一个要抓的人就是我。我们队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说大就大,那是可以对你定罪进行专政的哟!说小也小,只要没有人黑起良心告密,只要没有人扭到你泼,就屁事奈你不何。”
“张队长您放心,你是给我们二队做了很多好事的,况且石山多也是因为这件事生死未卜,目前面临的危机,我们二队的每个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我明天就去找董书记问问,看他怎么说?”
其实我当晚就跑到了河边董书记家去,详细跟董书记汇报了我们二队分土分田的经过,况且还留有一些公田共土没有分哟,天神山我们也是九家人共同承包搞的果园咯,我们二队搞的完全可以叫包产到组,为什么有的人非得把我们的做法叫分田到户?说什么在搞资本主义复辟,必须收回去整改哟?这样折腾来折腾去,不知多少人又要饿肚子?
董书记听了我言辞铿锵的话语,转过来转过去,轻言细语安慰着我说,你回去告诉张得民,叫他不要急,有些事只能慢慢摸索……这样,你明天到公社来一趟,有个工作看你适合不适合。只要能到公社去就特别可以嗬,还有什么适合不适合?我回到家高兴得瞌睡都没睡着。
第二天到公社去,才知道我马上要当广播员了,这可是做梦都没想到的哟!看来当初董书记叫我在生产队上先锻炼,是的确要重用我嗦,当初何必为没当上民办教师苦恼哟!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公社老书记要调到区上去,原广播员也要跟着调上去,董书记就成了我们松凤公社的当家人,我是在一把手的领导下直接开展工作嗬!拿父亲后来的话说,董书记当初这么重视你,你怎么没抓住机会升上去呢?
让人更没有想到的是,我除了有收放电台播音的权力,还有写通讯报道的权利。我写的广播稿《天圣山的荒坡变绿了》,在全县各地的高音喇叭播放了一个星期,而且我还及时播报了某报社的通讯稿《“大包干”是怎么一回事?》《“个体户”是干什么的?》《小岗村的红手印》,那时我满含热情的播报传递着不少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们大队经常因为我的播报闹得翻天动地。
原来,大队长老瓜皮正在纠偏,绝不允许在我们八大队搞资本主义复辟!要把我们二队引回到集体生产的康庄大道去,每个生产队包产到组可以,但田土到户绝对不允许!听了大哥的通讯和广播,老瓜皮到处消防灭火,一定要打小打早把分田单干的妖风野火消灭在萌芽状态,正在蠢蠢欲动的七、八、九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证明了他这个大队长还是很有点能耐。没想到后院起火,三队的暗地里闹起了独立,要搞就一步到位搞包产到户,何必包产到组,绝不留后遗症走一步退两步!几乎在一夜之间,三队的就把田土分到了各家各户,耕牛和大宗生产工具直接分到各组去(每五户人一组),名义上他们这个也叫包产到组,但与老瓜皮帽的要求南辕北辙,让老瓜皮很久没回过神来。
三队的有大队长老瓜皮帽立在那里,居然也敢把田土分到各家各户去,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一靠老百姓自己的对比,看到我们二队的生产一天一个样,一年四季都能吃饱肚子,三队的社员很不服气;二靠米鼠(淑)经常从山耗子家带回粮食和大米,把我们二队的包产到户吹到了云里雾里,看着三队的媳妇吃着二队的外援,为了不饿肚皮,三队的社员背着老瓜皮到处煽风点火咱们也要把田土分包下去。更为重要的是,关键时刻,米鼠的老公田老鼠给三队当时的队长出了点馊主意,想出了一个瞒天过海挂羊头卖狗肉的妙计,竟然在大队长老瓜皮眼皮底下就把田土分了下去。
三队的都把田土私分了下去,这让大队长老瓜皮帽很没有面子,紧接着一、七、八、九队又闻风而起,大半壁江山都已改旗易帜,老瓜皮好不着急,恨不得镇压几个乱臣贼子。当时三队的队长分完田土,直接撂了挑子,不当生产队长了。害得老瓜皮在三队想弄人又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好在还有四、五、六、十队在稳起,没有把田土分下去,还有半壁江山未失,只要自己牢记宗旨,耐心坚守,分下去的田土有朝一日一定会收回来的。现在这个时节决不能打草惊蛇,让这几个队再闻风而起,闹出狗卵子,那他这个大队长就要失去发号施令的威力,没有耀武扬威的权力,当个大队长还有什么意思?
这天,皮大队长带着温螺蛳到公社办事,想宴请一下董书记,恰好遇到正在办理调动手续的父亲,便一起下馆子喝酒。原来大队长想推举温螺蛳当大队小学的负责人,就来托董书记到中心校校长那去疏通一下关系,看来温老师既找对了人也找准了路子,校长他再牛,也总得听书记的。听说父亲要调回中心校,温老师想今后在中心校还得仰仗父亲的支持,跟大家掺酒敬酒分外积极。大家喝得一时兴起,壳子吹起,烟也点起。皮大队长一时春风得意,端起一碗酒就要敬董书记,手一抖,没存想半截烟蒂落进了酒碗里,看着酒浪费了实在可惜,拿着筷子想把烟蒂挑出去,哪想酒已燃起,老瓜皮慌了神,手忙脚乱间,把一大碗酒弄翻洒在自己身上,火苗瞬间窜到老瓜皮身上。身旁的温螺蛳拿起报纸赶紧扇风灭火,结果蓝色的火苗在老瓜皮的身上越燃越旺。董书记也慌了神,赶快四处找水,父亲一个激灵,脱下身上的大衣,顺势裹在嗷嗷直叫的老瓜皮身上,并紧紧抱住老瓜皮不放,老瓜皮身上的火被捂灭了。隔了一会儿,端了一盆水回来的董书记见火居然灭了,直夸父亲能急中生智,懂科学的人就是不一样。
老瓜皮受了点轻伤,温老师在乡医院陪伴了他一个晚上,就赶回大队小学上课来了。这个时节,他在大队部和大队小学都像变了个人一样,因为他的目标是尽快成为大队小学的校长,这也是皮大队长对他的期望。
不久,中心校校长就来宣布了组织决定:即日起,田再生同志担任八大队小学主任教师(先前也叫点长)。
怎么会是这样的?老瓜皮百思不得其解,田再生根本就不是我们大队部推荐上去的人选,今后怎么会接受大队部的指导和监管?思来想去,还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在等着他呢,自己以前怎么没重视?现在老子不仅要守住阵地,还要侧面进攻,发起绝地反击!
之后,就发生了田再生被结扎,米嫂和兰晓芸肚子不明不白地鼓起来的计生爱情悬疑剧。随着米有田的归来,部分疑云已经消散,但米嫂和兰晓芸至今下落未明、生死未卜,想起来就让人十分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