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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不好吗?你身上穿的用的哪个不是我买的?”温子羡吼着,“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我还能给你钱花,你就该求神拜佛了!”
温伯言这时从一楼的客房出来,见温念和温禾站在楼梯口,习以为常的叹口气,道一声:“天天吵夜夜吵,过年都没个消停。”
温念侧目看眼温老爷子,上前扶他过来,正打算去客厅坐着,又听楼上传来周华歇斯底里的声音:“我做的事?我做哪些事了?我每天在家给你带孩子,都快成黄脸婆了!你呢?回来就给我脸色,这几年要么睡客房要么睡书房,你有正眼看我过?”周华喘了口大气,“就你女儿宝贵,就你女儿娇气,小澄就不是你儿子了?整日就想着怎么给人家送钱,人家领情吗?啊?你可别忘了,当年可就是你宝贝女儿差点害得我流产!”
闻言,温念搀着温伯言的手一紧。
后者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抬手拍拍她,还没张口,温禾就拉着温念的手,说:“咱们走吧,听这人泼妇骂街干嘛?”
温念看过去,抿唇浅一笑,示意:[我没事。]
这时,沉默了一阵子的温子羡似乎忍无可忍,一口气全爆发了出来,毫不客气的揭穿:“你不提这事,我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什么,你一提,我还真不能就这么算了!”
温子羡颤着手指骂她:“说什么我女儿害得你流产?你真当我不知道当年是你自己往桌子上撞的?温念虽然骄横任性,但不至于害人!就我这傻子信你的话,信你说的,是温念推的你。一个十多岁的姑娘,被一家子人冤枉,害得她大过年离家出走,周华啊周华,我是真没想到你这心肠这么恶毒,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温念一字不漏的听着,站在那处,不知不觉间红了眼。
这么多年的冤屈,她总算沉冤昭雪了。
周华听他说着,面上有些挂不住,心虚的躲开目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温子羡缓了情绪,坐在床沿,放轻语气:“你如果要好好过,我温子羡照样不会亏待你,吃的用的穿的,还是像以前一样,你要是非要整日整夜跟我吵闹,那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话音一落,周华一脸愕然地甩头看向温子羡:“你想离婚?”
温子羡没说话。
破裂声四起,清脆响亮,震得楼下的人均是一吓。
周华一把甩了电视柜上的花瓶,面目狰狞地看着他,尖声道:“你想都别想!离婚……除非你温子羡死了!”
“嘭”一声响,周华狠地摔上门,跑进温时澄房里了。
温念吸了下鼻子,拍拍温伯言,比划道:[爷爷,我们走吧。]
……
车子行驶在柏油路上,温念和温老爷子坐在后座,三人一言不发,车内静得只剩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温禾一路开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瞄眼后视镜里的温念。
她侧着脸,望着外头的景色在发愣。
温伯言握着拐杖斟酌许久,最终沉沉地唤一声:“念念,当年周华诬陷你的事,其实我和你爸爸,很早就知道了。”
温念转头过来,目光讶然。
前头的温禾竖起耳朵,一面专注路况,一面默默听着。
“因为怕生出事端,我便让你爸就此息事宁人。”温老爷子惋叹一声,“如今看来,是我错了,让你受委屈这么多年,是我错了。”
……
当年除夕,温念受屈跑走后,温子羡便叫上温子谦和温时卿,驾车去了温子谦当时所在的医院。
经过医生抢救,周华母子无事,只是身体较虚弱,需要在医院住上一晚。
温老爷子后来赶到医院,看着周华平安无事的模样,一下子,替温念松了口气,对温子羡劝道:“既然没事,就算了吧,别再怪孩子了。”
温子羡却因为温伯言的维护愈发生气了,在病房外不依不挠地打电话让温时屿跑出去找人。
温时卿这会儿从温子谦办公室过来,见着温子羡满脸怒气,出声:“二伯,爷爷,去餐厅坐坐吧,我有话跟你们说。”
温子羡坐在病房大厅的椅子上看他一眼,不从:“去什么去,一天不把温念找回来,这事一天就没完,小小年纪就学会害人,那还得了?”
温时卿一脸平静,心里却莫名的一阵寒凉,他垂眸,舔了下发涩的唇,低声道:“那既然这样,就在这说吧。”
温伯言抬眸。
“不是温念推的。”温时卿这么说道。
温子羡显然是不信的,嗤笑一声,哼哼唧唧:“说得好像你都看到了似的。”
温时卿道:“我是看到了。”
话落,温子羡和温伯言均是一愣,齐齐望向他。
“温念没有推她,只是打了她一巴掌,她便自己朝桌角撞了上去。”他说,“那晚我在门外讲了很久的电话,进来的时候,恰好就撞见温念和周阿姨在争执。”
温时卿眉头紧拧,目光坚定,不容怀疑。
温子羡却一副自欺欺人的模样,挥着手选择逃避:“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不可能的。”
温时卿见状,无心再多说其他,只言:“我要说的就这些,信不信由你。”
……
后来,在温念和温时屿出事的那段时间,温子羡伤心欲绝,常常饮酒到半夜才回家。
某次他因为身子不适提前回到家中,无意间就在房门口听到周华在和别人讲电话——
“居然才死了一个,两个都死了才好。”
“不过也没事,另一个哑都哑了,能拿我怎么办?”
“上次诬陷她推我,温家人居然就不追究了?”
“现在一个死了,一个哑了,真是老天有眼。”
……
温子羡站在门外,瞬间幡然醒悟。
他开始回想。
从周华一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到设计他和她上。床怀孕,再到她诬陷温念等等等等。
这个女人,真是恶毒可怕到极致。
……
往后,温子羡一直对程澜和温念心存愧疚,可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又有什么脸面去求她们的原谅。
温时卿成了他唯一能倾诉的人,他不断想给温念补偿,试图挽回这段脆弱的父女之情,可温念对他,似乎早已死了心。
……
……
车子在小区单元门前停下,温念抓着车门上的把手,垂眸含泪地看着脚尖,不做动弹。
中控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温禾匆忙拿起,一看是程澜打来的,迅速接通:“喂,二婶……”
程澜:“小禾,你们到了吗?”
温禾解开安全带,瞄眼后座静默的两人,忙道:“到了到了,刚到家楼下,您下来接接呗?”
程澜应下:“好好。”
一分钟后程澜推开门出来,温念正好下了车,垂头郁郁寡欢的,冲程澜比一句:[妈,江老师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比完,还没等程澜作答复,她转身就跑走了。
程澜一脸懵然地在他们仨之间来回看了几眼,问道:“怎么了这是?”
温禾面色尴尬,指着下了车的温伯言,哑声道一句:“你问爷爷。”
……
江之炎这会儿和沈钧抒刚见完面,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门铃响了两下。
他大概猜到是谁,走到玄关开门,在瞧见温念的脑袋后,笑意浅淡地问她:“又忘记密码了?”
温念微微仰头,一双眼里满是委屈心酸。
江之炎面上一愣,拉她进来:“怎么了?”
温念坐在沙发上,看着江之炎良久,才迟迟比道:[江老师,原来爷爷他们都知道。]
江之炎:“知道什么?”
[那女人诬陷我推她的事。]
她比划道。
江之炎思绪顿了半晌,回想起她说的那件事后,轻声道一句:“那样不好吗?”
[好。]她点头,[可是我却开心不起来。他们很早就知道了,那时候他们为了日后不再生其他事端,选择让我背负这个罪名。]
屋子内忽然静了一瞬,只听秒针走动时清脆的细响。
“温念。”他抬手,将她近日渐长的黑发勾到耳后,“清者自清,你无愧于心,他们也早就知道真相,那么所谓的罪名,根本不存在,并没有人觉得,你有罪。”
温念坐在那,一时无话。
他又问:“怎么知道的?”
温念抬眸瞄他一眼:[爷爷告诉我的,他很自责。]
江之炎拍拍她毛茸茸的脑袋,一副长辈的模样:“既然这样,你更不该怪他,他心里搁着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你觉得他会好过吗?”
温念恍然,猛地抬头,匆匆比划:[江老师,我先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