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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驶出柳城大学的校园,姜毓仁的脑子里乱乱的,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去了哪里,直到车子在河边停下来,停在元通大桥边上。他翻出一支烟点上,手指敲着方向盘,疲惫地闭上双眼。
无意间睁开眼往车外看去,才猛然发现自己就在元通大桥边上的望江楼对面。
他在那里和她吃过饭打过牌,四个人的时候,还有两个人单独去过,而上次的事件里,被偷拍的照片也有望江楼的背景。
她牌技很烂,如果不是他放水,她会输的很惨。也就是那次,他突然萌生了要和她单独相处的想法,只有他和她,不再有旁的人。
见了一次,就会忍不住想要见第二次、第三次,就会忍不住天天见面。
不行,不要想她!他猛然按了下车喇叭,让自己清醒!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他,不要再想她,不要再见她!
那个狠心的丫头,那个固执的丫头!
幸亏自己没和她谈婚论嫁,否则,要是将来真的娶了她,就她那么多小心思,还不得把他折磨死、麻烦死?
好,很好,这样很好!
他的心头,渐渐轻松了下来。
可是,他被甩了!
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甩了!
路灯下,那辆银灰色的莱克萨斯一直停在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心烦意乱哪里都不想去。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不想接,可是那个铃声一直不停地响着,实在受不了,就接了起来。
因为是在气头上,说话的口气也特别不好——
“干嘛?”
“臭小子,吃枪药了你?”姐姐姜心雅的声音传了过来,口气同样不善。
姜毓仁深深呼出一口气,右手食指和中指揉着鼻翼两侧,问:“这么晚了,又什么事?”
“明天早上我去你那里,住你家方不方便?”姜心雅道。
“你不是有地方吗?”
“我来关心下我弟弟的生活起居,不行啊?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要是家里住着什么人,就不用让搬走了,我不介意。”姜心雅故意说。
他又想起了顾小楠。
“我能有什么人。”他说,叹息一声。
“明天我到了给你电话。”姜心雅说完,就结束了通话。
姐姐来做什么,他完全没有心思去想。不过,姐姐这突然的一个电话,倒是让他清醒了很多。
他不该怪顾小楠,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也不该拿她和聂瑾比,毕竟在聂瑾放弃他的时候,是顾小楠将他从困境中挽救出来;在他失落伤心的时候,是顾小楠的温暖和笑容让他坚持了过去。
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在他的眼中闪现。
姜毓仁,你真是混蛋!
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一次次那样提出和你分手吗?你竟然还想着什么承诺都不给她,还要怪怨她!
车子,重新启动起来。
夜已深,空气中尽是深秋的肃杀之气。
他将车子再度停在她的楼下,将衣领立起来,走下车。
踩在脚下的落叶,一片片踩下去,却听不到声响。
从车子到她宿舍的这段路,其实很近,之前他只用了两三分钟,可现在,不知是时间过的太慢,还是他走的太慢,竟然感觉走了好久。
也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到了晚上,楼道里几乎没有人,因此,他这一路没有碰到几个人,偶尔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他用衣领微微挡一下自己的脸,就快速走了过去。而那年轻情侣的笑声,在这寂静的秋夜那般清晰,那甜蜜的话语,却如刀一般插向他的心。
似乎,这样的欢乐在他的记忆里也存在过,那么淡的记忆,都快要忘记了。
右手轻轻抬起来,刚要去敲门,手却落不下去。
她不是要和你分开吗?你不是也答应了她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里婆婆妈妈?
他的手,平平的贴在她的门上,就那么放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去敲门。
顾小楠一直靠着门蹲在地上,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不想做。
她想象自己是可以做到洒脱地面对这件事,可以和他分开却不会伤心,她对自己笑了,她对自己说了,可是说什么都不管用,笑容里却是泪水翻滚。
不想和他分开,根本不想分开!
她在那里不知蹲了多久,最后腿脚发麻却都没有感觉,眼睛死死地盯着不知何处。
隔着的距离,只不过是一扇门而已。
门的两边,却是两颗想要走近却无法走近的心。曾经贴在一起温暖过,那也只是曾经。
失恋,就像是一场感冒,来的时候很重,拖的时间很长,却也是可以治愈的。等到病愈了,身体的免疫力就会增强一点,下次失恋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下次?还想有下次吗?
也许,自己很难再爱上别人了。
第二天,几乎彻夜未眠的顾小楠起了个大早,在同事们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办公室。楼道里只有清洁工人在打扫卫生,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早上,科研处的例会。她很少发言,从来都只是听听。今天,她连听报告都没兴趣,有些走神。
会议刚结束,集体办公室里有个年轻女老师抱了一束花过来,笑盈盈地说:“顾处长,这是刚刚开会的时候有人送来的花。”
顾小楠惊讶地盯着同事,又看看花,是一束黄色的郁金香,上面有张卡片,却什么都没有写。
“是我的?”顾小楠问。
同事点头。
谁会给她送花呢?顾小楠奇怪地接过花。
郁金香?现在又不是郁金香的季节,怎么会有人送郁金香给她?
可是,面对同事那一脸羡慕的表情,她只是笑了下,道了谢就抱着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郁金香,谁会知道她喜欢郁金香呢?
失恋的疗伤方法有很多,有的人用新恋情,有的人用工作和学习。对于顾小楠来说,新恋情是不可能开始的,只能用工作。
现在又要代课又在科研处管着一摊子事,代课没什么太让她头疼的,麻烦的是科研处的工作,她没有丝毫的头绪。既然已经坐在这个位子上了,就不能吃空饷,她决定还是好好学习一下,了解自己具体的本职工作。而这个,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容易。
下午去化学系上课,三节课下来也累的差不多了,回到宿舍泡了个方便面就躺在床上继续学习。
今天,他没有来任何信息。真是可笑,都分开了,他怎么会给她发信息?他那么自尊心强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像曹文康一样缠着她?
人总是犯贱,有人缠着的时候嫌烦,没人缠了又觉得空虚。
姜毓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家里的灯亮着,是姐姐在。
走到二楼一间亮着灯的客房,敲了敲门,里面姐姐在讲电话,给他开了门,他就走进去,直接倒在床上了。
姐姐讲完电话,笑道:“怎么了?这么累?”
“还好吧!你来有事?”他问。
“呃,有点事!”姜心雅道。
他只“哦”了一声,姜心雅看着弟弟那心事重重的表情,坐在他身边,关切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反正事情永远都那么多。”他说。
“哎,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常书记的话,把聂瑾的工作调动到柳城来。好歹家里也有个人和你说说话,你看这大晚上的,家里连个人声都没有。”姜心雅道。
“我们现在不是人在说话?”他望着姐姐,问道。
“找借口!”
姜毓仁笑了,没说话。
“哦,忘了件事,你等一下。”他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起身出门。
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他走进来,将一张支票扔在姜心雅面前。
姜心雅拿起来看了一眼,表情错愕。
“这个,怎么在你手上?”姜心雅问道。
“是有人还给你的。”他说,“姐,你怎么喜欢做这种无聊的事?”
姜心雅认出来了,那是她给顾小楠的封口费。她万万想不到顾小楠会把钱又还给她,那个丫头,怎么——
“我是很无聊,你要是少添乱,我就不这么无聊了。”她说。
“好了,我把你的钱还给你了,也该去睡觉了。记着,办完事早点走,别在我这里赖着。”姜毓仁摆摆手,往门口走去。
姜心雅没回答,坐在床上盯着那张支票。
她该怎么做?
这次来柳城,就是奉了爸爸的命令来劝说顾小楠和弟弟分手的,她觉得自己可以劝服,不光靠她的口才还靠她的钱。可是现在看到这张支票,想起上次和顾小楠见面的情形,姜心雅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那个女孩子,没有拿姜家的钱,却用自己的身体证明了姜毓仁的清白。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她姜心雅怎么说得出那种残忍的话?
姜毓仁冲了澡,坐在床上玩手机,准备等会儿睡觉,姐姐却突然敲门了。
“怎么了?”他问。
姜心雅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望着弟弟,不说话。
姜毓仁知道姐姐这个表情就说明有事,他将手机放下。
“毓仁,有件事,我,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姜心雅道。
“你说吧。”
“你和顾小楠,你们两个,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姜心雅问道。
姜毓仁没想到姐姐会问起顾小楠来,他似乎猜到了姐姐此番来柳城的一些目的。
“能有什么想法?都过去了。”他沉沉地说。
都过去了,他和顾小楠,已经,没关系了。
姜心雅盯着弟弟的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确定?”
他的眼神似乎闪躲了片刻,却很快笑着说:“你想知道什么?”
姜心雅深深叹息,说:“不管你和她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我劝你最好停止,否则,对你和她都是伤害。这些话,本来应该是我去和她讲的,可是,我觉得我还是说不出口。”
他没说话。
“其实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是爱你的,只是这种感情对你们而言太危险,你根本不可能给她婚姻,那又何必在一起呢?”姜心雅道。
“是吗?因为什么都给不了,不如放弃?”姜毓仁叹了口气,仰起脸。
“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什么都不想,我哪里有权利想什么?”姜毓仁转过头望着姐姐,“她和我分开了!”
姜心雅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我没骗你,她亲口跟我说的。”他说。
“为什么?”
“还能有为什么,你想想都能知道。”
姜心雅望着弟弟,沉默了好久,才说:“你,后悔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道:“既然没有结果,那又何必强迫呢?也好,省得你去找她了。”
姜心雅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着。
屋子里静悄悄。
“好了,话也说完了,时间也晚了,我该睡觉了。”姜毓仁起身,推着姐姐就往卧室门口走。
到了门口,姐姐转过身盯着他:“你,放得下吗?”
姜毓仁笑了,说道:“这有什么放不下的?好男儿当建功立业,什么儿女私情,可有可无。”
可有可无!
是的,他有什么放不下的?不就是一个顾小楠吗?他什么都放得下。
姜心雅在他失神的时候离开了,他坐在床上,手机上按出顾小楠的号码,一次又一次删掉。
姜毓仁,你真是可笑!
顾小楠没有去想那个神秘的送花人是谁,可是每天,她都会收到一束郁金香,每天颜色不同,黄色、白色、粉色、橙色、褐色,等等。在这秋冬相接的时节,她的办公室俨然是春日里温暖的荷兰山野。
本来,她和同事们的关系不是特别好。可是自从有人给她送花以来,有不少同事来她这里观赏郁金香,因为时间长了,她的办公室里几乎可以办一个郁金香花展了。
谁都不会问那个神秘的送花人是谁,可是女同事们都很羡慕她。久而久之,在处里那几个热心的女老师的钻研下,顾小楠也知道了郁金香花也有很多种,她知道了哪一束是帕路里希达,哪一束是赫蒂富兹,哪一束是莫扎特。
科研处的顾小楠处长这郁金香奇遇,一时之间传遍了柳城大学的每个角落,老师同学都知道了。这么浪漫的一件事,不知让多少人羡慕憧憬。
校园里纷纷流传顾处长有个神秘的富商男友,天天给她送花。这个人,不光有钱,还特别有情趣,要不然他怎么会每天变着花样购买从荷兰进口来的最新鲜的花呢?
当然,穆玉英也知道了,还打趣顾小楠走了桃花运。
“到底是哪个神秘暗恋者?连我都不透露?”穆玉英故意怪怨她。
“我也不知道,每天都不留名字,问送花的人也是什么都不知道。”顾小楠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心底隐隐似乎又知道什么。每一次那么一想,她就笑自己傻,他怎么会给她送花呢?别说他们断绝了往来,就是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送过。
“小楠,想什么呢?”穆玉英伸手在顾小楠眼前晃了晃。
“没有,没想什么。”顾小楠笑着说。
穆玉英也不知道顾小楠和姜毓仁分手的事,这些日子没见过姜毓仁,自然就不知道了。
“我还猜是不是毓仁呢,不过,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呃,也许是别人吧!”穆玉英一边晃动着杯子里的热橙汁,一边说。
顾小楠的心“咯噔”一下,强装笑颜道:“是啊,也许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呢!”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算是不错的男人?”穆玉英道。
“我和你的口味不一样,你就迷严政委那样儒雅温柔的男人,我呢,呃,还没想仔细。”顾小楠道。
“说说看,我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的。”穆玉英追问道。
顾小楠见她这么认真,也开始认真地想:“呃,个子应该比较高吧,长相也要好看,至于有钱没钱嘛,我倒想的不是很清楚。”说着,她笑了,道:“我是视觉系的,看男人先看脸蛋!”
穆玉英啧啧道:“真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是个色|女!”后面两个字,她说的很小声,毕竟是在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点。
顾小楠脸红了,赶紧低下头,拼命地吸着杯子里的可乐,惹得穆玉英坐在对面哈哈大笑。
其实,顾小楠很想知道姜毓仁是不是那个神秘的送花人,可是她,唉,算了,明明是不可能的事,干嘛还要让自己伤神?
窗外,竟然已经开始飘雪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下雪了,果然气候异常!”穆玉英也看向玻璃窗外,说。
气候异常,人也变得不对劲了吗?
和他分开已经整整四十二天,经历了六个星期,而她收到的花已经整整三十束了。每一束花即使败了干了,她也舍不得扔掉,最后将花瓣全都收起来,做了一个标本册夹了进去。现在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就做标本,睡觉前翻看自己的成果。
如果是他送的,该有多好!
这段时间,姜毓仁被陷害的事情已经有了彻底的了解,叶雨桐的公公被拘留,而市委书记赵启依旧安然无恙。
就在顾小楠和穆玉英坐在饮品店看雪的时候,姜毓仁也看到了办公室窗外飘洒的雪花。
他想起来她宿舍很冷,那天晚上两个人睡在一起才觉得暖和些,现在她会不会冷呢?今年的雪,竟然在暖气开放之前就来了。
为了不影响市民过冬,市里紧急召开会议,安排提前供暖。
自从分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没见过穆玉英,就没有人能告诉他,她的近况。而穆玉英——
对了,打电话约他们两口子吃个饭,说不定就能见到她呢!而且,路子风正好明天过来。
他给严辉打电话约,却没有提顾小楠。
穆玉英接到严辉电话,看了看自己对面坐着的顾小楠。
“你和毓仁,你们,怎么样了?”挂了电话,穆玉英还是好奇地问了起来。
“什么怎么样啊?”顾小楠故意装不懂。
“还跟我装?”
顾小楠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和他,没什么。”
穆玉英听了一头雾水,什么叫没什么?
“哦,他和聂医生,什么时候结婚啊?”顾小楠怕穆玉英追问起来自己不好回答,便主动岔开话题。
“结婚?没听说啊!谁跟你说他们要结婚了?”穆玉英问。
“我,我只是那么想的嘛。毕竟谈恋爱了,就会结婚,对不对?”顾小楠笑了下,说道。
穆玉英也不是爱说别人闲话的人,而且聂瑾的出身是个需要保守的秘密,她便不再提及姜毓仁了。
和穆玉英一起吃了晚饭,乘她的车子回到学校,顾小楠便一路往宿舍楼方向走去。
过早到来的冬天,让人的心头不停地冒出喜悦的温泉,一点点蔓延着。
雪在地上没有堆积,全都化掉了,路面上全是和着雪花的积水。等顾小楠走回宿舍,裤脚上难免沾到一些泥点子,便赶紧脱下来洗了。
宿舍里空间太小,没有洗衣机,这样的冬天,洗了衣服就不容易干。
裤子挂在阳台上,水珠滴在下面的塑料盆子里,发出接连不断的“滴答”声,听起来像是在下雨。
她心里记得清楚,和他分开有多久了,这一天天,思念如毒蛊一般侵蚀着她的心灵。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忘掉他,该如何从他的记忆中走出来。
真是个懦夫!
每天上网,不知道要将市政府的网页刷新多少次,似乎这成了唯一了解他的渠道。见到穆玉英,也很想打听他的事,却总是张不开口。
时间,就如这水滴一样,滴滴答答流走,汇成思念的河流,一次次激荡着她的灵魂。
她果真不是洒脱之人!
路子风来了,姜毓仁和严辉、穆玉英三人和他见面聊天叙旧。
走到包厢门的那一刻,姜毓仁似乎觉得自己会见到顾小楠,就如同过去自己和她那一次次“巧遇”一样。想象着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应该不会像过去那样有种软软的不安吧!他站在门口,深呼吸一下,才让服务员拉开门。
走了进去,隔着雕花镂空的屏风就听到穆玉英那洪亮的声音,似乎那声音预示着另一个人的存在,他不禁无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却——
只有三个人,没有她!
为什么就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呢?她也许不会来的,即便穆玉英约了,何况,穆玉英也不见得会约她。
“看你那个样子,就这么不想看见我们?”路子风望着姜毓仁,故意调侃道。
他笑了下,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和穆玉英寒暄了几句,便问他们点菜了没有。
路子风坐在一旁,看了姜毓仁几眼,似乎是有点怪怨地说:“老严,就你们两口子成双成对的,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想法啊?”
“看不顺眼就结婚啊!”严辉笑着,满脸的幸福。
“毓仁,我现在怎么越来越想掐死他!”路子风对姜毓仁道。
姜毓仁笑道:“老严说的又没错,你嫉妒成这样子了?”
“在单身汉面前跟老婆秀恩爱,你说,有你这样的兄弟吗?”路子风对严辉道,“不行,我心情不好,被你刺激的,你得赔我!”
严辉莞尔道:“我赔你?怎么赔?现在给你变个老婆出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大变活人了?你现在就是变一个天仙,都不能让我心里好受了。哎呀呀,我今天才看清楚你,严辉,太不够兄弟了,哎呀呀!”路子风做出很痛苦的表情,其他三人都大笑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主随客便!”姜毓仁问道。
“给我也找一个来,快点的,哎呀呀,我的心啊!”路子风接连不停地叫着。
“你就适可而止吧!”严辉笑道。
穆玉英见状,心里觉得路子风也甚是可怜,便问路子风:“我们在这里认识的人,你又不熟,怎么找啊?”
“见一面不就熟了吗?哎呀呀,你们夫妻真是,哎呀呀,扎死我的眼了。”路子风越来越夸张。
穆玉英看着路子风,突然有了主意,说:“说的对啊,见一面就熟了嘛!你等着,我给你再约一个人。”
“哎呀呀,快点啊!”路子风道,见穆玉英拿出电话,他赶忙说,“我有条件啊,别是乱七八糟的女人,别是恶心做作的女人。”
“闭上你的嘴吧,要求那么多。”姜毓仁道。
“又一个来欺负我的,哎呀呀,完蛋了,什么兄弟情义啊,你们就这么对我啊?”路子风捂着胸口说道。
姜毓仁也有点拿他没辙了,不理他。
可是,他的私心里,希望穆玉英可以约顾小楠。
路子风见穆玉英打电话了,也闭嘴不说话,只是装作无意地看看姜毓仁。
顾小楠这些日子下班都比较晚,现在这个点了,还在办公室里加班。接到穆玉英的电话,也有些奇怪。
“吃饭了没?”穆玉英问。
“哦,还没有,等会就去。怎么了?”她反问道。
穆玉英看了姜毓仁一眼,然后说:“那你过来吧,我等你,快点啊!”说了地址,便将电话挂断了。
“你找的谁?”路子风问。
“反正不是乱七八糟的、恶心做作的,你放心好了。”穆玉英道。
“老严,看看,你老婆都比你讲义气,真是的,我怎么就认了你这兄弟!”路子风道。
严辉笑而不语。
穆玉英不经意地说:“毓仁,我同事小楠——”
姜毓仁突然盯着她,那眼神,似乎有种迫切感,让穆玉英不禁觉得压力很大。
“哦,我是说,小楠最近有个狂热的追求者,天天给她送花。”穆玉英道。
姜毓仁放松下来,“哦”了一声。
“咦,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很熟?”路子风突然插话道,“哦,我想起来了,是毓仁的绯闻女主。”
姜毓仁瞪了他一眼,路子风大笑。
“每天送一束郁金香,每天都不带重样的,这个人啊,真是太有心了!”穆玉英叹道。
“郁金香?有没有搞错?谁这么老土,追女孩子送郁金香的?口味还真是特别啊!”路子风极夸张地笑着,对于姜毓仁那杀人的眼神,丝毫不在意。
严辉沉默不言,只是看着姜毓仁。
“毓仁,你说是不是?”穆玉英望着姜毓仁,说道。
“什么?”他问。
“我说那个送花的人很有心呢!”穆玉英道。
“什么有心?我说分明就是老土,还不是一般的土,一点品位都没有——”路子风说道。
“少说两句话会死吗?”姜毓仁打断了他的话,说。
“我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路子风笑道,然后又说,“呃,顾小楠嘛,我见过,挺不错的。”
“你见过?”穆玉英道。
“是啊,我见过啊,在——”路子风差点就要把那次在望月小区见到顾小楠的事说出来,姜毓仁立刻说“哎呀,这房子里暖气有点太热了,你们说是不是?”这句话,险些没把路子风笑的背过气去。
欲盖弥彰,姜毓仁,你也有今天!
路子风哈哈大笑,盯着他。
而姜毓仁的眼神也丝毫不善。
“哦,玉英,你刚刚给谁打的电话。”严辉问。
“小楠哪!只有她是咱们都认识熟悉的吧!”穆玉英道。
“那件事才没过去多久,你怎么——”严辉道。
“哎呀,有什么关系!”路子风止住严辉即将要批评穆玉英的话,说,“我也很久没见她了,听说她和某人没联系了,不知是不是这样,哦?”他说着,看向姜毓仁,“某人?”
穆玉英几乎是在配合路子风演双簧了,演的严辉和姜毓仁两个人都有些无语。
“真的?毓仁,你们两个——”穆玉英道。
“人家两个没什么的,是不是,某人?”路子风故意接着说,继续盯着姜毓仁。
严辉看着这一幕,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某人,我说,你就别在那儿装了。被人甩了就说出来嘛,我现在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个能甩某人的丫头。有胆量!”路子风阴阳怪气地说。
“你现在话越来越多了!”姜毓仁道。
“没办法,我比较喜欢看某人出丑!”路子风笑道,然后端起茶杯敬穆玉英,“玉英,做的好!”
没一会儿,顾小楠就到了。
和姜毓仁一样,她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心里忐忑不安,似乎对见到他有预感。
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不见面了吗?你明知有可能会遇上他,却怎么还是来了?顾小楠,你怎么坚持不了?
站在门口,她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算了,别想那么多,也许不会见到他呢!也就就是穆玉英呢!什么都别想,就算见了他,也,也要保持平静!
对,就这样!
她深深呼吸几下,定定神,推门走了进去。
透过镂空屏风看不见他,她的心里,有点喜悦,更多的是失望。
“哟呵,这不是传说中的女主角吗?幸会啊!”路子风起身,突然看见了顾小楠。
姜毓仁端着茶杯的手,不自主地抖了两下,却还是很平静地将杯子放在桌上。
顾小楠做好心理准备,绕过屏风走向他们。
而他,就坐在那里,却似乎没有注意她。
整个世界安静极了,只有自己的心跳震耳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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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穆玉英的电话,顾小楠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穆玉英也没说都有谁在,可她是相信穆玉英的,不会让她去见一些“不合适”的人。那,万一遇到姜毓仁了怎么办?会不会很尴尬?
她坐在办公室里,满目皆是怒放的各色郁金香。只要一看到这郁金香花,她就想起姜毓仁,想象着有朝一日可以和他挽着手走在斯哼哈小镇的郁金香花海里,沐浴着温暖的春风,沐浴着清香的空气。可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已经分手了,即便是没有分手,他还有聂瑾。
已经四十三天了,今天送来的一束花,是一种名叫“绝代佳丽”的黑郁金香。花瓣颜色很深,在那一片亮色的花丛里,这一束花看起来几乎接近于黑色。她想起阿兰德龙的那部同名电影,那潇洒的侠客,法兰西的风情。也因此迷上了这黑郁金香,迷上了阿兰德龙。以至于后来再看佐罗,就几乎到了疯狂迷恋蒙面侠的地步,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跟着英雄一般的爱人,骑着马游遍天下,自由自在地生活。
年纪大了,人也就变得现实了许多,除了会在闲暇时再这样幻想一下之外,早就没有了那个心境。如果,她知道,如果自己还有过去那样疯狂的执着的话,一定不会就这样和姜毓仁分开。至少,她会努力一下,会尝试一下。
黑郁金香的梦,早就远去,现在能拥有的,只有这种黑郁金香的花。
那束花太醒目,让她的心里也开始悸动起来。
她是不是该试一下,该为自己的爱恋疯狂一次?
似乎,那黑郁金香正散发出恐怖的力量,吸引着她,唤醒她的记忆。
去吧,顾小楠,就算是他在,也去吧!不要担心什么,就像对待普通朋友一样对待他,勇敢一些!
于是,她关掉电脑,穿上外套,围上围巾,背起包包就关灯出门了。
当她出现在姜毓仁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努力对他微笑了,试图去回避他眼神传递的某些情绪,因为她觉得自己会误解,她不想在自己和他提出分手之后,再度被他的眼神收俘。
“你好,路先生!”她对首先和自己打招呼的路子风伸出了手,做出很大方的样子。
路子风笑着握住她的手,就在她要将手抽回去的时候,却被路子风抱住了,整个人几乎石化在当场。
“老朋友了嘛,热情一点!”路子风道。
什么老朋友啊?只见过一面而已。顾小楠心想。
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可是她也不好发作,只好不着痕迹地推开他。
路子风笑了,摊开双手。
顾小楠一看,房间里只有他们四个人,饭桌上也空空的,饭菜还没上。她跟严辉、穆玉英都问候了,却发现自己忘了理会姜毓仁。
“姜市长,您好!”她赶忙说。
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不对劲。
路子风听她这么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这么客气?”一边说着,视线分别落在那两人身上。
顾小楠被他看的有点心虚,只好以笑容回避,姜毓仁的脸色不好,却不说话,只是盯着路子风。
路子风似乎是接收到了姜毓仁眼神的含义,只好讪讪笑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顾小楠则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和姜毓仁几乎是对面。
“小楠,工作还适应吗?”严辉问道。
“还好,还在慢慢学习。”顾小楠答道。
“别担心,那种事,学起来很快的。”穆玉英说道。
姜毓仁这才发现,自己和顾小楠分开这四十几天,竟然他们说话,他有点听不懂了。
“你在学习?”他咳嗽一声,问。
顾小楠还是难免会紧张,只不过,这种紧张和以前不同了。
“新的岗位,有些东西不是很懂。”她答道。
这次,不光是路子风觉得蹊跷,连严辉和穆玉英都察觉出来了。
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这么客气?
欲盖弥彰!路子风暗笑。
菜品开始上了,一道道,精美至极。
“顾老师,听说你最近走桃花运啊,收了很多的花?”路子风故意靠近她坐,左胳膊还搭在她的椅背上。
顾小楠脸一红,不自主地往姜毓仁的方向看去,生怕他有什么误会。可是,他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你还真是自作多情!
“还好。”她说。
什么叫还好?
路子风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笑问:“不知是谁这么有雅兴啊?送郁金香追求你?”
顾小楠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说话。